第38章 德妃

德妃

德妃

康熙三十三年冬

清唁一大早的被叫起,迷迷糊糊的伸腳将壓在被子上的肥貓踹下,揉了揉眼,打了個哈欠:“現在什麽時辰了?”

“回爺的話,已經巳時了”月時微笑着上前,侍候着清唁穿衣。

厚厚的簾子被挑開一條縫,高挑嬌俏的侍女穩穩的端着個臉盆子過來:“爺,該洗漱了”

再次懶懶的打了個呵欠,清唁穿戴完畢,一襲厚厚的紅色狐裘襯得那張清俊的臉多了幾分魅惑。

拉了拉領子:“好騷包”

“這個本大爺贊成”伸着爪子,眼角還挂着眼屎的某貓。

清唁瞪了他一眼:“髒死了,快點洗幹淨”

“嘿,嘿”尊上難得的好脾氣的用爪子摸了摸臉,沒有反絞,安安靜靜的越到臉盆邊将腦袋伸了進去。

換了一身天青色的狐裘,清唁伸手将洗的白白淨淨的尊上抱進懷裏,上了馬車,便往皇宮裏去。

康熙三十三年,轉眼過去了這麽些年了,清唁微微笑了笑,真不容易啊,阿瑪和額娘也老了,待到給兩位盡了孝,自己便可以回山上去了吧?和焢牙一起?

師傅師兄不似瓊華那幫子人,見妖便殺,見魔就斬,對于無害的妖魔,多半是無視的,這也是滄瀾一脈和瓊華水火不容的原因之一。

馬車順順利利的駛進了宮內。

主要是冬天來了,清唁和焢牙都是怕冷的生物,這便向康熙讨了個恩典。說是恩典,卻是那男人自己眼巴巴的送上來的,為這,焢牙便不高興了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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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了摸懷裏眯着眼睛打着盹的白貓的毛,清唁笑了笑:“還在生氣啊?”

“哼”某貓扭過臉不理睬他。

這便是這家夥的怪癖,平時好好的,一進皇宮,應該說一進皇宮的大門就變的傲嬌起來。

有必要嗎?

“好了好了,再忍幾年吧,等到阿瑪額娘安享天年,我們就走行了吧?我答應你那時候再也不回來了,再也不見他了行了吧?”清唁好生的哄着,覺得自己憋屈死了,這叫神馬事啊?

“喵,這是你說的!!!”碧綠的貓眼閃閃發光,某貓一本正經的伸出爪子:“拉鈎”

清唁忍着捂臉的沖動:“拉鈎”

矮油蒼天啊,他到底把這只貓教養成神馬樣子了啊?

還拉鈎。。。。。。。

不過,看着某貓一臉心滿意足的小得意樣,清唁微微嘆了口氣,目光卻是柔和了下來。

他總是這樣縱容它,不過,也就這樣吧,沒什麽不好的。

馬車在皇宮靠近內院的地方停了下來。

挑開簾子,入目一片薄薄的白,淺淺的,腳剛剛踩上去便髒了一片。肩上落下了細小的雪花,冰冰冷冷的,身後立刻有人撐起了傘。

“爺,小心着涼”

“我說了不用叫我爺的”清唁回頭看了他一眼。

對方那張臉笑成了一朵菊花:“這是萬歲爺的吩咐,再說了,您也是真心的對奴才好,奴才心下感激着呢”

這話說到清唁心坎裏去了,他伸手将顧喜手中的傘接了過來,修長白皙的手指襯着白玉透徹的傘骨,說不出的好看。

“好了,你呀,就省省這些話吧”一手撐着傘,另一只手便松開,肥貓嗖的一下子落在了地上,一聲沉悶的碰撞,薄薄的雪被染濕了一個龐大的陰影。

“喵喵喵,喵喵喵”一臉炸毛的某貓礙于旁人只能捂着被摔疼的PP,嗷嗷的叫着。

清唁輕輕的瞥了它一眼:“長的忒胖,你說你還是只貓不?我看一只豬都比你輕”

“卡擦”

顧喜公公低下頭,掩去了眼裏的笑意,他敢發誓,他聽到了石化的聲音。

不再理會這只貓,清唁笑了笑,将空着的手攏進袖子裏,慢慢悠悠的向宜妃的延禧宮走去。

身後的那只石化的貓發出一聲慘叫,喵喵喵的跟了上來。

路上的時候雪漸漸的大了起來,地上被覆蓋上了一層蒼茫的白,身後的顧喜抖了抖身子,清唁皺了皺眉,心念微動,一道透明的結界閃現,将兩人一貓的身影遮了起來。

“謝主子心疼奴才”

清唁笑着搖了搖頭,稀稀疏疏的腳步聲傳來,一隊的宮人簇擁着一個溫婉美麗的女子款款而來。

一把粉色的小傘,一件淡紅的鬥篷,更襯得人比花嬌,女子不經意的擡起手,攏去鬓邊的細碎發絲,白玉皓腕,一朵栩栩如生的蘭花悄然盛開,悠然芬芳,一瞬間的風情迷住了人的眼。

“那是德妃娘娘”耳邊傳來顧喜的聲音。

“神隐”一聲低喃,三人瞬間被風雪隐去了身影。

風微微的催過,撫平了雪花,白皚皚的地上,一片安寧。

顧喜卻不曾多做驚訝,依舊是恭恭敬敬的站着。

“額娘,額娘”一聲一聲的呼喚。十來歲的少年奔跑了過來,卻隔得遠遠的被宮人攔下。

“這是怎麽回事?奴才們是怎麽侍候四阿哥的?還不送四阿哥回去?萬一受了寒你們有幾個腦袋擔得起?”女子撚動着手上鑲嵌着金絲玉石的指甲套,微微擡起眸子,美麗的杏眼中卻是波瀾不起,那樣的表情,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額娘。。。。。。”少年一張俊俏的臉漲的通紅,無措的看着德妃,喃喃,再看時,女子已經帶着宮人們遠去。

幾乎是和清唁擦肩而過。

目光轉動,清唁卻是見那女子微微紅了眼眶,水光流轉中是掩飾不住的恨意。

佟佳氏,你死了還要糟踐我!!!

那樣強烈的恨意,從那朵盛開的蘭花中傳了出來,也就是這樣的恨意,吹開了這朵花,優雅的芬芳,奪取了佟佳貴妃的性命。

當然,誰又知道呢?

不過就是,普通的香罷了。

等到女子遠去,呆立在原地的少年卻是發出一聲不甘的嘶吼:“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要我!!!為什麽!!!!”

那聲嘶吼壓得低低的,像是從牙齒縫裏擠出去的一樣,如同野獸在咆哮,又似蒼鹫在悲鳴。

子欲養而親不在,樹欲靜而風不止。

“這德妃娘娘和四阿哥哪是母子啊,奴才看,這根本就是冤家”顧喜的聲音裏有着淡淡的嘆息。

即使是這個看過皇宮裏數十年風起雲湧的太監總管,對于這樣的事,總是帶了些無奈。

親情,卻是被人如此的糟踐。

“這孩子未免太喜怒無常了一些”清唁面無表情的看着陰沉着一張臉的少年,眸子裏浮現複雜的神色。

這皇宮裏,本就無親情。

殘酷的法則,早就淘盡了女子柔軟的心。

若不如此,怎麽能活到如今?若不心狠,自己的孩子怎麽會回到自己的身邊?但卻萬萬沒想到,人是回來了,生母,總是比不過那個死去的人的,當年的分娩之痛,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場笑話,一場被宮中人譏諷的笑話,自己的孩子,在佟佳氏的靈前居然生生的哭暈了過去,更是當着衆人的面甩開了自己這個親生額娘的手,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德妃微微嘆了口氣,下意識的撫上手腕上的那朵蘭花,幸好,那個女人不在了,幸好,自己也是欠下了安岳王府一個人情啊。

罷了罷了,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好好的守着自己的孩子過日子去。左右,親熱不到哪裏去。

好生的養着就是。

自己的心啊,早就涼透了,當年為了這孩子,可是吃了佟佳氏不少的苦頭,

當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這是清唁到了延禧宮唯一的想法。暖暖的地龍,上好的銀絲炭,紅氈白裘,柱廊飛檐,好一幅富貴人間美人圖。

錦塌上,紅色宮裝的麗人鳳眸輕佻,粉面含嗔,端是豔麗逼人,攝人心魄。

這麽些年,在她的身上根本看不到老态,歲月仿佛對她格外的仁慈,

悠久的沉澱讓她在美豔之下有多了幾分成熟的韻味,優雅,高貴。

“我說你這是怎麽了?魂不守舍的”宜妃笑着看了他一眼。

清唁搖了搖頭:“路上看見德妃和四阿哥了”

“唉”說到這個,就連宜妃也忍不住嘆息:“你說這兩人哪裏是母子,分明是仇人吧,當初德妃還是貴人的時候就把四阿哥從她身邊抱走,這麽些年了,她對那孩子的心我們都看在眼裏,當真是成了執念了,如今佟佳氏死了,這母子之間卻是生分了,多年盼回來的兒子,心裏最重要的卻是一個害的母子倆骨肉分離的女人,這卻是傷了德妃的心了”

“生恩不及養恩啊”

“哼”宜妃撥了撥指甲套,冷笑:“生恩不及養恩?當年德妃生下四阿哥可不容易,佟佳氏表面上人情賣的好,這背地裏還不知道怎麽下的手,我說這德妃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四阿哥就是拼了命,去母留子,她佟佳氏就是一個下不了蛋的鳳凰!!!只會把主意打到別人身上!!!”

“這些事,都是孽緣”清唁明白當初宜妃也是吃了佟佳貴妃不少苦頭的,心裏恨得牙癢癢。

“是啊,誰說兒女不是額娘的孽?”宜妃悠悠的嘆了口氣。

“胤祺最近過的還好吧?”

“那孩子好着呢,有太後寵着,在慈安宮裏差點翻了天去”說起兒子,宜妃卻是滿心的慈愛。

這讓清唁暗中舒了口氣。胤祺雖然極得太後的寵愛,但是老人家的年紀也大了,保不準有個萬一,在這宮裏,有個寵妃額娘護着還是安全自在一些。

如今看來,宜妃雖然有了胤禟和胤禌,但是對于第一個兒子,卻是上了心的。

哪怕比不上呆在身邊的兩個,卻總比德妃跟四阿哥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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