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本性涼薄

本性涼薄

“嗡、嗡、嗡”……

手機震動中斷了他們之間凝固的空氣,向蘭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任競由也有片刻的分神。

向蘭推開他,一躍而起,逃也一般地飛奔而去。

向蘭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那個人,那間房,似乎有蠱惑她的魔力。

一踏進去,她主動丢盔棄甲,新仇舊恨放一邊。只有那個懷抱,讓她上瘾。

這麽多年,依然戒不掉。

任競由望着敞開的大門,風“忽”的一聲。

“砰”,門被狠狠關上。

他皺着眉頭,撈起一直響個不停的電話。

看到號碼,他臉上由陰轉晴,靠在沙發上換了調笑的表情道:

“怎麽?想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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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知房網創始人辦公室門被敲響。

“請進”,錢輝端坐在電腦前,電腦屏幕照在他的眼鏡上,反射着精光。

來人剪着幹淨的平頭,穿了一件得體的黑白格紋襯衣,平時嘴邊的胡茬也刮得一幹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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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輝擡眼一看,開玩笑道:“喲,東大交女朋友了?”

蔣非東似笑非笑摸摸後腦勺,又尴尬地往桌上放下一張卡片。

那是一張串着挂繩的工牌,上面貼了一張面無表情的照片。

此舉何意?錢輝的表情和眼神明顯發問。

“錢總,我決定辭職。”

是驚是怒?錢輝的臉陰晴不定,看不出是什麽表情,轉瞬他口吻尋常地問道:“我可以問是什麽原因嗎?”

“我打算自己開公司。”

聽了這話,錢輝放松一笑,“大東,雲計算公司不是那麽好起步的。“他輕輕搖搖頭,又說道:“其實在知房大可施展你的本事,天高海闊随你發揮,剛剛上線的房産2.0系統我很滿意”。

他用誠懇而信任的目光看着蔣非東,希望能打消他這一時的意氣。實際上,他非常艱難地控制着自己不去當面嘲諷他,開公司,呵,長得醜,想得倒美。就他家裏那情況,有知房養着已然是碰大運了。

“啓動資金我已經準備好了。”蔣非東淡定道。

“什麽?“錢輝發現事情并不簡單,“你哪兒來的錢?”

對此,蔣非東并沒有作答,而是說道:“您之前借給我還債的50萬,我現在可以還給您了”。

錢輝臉色陰沉下去。蔣非東任他操控,靠的就是有那50萬的把柄。

50萬的債務,大可以買一個普通人的10年光陰。他家裏還有老父老母要養,還有抵押房貸要還,這50萬是他的賣身契。

如今一夕之間,蔣非東不僅有能力還錢了,還有錢去開公司,他是決意不會留在知房了。

“可是,創業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不是說有錢就能開公司的,現在市場上風險那麽大,99.9%的創業公司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錢輝又嘆了一口氣道,“知房現在日子也不好過,前不久那些黑中介都打上門了,你當年也是吃過創業的虧的,一個不留神就是萬劫不複。”

錢輝的臉似乎在表達一種理解與同情,但他講的話卻全都自相矛盾:勸他創業風險大,但這是每個進入市場的人都要面對的條件,優勝劣汰的市場法則不需要錢輝來告訴他;且如果風險大就不入場,知房又是從何而來,如今錢輝創業成功卻勸他不要創業,這說不通;再提及他過去的失敗經歷,大有提醒他不要作死的意思。

所以錢輝從來沒有認可和接受過他蔣非東這個人的吧,于是蔣非東很實在的說。

“錢總,很感激你當年對我伸出援手,但我現在有可以自由發展的機會,我不可能不去抓住。當年的50萬我會按照現在的市場利率加上利息一起還給你。”

聽了這話,錢輝有些急眼,趕忙反駁道,“大東,這可不是錢的事。”

不是錢的事,那是什麽事?難道是感情的事?

他的合同簽署向來非常苛刻,工資只是按照房地産技術人員水平發放。

如果進IT行業,這些年他不可能是這個價,錢輝不會不知道他的價值,只是50萬買斷了他的選擇。

蔣非東淡然一笑,前塵往事休矣。

“錢總,我先出去了,還有很多事需要交接。”

蔣非東出去以後,錢輝眉頭越皺越緊,他看着電腦屏幕上停留的網頁陷入了深思。

“中介聯盟稱,知房網在Y市上線以來,各中介公司大力支持,但去年知房網以去媒體身份加入中介行業,卻在各中介公司惡意挖角,推出“0.5%傭金”中介費,嚴重擾亂市場秩序、違反商業操守,且嚴重損害了經紀人和中介公司利益……”

上周,有三五十人沖進辦公室,又是對峙又是拉電閘,攪得他們這兒最近辦公不得安寧。

按照他的節奏,他是不肯在還沒有絕對實力的時候就從媒體轉中介的,但是在張雲夢的催促下,不僅提前入場,還火急火燎推出了0.5%傭金活動。

或許這樣做是抱住了瑞庭的大腿,但是卻驚了中介商這一池魚。

究竟是得是失?他電話打給張雲夢。

鈴響片刻,對方才接起。

“喂?”

“張總,蔣非東你認識吧?”

“不認識。”

“這個人是我公司的IT核心,剛剛卻跟我提了離職,看來是有人在操作了。”

沒錯,大東離職這個事不像偶然,他一個債務纏身的人,哪裏突然來創業的錢,一定是有人在搞事。

“所以呢?”張雲夢不耐煩的問道。

“大東的身份很重要,如果他跳槽到對手中介,那知房的競争力将受到極大打擊。”這是他最大的擔心之一,說是創業,他其實還是懷疑的。

“錢輝,你公司的核心價值難道就依附在一個外人的身上嗎?一個企業少了一個人就轉不了了?”

呵,張雲夢簡直覺得錢輝在跟她開玩笑,讓她都要懷疑自己去投資這樣一個企業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選擇了。

互聯網+是目前房地産的必然趨勢,她希望自己可以通過瑞庭拿到未來最佳的房地産渠道。

然而這個渠道現在看來簡直是蠢笨無能。

錢輝被她說得無從反駁。

張雲夢又提醒道:“以後這樣的小事我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前兩天跟你說的事辦好了嗎?”

“在辦了。”錢輝有些憤怒卻不敢發洩。

“盡快!”說完,張雲夢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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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向蘭還是很想删自己!

說好的成熟懂事大方得體呢?

在他面前,她簡直蠢得驚人!

不不不!他們早就結束了,何苦還去糾結在他面前表現成什麽樣子?

曾經他的話,言猶在耳。

“那個女人”、“随便玩”、“她的眼睛可比那些女人值錢”……

難怪,他在床上最動情的時候也會不禁撫摸她的眼睛……

想到過去,她的心,一點點冷下去。

他從沒愛過她,那些花好月圓都只是假象。

又或者不是假象,上瘾的時候說的話都是真的,利用她也是真的。

是她沒弄明白,涼薄是他的本性。

相逢只當路過,老死不相往來,安矣。

她低着頭走在回酒店的路上,一不留神,撞到一個結實又有彈性的牆上。

懷裏的資料撒了一地,她一邊揉着額頭一邊趕緊蹲在地上去撿。

一個高大的影子在向蘭周圍投射出一片陰影。

“向隊,幾天不見,怎麽失魂落魄的?”

聲音低沉粗犷,她心中一驚,擡頭竟看見是詹元峰。

陽光下,他身材高大挺拔,肩膀很寬,機車服勾勒出肌肉流暢的線條。

他正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向蘭。

“你怎麽來了?”

向蘭心生高興,在Y市連遇挫折,看見寧遠來的人不禁感到安慰。

原來,詹元峰轉業之前,部隊曾在甲基卡駐紮過,這次就把他調過來支援項目了。

那天從瑞庭回來後,向蘭回學校反饋了一下情況,瑞庭這條線跟不進去,恐怕他們不會提供資金贊助。

郝老師對此很失望,也有些埋怨向蘭這件事沒辦好。

當時說了她兩句,回頭倒又給她找了好幫手來。

等項目前期工作完成,詹元峰會和向蘭一起前往甲基卡現場開采。

“現在隊裏工作誰負責呢?”

向蘭走得急,隊裏很多事都沒來得及交接清楚。

“彭來。”

詹元峰簡潔答道。

彭來?他不是要離職?不過當時他的辭職信向蘭還沒來得及上報。

“放心吧,他能行。老曹一安排他上,他立馬把後面的休假都取消了。”

“再說了,還有白薇薇和小丁呢,一點毛病沒有。”

“現在人手不夠,老曹不會安排重活的!”

詹元峰知道向蘭在擔心些什麽,但其實她的這群同事們,都還挺靠譜。

剛從部隊轉業進去的時候不覺得,只覺得這個隊伍松散沒有紀律,隊長還是個花瓶。

現在……

“老曹還真有默契!他這招不錯,我看彭來還怎麽走!”

向蘭眼角眉梢帶着笑意,在她明媚驕陽般的臉龐上,仿佛枝頭繁花一般,層層綻放開來。

……

現在還是一個花瓶。

不過是一個靠譜的花瓶!

詹元峰不知道為什麽,心情仿佛跟着她的笑容一起變得明媚。

明明,剛剛是有些煩躁的,好像也是因為看到這個女人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

印象中,沒有見過她那樣的神情。

“诶?摩托也運來了!花了不少錢吧?”

向蘭随手把他的頭盔撩起來,跨步坐上去等他。

“走,請你吃Y市最好吃的火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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