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愛的資格

愛的資格

大雨中,任競由定定地看着她,他什麽也沒說。

向蘭忽然又覺得沒意思起來,主動的人大概真的低人一等。

她轉身準備離開,卻被任競由死死抱住。

“你不準走!”

他在她耳畔命令道。

“你想重新開始就重新開始,你想離開就離開!你現在還不許我走!憑什麽都由你決定!”

向蘭在他懷裏掙紮着,雖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掙紮什麽。

耐不住她的掙紮,任競由直接将她打橫扛起,往山坡下自己的帳篷走去。

他将她放在床上坐着,依然目不轉睛看着她的臉,雨水順着他的臉頰往下流淌。

“再說一遍”,任競由聲音沙啞開口道,“那句話……”

“不說!”向蘭江頭一扭,堅決拒絕。

他什麽都不回應,竟然還想她再表白一次。

“求你了,再說一次。”任競由跪在她的腿邊,仰頭看着她。

向蘭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麽,那眼神裏有渴望,更有一種莫名的黑暗。

“為什麽這麽難?”向蘭問道,眼淚不自覺地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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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哭,別哭了”,任競由捧住她的臉,輕輕湊過去親吻她的淚珠,像安慰孩子般安慰她。

“你說愛我,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他的聲音似乎努力保持着平穩,“只是,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有這個資格。”

“什麽資格?愛需要什麽資格?”

向蘭更不理解了。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任競由只是重複着這句話。

向蘭握住他顫抖的手,堅定地說:“那你告訴我!相信我!”

任競由低下頭,良久。

“沒有一個人與我有親子關系”,他依然低着頭,“你知道那意味着什麽嗎?”

沒有一個人與任競由有親子關系?

向蘭忽然覺得一股涼意從心頭湧出,這意味着那四具屍骨裏沒有任競由的父親……可是陳玉珍認定那四人中有任長生,她在自首後告知警察是江喆和張雲鵬殺害了任長生,她沒必要撒謊,所以……

向蘭看着地上垂首跪着的任競由,天吶……

“我的好母親”,任競由沙啞的聲音中帶着凄涼的笑意,“到最末還要跟我開這樣的玩笑……”

向蘭也跪到地上去,依然緊緊抓着他的手。任競由擡起頭看着她,眼裏布滿血絲,是向蘭從未見過的倉皇失措。

“十多年來,我一直等待父親的消息,直到有一次張雲鵬喝醉了酒不小心說漏了嘴,我才知道父親已不在人世。後來我的生活……我的目标……”他聲音哽咽,“是為父報仇!”

“你知道嗎?”他擡頭看着向蘭,眼裏帶着解恨的光:“當我終于摧毀他的一切,站在他的面前,他那麽懦弱那麽失敗,我狠狠踐踏他,告訴他所有真相,他自殺了……”

“我簡直太高興,手不沾血就解決了他,我當時多想告訴你,從此我會好好跟你在一起,再也沒有僞裝,沒有猜忌,沒有那些仇恨阻擋我們了……”

說到這裏他卻眼前一灰。

“可是,我看到你們……”任競由想起他在那個洞口看到的畫面,他們相擁相吻得那樣忘我……

“什麽?”向蘭追問道。

任競由不願看她的眼睛:“如果他沒出意外,我會願意放手的,我一直忍着沒有去找你……”

“你說誰?”向蘭忽然恍然大悟,“江澈?”

“對”,任競由有些自嘲地笑,“他或許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他,他有一個那樣善良的媽媽,他可以義無反顧地追求自己的事業,他還有你。”

“我……”向蘭突然不知從何解釋,“你以為我愛的人是江澈?不是……”

“我自始至終愛的人只有你。”

“不不,你不用安慰我或者可憐我,我還沒有懦弱到那樣的地步,像我那個自殺的親生父親……”他突然住了嘴。

他總算說出來了……向蘭将他緊緊摟在懷中,這個高大的男人将頭埋在她胸前,不住地顫抖。

他在無聲地哭泣,向蘭感覺胸前一片濕熱,只能更緊地擁抱他、撫摸他,在他的耳邊告訴他,我愛你。

他一直是她堅強的後盾,遇到難以解決的事情,他或嚴肅或憤怒或仇恨,卻從未在她面前露出過脆弱的一面。

“見他的最後一面,我告訴他我媽放棄了他,她其實從未愛過他,我離開以後他就跳樓了。”

“當時我十分看不起他,愛上一個那樣的女人,還為那樣的女人死了……”

“可是”,他擡頭看她,眼睛似易碎的玻璃片:“當我看到你和江澈在一起,我也受不了,如果他沒死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來!”

他看着她的唇微微顫抖,輕輕吻上去,淺嘗辄止後眼神幽深地問她:“我和他,你更喜歡誰的吻?”

“我……我沒有……”向蘭剛想反駁,突然一個畫面浮上眼前,“那個是江澈?不,任競由你聽我解釋,我當時被喂了藥,我連現實和虛幻都分辨不出。”

她回憶起再次受傷後她想起的記憶,當時她是懷疑那段記憶的真實性的,但如果是江澈,那麽就說得通了……她被張雲鵬綁架的時候被他喂了藥,江澈找到她,她卻将他誤以為是任競由,于是……而這一切被後來趕到的任競由親眼看到了,所以他才一直誤會她……

“任競由,我把江澈當成你了……”

向蘭在這一刻無比的厭惡自己,這件事不僅傷了任競由,想來當時也讓江澈備受打擊,她将他當成任競由的替代品,他會多麽難過……

聽到這段解釋,任競由眼睛終于亮了起來,原來一切只是誤會!這五年他一直不敢去找她,就怕她告訴他,她從未愛過他,她愛的是江澈……

他又驚又喜,将向蘭緊緊摟在懷中,仿佛失而複得的寶貝!

“你愛我!你愛的人是我!現在呢?現在你愛的人還是我嗎?”

他捧起向蘭的雙手,将臉貼上去:“哪怕我是壞人的兒子?我是個壞種!”

“我愛你”,向蘭認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愛的就是你,任競由!”

她自嘲一笑:“哪怕我以為你是個壞人的時候,我也控制不了自己不愛你……”

“五年來我一直覺得自己活得空落落的,我從寧遠回來了有好幾次都偷偷跑去你樓下……”

聽到這裏,任競由忍不住吻住了她的嘴,用舌尖輕輕舔舐她的唇,仿佛在安慰那個在暗夜裏徘徊的靈魂。

他輕叩她的唇齒,有些小心地探入那熟悉卻久遠的領地,安撫她緊張而躲閃的情緒。

他慢慢從跪在地上到站起身來,捧着她的臉吻得越來越深入,難以克制地越來越霸道。

這是從前的任競由,她記憶裏的任競由,喜歡提過分要求,宣誓絕對主權的任競由。

就在覺得快要窒息的那一刻,他擡起頭喘息着問道:“可以嗎?”

這時,她才察覺到自己正用胳膊緊緊擁着他,任競由已将她放倒在床上,壓在身下。

停下的片刻她有些恍惚,大概她根本沒想過他停下,剛炸完煙花的大腦根本無心思考,只将他輕輕往下一摁。

稍稍一愣後,他的吻更急更兇了,她的喘息越來越快,黏在身上的濕衣服被剝了個幹淨,他記得叫她敏感的地方,從脖子一直吻到鎖骨,果不其然聽到她顫抖的聲音,觑了一眼她欲望充盈的臉,根本無力抵抗的模樣。

似乎忘乎所以的一瞬,大雨滂沱淹沒了一切,只剩他與她的天地。

在逐漸昏暗的視線下,兩人緊摟着一直說一直說,将彼此這些年的思念全部告訴另一個人知曉。

“你的手好冷”,任競由找了個羊毛毯子護住向蘭,只穿了一條牛仔褲,□□着上身走下床榻。

他背對着她生火,看到他結實的後背上一道道紅色指痕,向蘭不禁臉色潮紅。

看着任競由忙來忙去地生火、燒水、翻衣服,她心底無比地踏實,她終于可以心安理得的和他在一起!

任競由給她找來了幹淨的衣服,一轉頭看到他的小女人坐在爐火邊臉上笑盈盈的,忍不住又湊過去親了一下。

“你轉過去,我要穿衣服!”向蘭裹着羊毛毯子,黑發落肩。

任競由站住不動,大大方方目不轉睛,跟從前一樣不要臉。

向蘭白了他一眼,随便披了件他的男士襯衣走到爐子前,小腿到腳都翹起來烤火。

與他解開心結後,她又回到從前那樣毫無戒心的模樣。

任競由一眼就注意到她腿上那兩排猙獰的傷口,像野獸張開嘴巴露出牙齒。

離開之前她的傷口還沒有拆紗布,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這麽觸目驚心的傷口。

她故意毫不遮掩,試圖給自己一個不去在意的暗示,其實一直在偷偷觀察他的反應。

任競由果然走到跟前來,蹲下來捧起她的腿問道:“還疼嗎?”

向蘭搖搖頭,然後又看到他舉起一只手來在她腿上比劃。

“幹什麽?”

“我量一量”,他回答。

嗯?向蘭不解。任競由已經輕輕放下了她的腿,嘴裏添了輕飄飄卻惡狠狠的一句話:

“我遲早給張雲夢準備一副更大的夾子。”

“嘁,你要報複別人還不如先報複自己!誰叫你不陪着我!”

為了轉移一下任競由的念頭,向蘭故意賭氣說道。

“我已經報複自己了!我忍着不去陪你已經是報複我了!我看到你走路的樣子已經是報複我了!”

任競由突然生氣起來,她剛到生活區的時候走路都會小心觀察別人的目光,他藏在人群中看到心都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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