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Day5.5
Day 5.5
在那個瞬間，池淼的視線與黑黢黢的洞口對視，突然感覺時間瞬間變得無比緩慢，耳邊此起彼伏的是同樣意識到情況不對的呼喊聲。
和對方争搶間，阿火艱難地轉過頭，朝她幾乎是咆哮着大喊。
“……快！讓！開！”
池淼的意識瞬間回籠，她側過身體，整個人幾乎跌靠在旁邊的座位上，與此同時，阿火拉着男人的手，原本對準她的槍上升到幾乎垂直的角度。
“砰——！！”
劇烈的槍聲在行駛的車內顯得尤為刺耳，整個車裏都變得無比混亂，高頻的尖叫聲不斷，紛紛在自己的座位蜷縮着，大巴也在左右搖晃，她擡起頭，看着大巴頂部被打穿的孔。
池淼打了一個寒顫，立刻回過神來，她突然想起了包裏的那把小美工刀，她手忙腳亂地将小刀從背包的側袋裏直接拿了出來，而後撥開撥片，露出小刀的頂端。
尖銳的刀鋒反射着光芒，她的手緊緊地握着刀柄，同時卻忍不住微微顫抖，男人和霍焱之間的角力還在進行中，而中間的阿牛雖然看上去有些脫力，卻還是不斷地掙紮，而最下面握槍的男人則伸出了另一只手，用力地拉扯着霍焱的手腕。
霍焱身上其實也有槍，但小縣城的汽車站管得不嚴格，所以他并沒有被發現。
可是他此時以一敵二，一手桎梏着阿牛，另一只手争搶，根本騰不出手來。
他突然想到了身後的池淼，難道，要在這個時候将她牽扯入這麽危險的境況？
不然，這一車的人該怎麽辦？
可就在霍焱猶豫的時候，池淼突然拿着小刀上前，她雖然在顫抖，但是手卻很穩，從霍焱的肩頭伸了過來，一刀紮進了對方的手裏。
頓時，殷紅的血水緩緩流下，男人吃痛，手裏的槍一下子墜落。
霍焱眼疾手快，立刻奪下對方手裏的槍，而後反手抵在對方的額頭上。
池淼見到阿火已經占據了上風，整個人這才徹底放松下來，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手上沾到了對方的血跡，嫌惡地擦在對方的衣服上。
紅綠燈停車間隙，朱師傅轉過頭看到後面驚險的情況，不禁出了一聲冷汗，好在剛剛那個逃票的小夥子将那兩個壞人控制住了，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太好了，小夥子！你撐住，轉個彎我就能開到公安局了！”
霍焱擡起頭，他之前不是沒有考慮過去警局，但一方面他打算先将池淼安頓好再做打算，另一方面是他自知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每接一個觸卧底行動的成員，亦或者只是和普通且不知情的民警打個照面，都有可能會被暗中潛伏的販子知曉，從而害他們遭到報複。
他之前以為對講機等出了大山就能用，可現在看來，他想的太單純，要想不暴露其他一線的緝毒警，同時也不被藏在其中的人陷害，他還可以回本次緝毒行動的總指揮部，那裏在七八百公裏的省城，雖然和池淼目标一致，也更加安全，但距離實在太過遙遠，也太浪費時間，所以他也一直在走一步算一步。
但霍焱卻沒想到他們反而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末路。
可是，事情發展到這樣惡劣的情況，去不去警局已經不是他說了算的。
霍焱想了想，屆時他第一時間和民警說明情況，或許不至于産生太過嚴重的後果。
只是他剛想表示同意，車裏的其他乘客卻不樂意了。
“司機師傅，可是我趕時間啊，去了警局不會還要做筆錄什麽的吧？”
“還要做筆錄？這麽吓人的情況……你們汽車站到底是怎麽回事，有沒有加強安保啊？我要退錢！”
“你們在說什麽啊？不去公安局，難道要和這兩個混混待一路？！”
“師傅你要不先停車吧，我要下車，我不坐了！”
“他們說他們是警察，萬一是真的呢？要是這男的才是壞人，而警察是來抓他的呢？”
“不可能吧，他又沒開槍挾持我們……”
聽着他們七嘴八舌的議論，池淼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轉過頭看着單膝跪地舉槍指着他們的阿火，氣得胸口不斷起伏，大聲地反駁。
“你們在說什麽啊？要不是剛剛阿火拼死和他們糾纏，你們早就沒命了好嗎？！”
車裏一時間沉默了下來，可沒過多久，倒在地上的阿牛似乎稍稍清醒了過來，察覺到車裏乘客間的風向變化，開口道，“我們真的是警察，他才是逃犯——唔！”
霍焱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車內的信任危機下，他不可能在對方說出這句話後一槍把對方打死，這反而會做實他所說的話。
他只得将槍/口下移，立刻堵住了他的嘴。
而阿牛因為躺到的角度，視線能夠看到霍焱外套下藏着的輪廓，他對這玩意兒很熟悉，于是他艱難地伸出手胡亂地拉扯起阿火身上的藍色外套，外套的長度驟然間變短，無法遮擋他的腰際。
“唔！唔……”
阿牛的嘴巴被槍口堵着說不出話，但身後血流不止的小混混卻明白了過來，接替他道，“你、你們看，他、他身上也有槍！”
一時間，整個車裏的狹小空間都瞬間亂了套，又開始了人心惶惶和驚恐不安，更有甚者，坐在阿火附近的人還揮舞着手邊的行李拍打他。
連池淼都不禁愣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他藏在後腰上的槍和對講機，大腦一時間一片空白。
阿火，是壞人？
——不，這怎麽可能！？
朱師傅雖然覺得事情應該不是這樣的，但現在車上的乘客群情激奮，似乎是講不清道理了，他看情況不對，便一腳踩下了剎車，停靠在路邊，打開了車門。
霍焱挨了幾下倒是不疼，此時反倒是冷靜了下來，他轉過頭看了一眼跌坐在他身後的池淼，而後快速起身，用力地将兩人從地上拉扯起來，然後半拖着兩個人的身體，快速地下了車。
他覺得自己其實完全沒有必要跟任何人解釋自己的身份，也根本不在意被誤解，只要能夠保護人民群衆的生命財産安全，那這就足夠了。
于是，霍焱便頂着所有人懷疑的目光，用力拉起那兩個垂死掙紮的販子下了車，下車之前，他還朝朱師傅喊道，“別讓其他人下車！”
這個其他人，指的自然就是池淼。
池淼心中一驚，她艱難地拉着邊上的座位也跟着起來，見那三個禍害下了車，朱師傅本想立刻關上車門，卻發現之前那個幫忙說話的姑娘也跟着跑了過來。
先不說剛剛霍焱的囑咐，他下意識地就伸出手攔住她，畢竟那群人這麽危險，她一個無辜的小姑娘跟過去湊什麽熱鬧？！
可朱師傅沒有想到的是，池淼一把甩開了他的手，手裏還無意識地緊握着之前傷了小混混手的美工刀，“別攔我！”
她絕對不允許阿火在遭受這樣的誤解後一個人離開。
池淼下了車，緊張地四處張望，這裏行人稀少，根本看不到公安局的半點影子。
不遠處，霍焱又用拿着槍的手給了那兩人幾拳，看對方是徹底不會再胡說八道了，然後便将那把從他們搶來的槍別在後腰，準備迅速離開這裏。
只是眼見着池淼竟然不依不饒地跟了上來，他面色難看地朝她大吼，“你下車幹什麽？”
池淼卻堅定地朝他舉起手裏帶血的美工刀，“我相信你不是壞人，我還可以幫你。”
“哈！幫我？”
第一次，霍焱用這樣冰冷且不耐煩的語氣和池淼說話，“我的摩托車被他們割破了輪胎，估計還在其他地方也做了手腳，送不了你了。”
“不是的……我可以幫你作證，證明你不是壞人，他們才是劫持這輛車的罪魁禍首，你得跟警察說清楚，不然你要坐牢的！”
“池淼，我不需要你幫我作證，我不會坐牢，我現在只需要你能夠安全的離開，不要成為我的後顧之憂。”
聽到阿火斬釘截鐵的話，池淼一愣，聯想到之前的種種，心中不知為何突然隐隐地閃過了一種她之前從未想過的猜測。
難道……？
但她并沒有将其說出口，而是迅速地聚焦到了遠處朝他們走來的三兩個村民，顧不上多說什麽，池淼一把拉住霍焱的手往前走，另一只手則将美工刀收起放在背包側袋裏。
“大巴都開走了，現在你說這些也沒用了，我們先想辦法離開這裏，免得再被人誤會。”
霍焱無奈地閉上眼睛，最終還是迅速地冷靜了下來，“你想怎麽離開？”
池淼笑着朝他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我身上有錢，我們先叫黑車去市裏。”
“阿火，是你自己說的，省城會好一些，既然這裏這麽危險，他們想盡辦法找我們，你不如……幹脆就跟我一起。”
說完，她擡起漆黑的雙眼，定定地看向霍焱。
行動的總指揮部在省城的緝毒大隊，所以他們是可以順路的～
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