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十一年後
004.十一年後
燈光在之前閃了閃，而後又很快暗了下去，霍焱靠坐在床上，他深深地看着懷中的池淼無力地趴在他的懷裏，想着自己這幾年幾乎一直都呆在境外執行任務，可能是因為他沒顧得上交電費、也可能純粹是哪裏壞了。
顧不上的太多。
一切再度變得漆黑，就如同霍焱所感受到的快樂，他總是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唯恐她因自己而變的易碎且危險。
恰在此時，池淼的手機再度響起，微弱幽暗的光影影綽綽地亮起。
她無法再裝聾作啞，只能微微起身打破此時讓她再也無法更滿足的時刻，揉了揉困倦的眼睛，沙啞着開口，推了推面前的霍焱，“幫我拿一下。”
霍焱起身，連同池淼一起走到桌邊，他們此時依舊沒有分開，她本就緊緊地包容着他的一切行為，行動間又起了連鎖反應，池淼咬緊牙關，聲音沒好氣，但心情卻比之前好太多，“你、你別亂動，等我接完電話再說。”
但其實，霍焱并沒有繼續的打算，他已經感到後悔。
他們之間沒有采取任何措施，而圍繞他的危險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并不會如此輕易消失，霍焱知道自己此時該做的應該是用力推開她，就像個渣男一樣，讓她先去吃藥然後再讓她滾得遠遠的。
她要為霍焱的沖動付出代價。
可是霍焱最終什麽都沒能做到，而是靜靜地看着池淼在自己的懷裏紅着臉，用慵懶地嗓音跟別人打電話，眼眸微微擡起，落在他藏匿在陰暗裏的挺拔輪廓上。
“喂……對，我突然有些事兒——”
“嗯，你不用擔心，就是、就是遇到了一個……朋友。”
霍焱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誰，但作為‘朋友’，意識到池淼的注意力都在別人的身上，他煩躁地伸出手，伸手摸向桌上散亂的煙和打火機。
“明天……明天的事情，我當然記得，你放心……我、我肯定不會——”
霍焱沉默地叼着煙，視線的方向卻始終不變，趁她不注意，他突然卑劣地繼續起來，她沒能把話說完，忍不住驚呼了起來，聲音變了調，“呀——我、我唔突然，有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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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淼終究還是艱難地和電話裏同行的後輩告別，而後便立刻胡亂地挂斷了電話。
霍焱身上本就有着淡淡的煙味，此時他仰起緊繃的脖頸長長地籲，緩緩吐出一口濃煙，空氣變得晦澀不清，或許是注意到池淼的注視，他又吸了一口，低下頭不容置疑地吻住她，嗆人刺鼻的煙氣四溢，而後接二連三地湧入口腔，在短暫的片刻充滿了她的氣管與肺，刺得她忍不住拼命咳嗽。
時間過去太久，他們都變了。
池淼還記得多年前，霍焱對于她倡議嘗一口煙時的憤怒，但此時，他像是不斷下墜的人，極力地拉扯着她一同墜落。
只有瘋子和瀕死之人才會突然違背自己一直以來恪守的原則。
但她卻沒有餘力繼續思考。
重新開始的時候，池淼不知怎麽的，突然特別渴望皮膚與皮膚之間的觸碰，空氣特別熱，皮膚被不斷溢出的汗水浸濕，她自己已經未着存縷但他卻仍穿着薄薄的衣衫覆蓋着軀體，仿佛拒她于千裏之外。
于是她伸出暖呼呼的柔軟雙手胡亂地鑽進他的衣服裏，掌心極力地觸碰，霍焱卻好似突然反應過來，将她抵在桌沿，騰出一只手及時拉扯住了她，修長粗糙的手指穿過她的指縫，還與過去那樣癢，可是池淼還有一只手，她先是感受到飽滿的肌肉，而後池淼微微停頓遲疑，意識從深不見底不斷沉浮的海底清醒了過來，反複觸碰确認。
她突然發現霍焱的腹部有很明顯的一塊疤，她對這些一向是不懂的，但即便是再貧瘠，面對在乎的人都能立刻察覺到，這有點像是貫穿傷，池淼不知道那發生于什麽時候，但可以确定的是，他所經歷的一定比她想象得要難的多。
而這道疤之後呢？
短暫的震撼與心疼過後，池淼突然感到萬分的奇怪。
畢竟，他們認識的全部時間裏，霍焱都用來拒絕并推開她，偏偏這一次，他卻終于直白地要池淼等他。
等的會是什麽，等的究竟是重新開始還是歸于死亡？
池淼的臉貼在他的胸口，淚水瞬間濡濕了一片。
有一種難過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說出口，只能給予無盡的沉默與留白，卻更加努力地糾纏迎合，散落的漆黑發絲因為汗水與淚水的混合物而黏在臉頰。她的雙手覆蓋在他寬闊有力的脊背上，指尖用力深陷，試圖在他的身上留下獨屬于她的痕跡。
誰能想到，相愛竟是如此漫長與悲傷的一件事。
即便此時的一切已經瘋狂至此，她卻感受不到半點快樂，只是沉默地淌着無法止歇的淚水，而霍焱依舊。
但故事終究有結局，整個世界重新歸于平靜，水和煤氣沒有停，霍焱小心翼翼地打理好一切，然後和她一起站在浴室的鏡子前，拿了一塊新毛巾，幫渾身濕漉漉的池淼擦幹了身體。
意識到房子裏并沒有斷電，霍焱找出了保險絲的問題，很快便恢複了電路，又用吹風機幫池淼吹幹了頭發。
“……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經歷了多次的池淼已然昏昏欲睡，她此時一點兒都不介意這裏是否幹淨，在他的床上蜷縮成一團，像一個沒有安全感和歸屬感的嬰兒一樣微微顫抖。
霍焱在離開前還是停下了腳步，他嘆息着将皺着眉頭的池淼輕輕地拉起，而後将她背在自己的身後。
時間已經從白日到了深夜，整個世界一片漆黑，唯有星光灑落地面，耳邊是是不是經過的車流聲與江河洶湧澎湃的流水聲。
他其實早就找到了城中村附近的一家24小時藥房，但站在陰暗地角落裏猶豫了很久很久，才終于跨進真實世界裏，問昏昏欲睡的藥房店員買了兩份緊急且傷身的藥，突然想起她最開始的時候表現得像是撕心裂肺的痛，便又買了止痛藥和消炎藥。
買完藥，霍焱一邊背着她一邊拎着手裏的藥便往回走。
城中村這樣的地方，地勢大多并不平整，走起路來時長還需要走臺階或者是長長的斜坡，霍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走得非常緩慢，沁涼的夜色裏，背後的池淼顯然是感到有些冷，無知覺地愈發收緊抱着他脖頸的雙手。
好想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
但這條路本就短暫，他實在是沒有繼續停留在外的任何借口，然後終于面對現實。
他倒了一杯水，先是對照說明書，給池淼喂了消炎藥和止痛藥。
而後，霍焱冷漠地像一個殺人兇手般，利落地将另一個粉色藥盒中的兩片藥片取了出來，打算也這樣利用她毫無條件的信任就這樣直接塞進她的嘴裏，杜絕一切不該發生的可能。
可偏偏，接連咽下兩份藥的池淼後知後覺地清醒了過來，她迷迷糊糊地開口，小聲問道，“是什麽藥呀？”
但霍焱沒有回答她，藥片是毫不起眼的白色圓粒，任誰也無法脫離包裝看出它竟有如此強大的殺傷性。
陌生的小藥片突然被塞入口中，池淼此時困倦地眯着眼睛，可是直覺卻讓她立刻将藥片吐了出來。
她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這是什麽？”
其實霍焱也根本就用不着回答，她的雙眸很快便注意到了包裝盒上的字，先是陷入了短暫怔愣，而後在反應過來之後，立刻起身推開眼前的男人，跌跌撞撞地沖到廁所裏。
池淼抱着馬桶幹嘔，然後用他的杯子接水，盡可能地漱口。
高大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側，池淼擡起頭，看到男人手裏又拿了一盒未拆封的藥擺在她的面前，在漫長的沉默後才淡淡地開口。
“抱歉……是我考慮不周，不過副作用總比鬧出人命要好。”
原本穩定下來的情緒又忍不住崩潰，她霎時間紅了眼眶，嘴角帶着笑意，那雙漆黑的濕潤雙眸卻恨恨地看着他。
“我不吃。”
她不吃，并非是因為藥物中傷身的副作用，而是因為，池淼想要留下與他相關的一切。
來到這個世界快要29年，池淼其實從未和任何人真的建立過深的聯系和羁絆，她不想到頭來孑然一身、一無所有。
霍焱緩慢地閉上微紅的眼，明知道這極有可能變成一場毫無希望的赴死，卻還是不受控制地沉淪。
最開始，他僅僅只是想要池淼的吻而已，卻在真的面對她後選擇丢盔卸甲。
只是，霍焱終究不能無底線的自私下去，畢竟這對于池淼來說沒有任何好處，想到這裏，他最後還是将手裏的藥不容拒絕地塞進了她的掌心。
“還有時間。”
“池三水，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
池淼的身體僵硬，她猛得低下頭，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剛剛說的一切。
“如果我能回來，那我們未來還會有很多機會，如果我回不來……你可以——再考慮一下。”
聽到這裏，池淼忍不住笑了，她努力地瞪着雙眼，但淚水卻還是順着長長的睫毛啪嗒啪嗒地滴落，艱難地喘息。
終于，她重新擡起頭，平靜地看向眼前的男人，用着沙啞的嗓音道。
“——那就狂歡吧。”
她扶着馬桶，蹒跚着站起身，即便心碎成一片又一片，卻朝霍焱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在我做出決定之前……盡情地狂歡吧。”
哎
不知道是不是太難過，寫的我都胃疼了
當然，也有可能純粹是因為加班得yue了，沒吃飽導致的
嗚嗚嗚（救救孩子
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