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酒吧一如既往的吵鬧,音樂震耳欲聾。
陽畢安走進去先環視了一周,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人物。
他漫不經心地走了過去,輕扣桌面,一雙桃花眼向上挑,盡顯風流。
“這位小姐,可以邀請你喝一杯嗎?”
紅衣女郎擡起眼,看見他眼前一亮,妩媚地笑了笑,“當然。”
陽畢安微笑着坐下,開始發揮他縱橫情場的本事,開始他的甜言蜜語。
“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命中注定。”他伸手輕叩桌上的酒杯,使它發出清脆的聲響,“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告訴我名字呢?”
“關媚。”
關媚輕抿了一口酒,眼波流轉,紅裙鮮豔,那叫一個風情萬種。
“弟弟,年下不叫姐,心思有點野啊。”
陽畢安望着關媚手中晃蕩的酒杯,然後伸手輕輕握住,“要是沒野心思,我怎麽忍心來打擾你呢?”
……
沐卿坐在車裏,看了看手機,已經十二點了。但是陽畢安到現在為止也沒有出來,也不知道裏面是個什麽情況。
正當他準備進去看看時,關媚扶着醉醺醺的陽畢安出來了。
陽畢安腳步踉跄,大半個人都靠在關媚的身上,含糊不清地指着車道:“這個,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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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卿下車,打算從關媚的手上接過他。可關媚沒讓,甚至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看沐卿愣在那裏,陽畢安怒道:“愣,愣着幹什麽!?本少爺,要,要帶媚媚回家。少在這耽誤少爺我的好事。”
說着,抓住沐卿的手。
沐卿感覺自己的掌心被撓了撓,擡眼看見陽畢安仍然迷迷瞪瞪地看着他。
突然覺得好笑,少爺這個演技,直接可以去競選奧斯卡影帝了。
車平穩地開在路上,突然聽見關媚說:“沒想到一個司機都長得這麽好看啊。”
沐卿直視前方,面無表情,口氣冷淡,“您誇獎了,您才是真的好看。”
即使沐卿看見的關媚死狀凄慘,面部紅腫。但是就算這樣,也依然能看出關媚一定是個很好看的姑娘。
哪想關媚聽見這句話沒有什麽喜悅的神情,反而冷笑了一聲,“呵,好看?男人長得英俊帥氣是優勢,女人長得漂亮那就不一定了。”
“我很認可您的這句話。美麗有時候不是優勢,而是壞人做盡壞事的借口。但有一點我不認同,其實對于男人而言,同理。”
還沒等關媚開口,車就停穩了。
“到了,祝您和少爺有個愉快的夜晚。”
聽見他的這句話,陽畢安有些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金馬獎沒你我都不看。
這個酒店是提前定好的,沐卿看着富麗堂皇的高樓,再次體會到了有錢的好處和快樂。
以前他抓鬼,布陣害怕打擾其他人,迫于經濟壓力一般都是把鬼引到郊外或者人少的地方。這樣可以不用花錢定地方,但是很麻煩,主要是有的時候鬼也愛幹淨,未必願意跟你走那種地方去。
而現在和少爺合作抓鬼,人直接訂下整個酒店,就為了防止影響其他人。
不得不承認,這個感覺是真爽。
他把陽畢安放到床上,不放心地又給他衣服裏塞了一張符。
“好了,你可以走了。”
關媚不耐煩地看着他,拉開門示意他趕緊滾蛋。
沐卿慢慢地走了過去,倆人擦肩而過。
等關媚走到屋子中心的時候,沐卿快速捏了個決,“八卦相錯重疊生,六十四卦化萬象。”
屋子中間地板出現金黃色的圈,将關媚困在中間。
“天地造化定乾坤,雷厲風行必相薄。”
“嘭嘭!”
窗子、門都被快速關上。
“起陣!”
金光大作,隐在暗處的符紙上的符文都閃爍着金光。
“不!”
關媚叫聲凄厲,屋裏的玻璃制品和陶瓷都應聲而碎。
沐卿雙指夾着幾張符紙向關媚扔去,眉眼冷淡,“關媚,你早已不屬于世間人,轉世投胎去吧。”
關媚被灼燒的面目猙獰,不複之前的美豔。
她像一個真正的惡鬼一樣,不顧法壁對她的傷害,雙手重重地敲擊壁面,“你讓我轉世投胎?哈哈哈哈哈,憑什麽?天下男的沒死絕,我為什麽要去轉世投胎!”
沐卿看着幾乎癫狂的關媚,有些悲傷地說道:“我知你怨恨,可是你這樣強行留在這裏,對你沒有任何好處,甚至會讓你連來世都沒有。”
“你知我怨恨?你知道什麽!”關媚雙眼猩紅,嘲諷道:“你是知我五歲被繼父猥亵,還是知我工作被上司拍□□威脅?又或是,你知道我最後被人□□致死,而那群噴子還在嘲我衣着暴露?”
“憑什麽?憑什麽!你們都能好好的活着,而我卻要承受這些!就連那群豬狗不如的畜生都能活,而我卻得去死?這又是憑什麽!”
“誰不想活着啊?誰不想好好的活着啊?誰又給過我機會呢!我那麽努力地離開那個糟糕的家,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比較好的工作,即便這樣,誰又放過我呢!”
關媚的怨氣極重,這個陣法已經有壓不住的趨勢。
沐卿額頭上的汗滴落在地上,正當他想要以血為祭時,誦經聲從門口傳來。
“阿彌陀佛。“
僧人胡子花白,眉眼慈悲,身上的袈裟好像鉛塵不染,“老朽尋苦主及久,我佛慈悲,今日總算得以相見。”
僧人溫和地看着關媚,就像在看一個淘氣的孩子,“施主,浮世萬千,多有不公。你殺盡傷你之人,乃是一報還一報,不損功德。可傷無辜之人,因果輪回,總将反噬到自己身上。這又是何苦?”
關媚笑了幾聲,“我殺他們是因為他們該死!我害其他人是為了幫助更多的女人,你懂什麽!只要天下男的都死光,就沒有人會受到傷害了!”
僧人目光溫柔,眼裏沒有絲毫責備,“可是孩子,畜生會入畜生道,與之性別無關,乃是功德因果啊。”
許是僧人的目光太過溫柔,關媚逐漸冷靜了下來。
她早已死去,早已沒了眼淚,唯有血淚滴落在地上,像是一朵跌落塵埃,散散飄零的花。
誦經聲不斷地響起,虛空中隐隐有鐘聲從遠方傳來,像是在指引迷途的羔羊回家的路。
僧人語氣溫柔且慈悲,“孩子,去吧。”
關媚的模樣變了,身上的紅裙完整鮮豔,将她整個人襯得更加的美麗嬌俏。她臉上的巴掌印也消失了,使她完整的容貌顯露在沐卿面前。
鵝蛋臉,大眼睛,柳葉眉。
倆人對視,關媚沖他淺淺一笑,臉上的兩個酒窩若隐若現,無聲說着“再見”。
關媚消失了。
僧人轉過身,嘴角含笑地看着沐卿,“剛剛麻煩小友了。”
沐卿讪讪地擺了擺手,心想其實自己也沒做什麽。如果不是僧人的出現,這件事能不能順利解決都是個問題。
“小友可是師承南陽道長?”
沐卿乍然聽見老道士的名號,有些激動,“對,您認識我師父嗎?”
僧人笑着點了點頭,“老朽與南陽相識多年,聽聞他早年間收有一徒,但無奈多年無緣相見。剛見小友所布道家陣法,與南陽有所相似,顧才有所猜測。”
“這亡魂怨氣過重,須得老朽帶回寺中誦經超度,方可解脫。”
沐卿點了點頭,沒什麽異議。
其實這也是他本來的打算,關媚的怨氣太重,不去超度是沒有辦法進入輪回的。
僧人的身影逐漸遠去,空中的鐘聲早已消散,唯留一地狼藉。
“奶奶的……”
沐卿向發出聲音的地方望去,就看見陽畢安從床的另一邊慢慢地站了起來。
他的聲音有些哆嗦,“這麽刺激的嗎?”
沐卿這才想起原來房間裏還有一個人,有些無奈地看着現在有些邋遢的少爺。
陽畢安吞了口唾沫,故作聲勢,“你這麽看我幹什麽?不是你讓我躲起來的嗎?我才不怕呢。我就是,不太想給你添麻煩。要不然,我絕不躲起來。”
說完,又委屈地補充了一句,“我不怕,是你讓我躲的。”
沐卿:其實你要是不說,我也不知道你害怕……
對于陽畢安的自爆,沐卿深深地感受到了什麽叫做“地主家的傻兒子”。
而若是讓陽畢安知道了沐卿的想法,他一定會跳腳——他這麽英俊帥氣玉樹臨風,怎麽可能是地主家的傻兒子!?至少也應該是個風光得意的狀元郎!
沐卿看着一臉堅定,滿臉寫着“我不怕,你不要污蔑我”的陽畢安,突然笑了笑,“好啦,你不怕,我相信你。現在,我們回去吧。”
陽畢安的表情成功變成了“你知道就好”,“行吧,既然事情解決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回去吧。”
倆人把房間收拾了幹淨,沐卿走前仔細檢查了有沒有殘留物,以免吓到收拾房間的阿姨。
回到宿舍後,陳楠川還在睡,但是因為關媚的消失,他身上的陰氣減少了許多。
想了想,沐卿還是悄咪咪地在他身上貼了一張吸收陰氣的符,打算第二天早起再給他摘下來,這樣陳楠川也不會發現這件事。
陽畢安在沐卿洗澡的時候發現了這件事,看着貼在陳楠川額頭上的符紙,挑了挑眉。
淩晨三點,忙碌完一切的沐卿總算可以安安心心地睡覺了。
而少爺如往常一樣精神抖擻,打開“你是狐朋,我是狗友”的那個群。
Y:在嗎?@所有人
馬克思主義傳承人:這麽晚了?你還不睡嗎?
Y:你不也沒睡嗎?
我是你爹你叫啥:大家都是青春活力男大學生,熬夜是我們的本能。兄弟們,別睡,起來嗨!
樓上的鬼叫啥:……我現在在反思我為什麽會和你們成為朋友。
我是你爹你叫啥:有我,是你的福氣。
Y:我跟你們說件事啊,不要驚訝,最好驚叫。
我是你爹你叫啥:說。
樓上的鬼叫啥:有點期待,但不多。
馬克思主義傳承人:我猜猜,你去抓鬼了?
Y:……你怎麽知道?
馬克思主義傳承人:你說呢?
樓上的鬼叫啥:@Y,要不你還是別說了……明天兄弟帶你去醫院看看?
Y:……不需要!
陽畢安手機一關,誰也不理;雙眼一閉,打算睡覺。
睡覺,睡不着;使勁睡,還是睡不着。
陽畢安把頭蒙進被子裏,一閉眼就想起關媚癫狂的樣子。
瑟瑟發抖,弱小無助,只能把自己團成一坨。
宿舍裏靜得很,窗外還有鳥叫聲,甚至出現了雞的打鳴聲。
陽畢安被捂得滿頭是汗,還是忘不掉關媚的樣子。
“沐卿。”他低低地叫了一聲,委屈地說道:“我怕。”
無人回應,他越想越委屈,一會兒想自己真沒用,一會兒又想沐卿怎麽睡得那麽快。
就這樣想東想西的,他也沒時間去想關媚了,然後,他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