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甜甜的

甜甜的

躺屍一般在房中躺了十幾日,這期間,閻羅王來過,啊瘦來過,就連白無常都特意拄着拐杖過來道謝。

“陰判官,這次長蘇山的事多謝。”白無常聲音依舊沒什麽溫度,我卻在他的語氣中聽出了誠懇。

我半靠在床柱上,聲音十分平靜:“我們都在地府任職,本就有同袍之誼,救你理所應當。”

白無常白森森的臉上似乎有了幾分溫度:“還有,多謝陰判官救了二弟。”

我心道,白無常這是搞錯了吧?救下黑無常的分明是北堂。

“白陰帥,是北堂……”

“我知道。”白無常擡頭,迎上我的目光,忽地綻放一個不甚明顯的笑。我愣了下,要知道地府這位白陰帥一向比我更高冷,更不愛笑,“但若不是陰判官,北堂星君根本就不會去長蘇山。因為陰判官北堂星君去了長蘇山,順帶着救了二弟。所以,歸根究底,是陰判官救了二弟,這聲謝你當之無愧。”

這是什麽歪理?

不過,仔細琢磨琢磨,又好像是這麽個理兒。

又在房中悶了半個來月,身上的傷已好了十之七八。

在屋子裏悶了這麽久,我直覺頭上長草急需出去透口氣。

于是,我被子一掀,下了床,打開門,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

然後,當我看到房外的那人,我那行雲流水的動作登時成了僵屍的脖子,又硬又難看。

彼時,北堂手裏正端着一碗湯藥,瞧我開門走了出來,他停在我身前不遠處,含笑将我望着。

“小六今日氣色不錯。”

我僵硬收了胳膊,瞧着北堂略一颔首:“星君早。”

北堂面上的笑更大了些,他擡腳走到我旁邊,緊挨着我望了望頭頂的火辣辣的太陽,嘴角是掩飾不住的笑:“是,是挺早。”

順着他的目光仰頭看看,大圓太陽高高挂着,是……挺早的……

“小六,雖然你病好得差不多了,但還是不宜穿着過于……咳咳……單薄……”北堂說着,目光在我身上略過,那裏頭帶了些莫名的情愫。

我穿的單薄麽?

低頭往下一看,我一張臉蹭得漲成了只煮熟的螃蟹。

自己身上只穿了件白色的裏衣,其實這本也沒什麽。只是因着方才起床的動作有些大,衣領處散開了不少,眼下正半開半阖松垮搭在身上。

我趕緊扯了扯衣領,裝作沒事兒人一般随便扯了個話題閑聊:“聽聞鉛華池裏的露水花開了,不知星君可曾瞧見?”

北堂笑着看我,并不打算搭話。

我有些不自在走了兩步,擡頭看了眼頭頂的太陽:“今日日頭不錯,挺暖和。”

北堂跟着我走了幾步,這回他倒是順着我看了眼頭頂的太陽:“嗯,是挺暖和。”

往日這北堂話多招人嫌,今日怎麽轉了性子成了個惜字如金的悶葫蘆?

約摸是覺察到了我沒說找話說的尴尬,北堂終于重新起了個話頭:“小六身材着實不錯,往後這衣領衣帶什麽的還是攏嚴實些的好。”說着,還兀自往我身上掃了眼,“方才好在只有我瞧見了,若是不當心被旁的人瞧了去,那該如何是好?”他一手端着藥碗,一手還十分貼心地幫我攏了攏衣領,“小六往後還是當心些的好。”

我心裏頭別扭往後退出幾步,一時情急沒瞧清,腳底下一個踉跄就要往前撲去。

還是北堂手腳利落,一個轉身伸手穩穩撈住我的腰身。

北堂一手端藥,一手扶我,實在有些為難他。他支撐不住,腦袋往我這邊歪了歪,嘴唇剛好蹭上我的鼻尖兒。

溫柔中夾着幾分炙熱。

我心裏頭一驚,縮着腦袋就往後面退。這一退扯得北堂身形不穩,一碗藥結結實實灑在我身上,胸前浸濕了好大一塊。

北堂趕緊丢了藥碗替我擦拭,我左躲右閃說着客套話:“小事一樁我自己清理就成,就不勞星君動手了。”

“那哪兒行?你大病初愈,這若是受了涼可了不得,還是我幫你清理的好。”北堂執拗不肯,伸手就往我衣衫上抓,只聽“嘶啦”一聲,裏衣瞬間碎成兩片,我面頰發燙猛地轉過身去。

我:“!!!”

北堂:“……”

他站在一邊,眼睛不時往我身上瞥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抱歉,一時情急,力道大了些。”

沒心情聽北堂後頭的話,我倉惶閃進了屋子。

前頭的腳剛邁進門檻,我似乎聽到了有人吞口水的聲音。

那人是誰,我不用猜都知道。

簡直是……不知廉恥!

哐啷一聲将門甩上。

自己今天還真是走了黴運,大病初愈的喜悅被方才的事沖得一幹二淨。

匆匆走到屏風後,我尋思着另外找件裏衣穿上。

“咚咚”聲起,我立即戒備看了房門一眼:“誰?”

房門外是恭恭敬敬的聲音:“大人,黑陰帥送大人的補品,囑托小的給大人送過來。。”

是府上小厮的聲音,我放松警惕,隔着屏風道:“放桌上吧。”

“是。”說罷,小厮直接走了進來。

翻來翻去,我卻如何也尋不到一件裏衣。想起自己平日裏的衣物都是由府上的小厮整理的,我道:“去幫我拿件裏衣過來吧。”

小厮并未應聲出去,他好像在屋子裏四處找了找,然後停在了我屏風面前。

今日這小厮為何如此遲鈍,讓去拿件衣服怎的這般磨蹭,我冷着聲音道:“怎的還不去?”

“喏,這屏風上面就有一件。”

擡頭,果然,屏風上就搭着一件裏衣。應是自己方才心神不定,這才沒有看見。

慢着!這聲音……是……北堂?!!!

“小六,我幫你拿。”

“不用!我自己來!”

伸手去扯那裏衣,扯不動,我禁不住咬牙:“你松手。”

北堂聲音中盡是笑意,眼下,他看着我這窘态大概正笑得歡快,我再次咬牙,聲音從牙縫裏生硬擠出:“松……手……”

“不松。”

我隔着屏風瞪大了雙眼,方才北堂說什麽?他說……不松……!!

好你個不知廉恥的!

我手上用力,一個猛拉,裏衣沒拽過來,倒是拽倒了面前同北堂隔着的屏風。

伴随着“砰楞”一聲,屏風咔嚓斷作兩截。我同北堂一人拽住裏衣一角,面對面站在了一處。

他,衣衫整齊,我上身光亮。

!!!

北堂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慢慢變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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