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剪刀地獄

第12章 剪刀地獄

我未成年請提前告知

“不是要我幫你嗎?”趙渡似乎靠近了點,那股子淡薄的墨水味道愈發清晰起來,他俯在陳歲安耳邊,循循誘哄:“你不說真話,我怎麽幫你呢。”

剛剛接受疼痛的洗禮,身體太敏感了,陳歲安渾身如過電般僵直,死死抓住牆壁才不至于滑倒。

“只要你說真話,監獄星球任你挑。”

這個條件相當慷慨。

陳歲安心動了,兩秒後他問:“再利用你也無所謂?”

這些年,他觸犯機制規定的禁律沒有2萬條也有一萬九千條,想要逼陳正放棄他這枚棋子,眼前趙渡是最好選擇。論有什麽大罪能勝過搞裁決官呢?勢同水火的執行部頭頭和裁決團頭頭厮混,想想都刺激,想想都可刑。

死寂一般的沉默後,趙渡答:“不要身體觸碰,随便你。”

“好。”

話題似乎到次應該結束,趙渡也應該離開這令人窒息的禁閉室,陳歲安希望他趕緊離開,因為他真的快撐不下去了……

“你到底在找誰?”短暫停留後,趙渡繼續問。

陳歲安不知道的是。他因用力摳住牆壁發白的指尖、下唇幹涸的血跡、因汗水洇濕的烏黑眉眼、還有脖頸處那青青紫紫的指印早已悉數深深落入面前人眼中。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陳歲安瞳孔發顫,努力維持聲線的顫音,殊不知這一切早已暴露,“我的條件……”

他聲音越說越小,幾乎快要斷掉。

趙渡蹙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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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出禁閉室……我就把知道的一切告訴你。”陳歲安斷斷續續說着,下一秒渾身一軟毫無預兆地栽倒在趙渡肩膀,嘴唇擦過薄薄的衣料,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喃喃低語:“不過……你殺了我一次,不能再殺我第二次了……唔……你身上是什麽味道……聞起來好想睡覺……”

如果有上帝視角,那麽一定能看到,總是冰山撲克臉的裁決官此時全身肌肉緊繃,背脊僵住瞳孔壓緊。

真巧,上帝視角還真有!

看着回溯畫面的陳歲安仰頭望天欲哭無淚,曾經的自己究竟幹了些什麽,趙渡真沒治他個輕佻猥瑣下流罪?

白鶴看看眼前努力掩飾尴尬的二傻子陳歲安,再瞅瞅垂眸沉默的趙渡,夾在中間一臉真誠且硬邦邦問道:“接下來有□□畫面嗎?我未成年請提前告知。”

畫面再次飛速轉換,來到一個裝修精致但沒絲毫人味的房間,床頭開着盞昏黃小燈,煙灰色的大床上躺着個人,淩亂碎發鋪在白色枕頭上,堪堪露出緊鎖着的眉心、光潔的額頭、急促的呼吸,以及搖搖欲墜的眼皮。

視線再往下移,一只牙印交錯的手臂死死攥着坐在床邊扶手椅裏看書的人的衣襟。

陳歲安在睡夢中不停叫着某個名字,直到猛然驚醒:“小斐——”

“小斐是誰?”

“你——怎麽在這裏?”陳歲安劇烈喘息着,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一臉淡漠的趙渡,他環顧四周:“這是在哪?”随後反應過來又問道:“我難道睡了一個月?”

“松開。”趙渡擡眼冷冷瞥了他眼。

陳歲安這才發現自己右手死死抓着趙渡的西裝外套下擺,那考究裁剪精良的西裝竟活活被抓得快要裂開,就算松開褶皺也不曾複原,團成難看的樣子。

他默默吞了口吐沫,緩緩縮回床上,蒙着被子露出漆黑眼睛。

“你有抓着人衣服睡覺的癖好?”趙渡修長的手指翻過頁書,那腰封明晃晃《論同性相戀的不可取之處》,淡聲說:“這是我的世界——我家。”

“不不不,這個肯定是沒有的。”陳歲安感覺那股墨水的香氣似乎從書頁中逸出了,屏住呼吸問道:“為什麽要帶我到你家......”問完之後覺得傻逼了,雖然趙氏族人能夠構建包羅萬象的臨時世界,但是有個弊端,那就是他們建造的世界必須是自己親眼見過的,或者了解的,至少得有記憶畫面,不然不能複刻,當然随便想象也行,不過實用性不高。

趙渡對于這種題問懶得搭理,徑直說道:“睡醒了就起來,假的陳歲安還在禁閉室,距離一個月之期還有29天。”他話音一頓,随機加重語氣:“你——有大把時間來想想怎麽跟我講真話。”

這意思......是不用再在禁閉室死去活來,而在待在這兒?

為什麽?趙渡為什麽這麽做?

陳歲安将所有疑惑和異樣藏在瞳孔最深處,片刻後倏地笑開,眉眼彎起好看的弧度,那副渾不吝的勁兒卷土重來,就連聲線都帶着溫柔缱绻:“累嗎?”

其實高智人身體恢複是非常迅速的。

“什麽?”趙渡微微側臉,他不動聲色看人時總是帶着極強的壓迫感。此刻卻大相徑庭,昏黃的床頭燈投射在他半身,鍍了一層溫暖的橘光,整個人柔和起來,特別是當他眉心微蹙,薄薄的嘴唇起伏。

問出這句——什麽,好像他很關心這個問題,好像很想得到答案,并且在仔細聆聽的模樣。

“我......”陳歲安半坐在床頭,低頭看着不屬于自己幹淨柔軟的衣服,思襯片刻後問道,“我問你維持28天臨時世界,累不累?”他慢慢用手指撚着被單解釋道:“聽說構建臨時世界異常耗費精神力。“

“這不是你關心的問題,假如你不扯着我坐上9個小時。”趙渡啪嗒一聲合上書站起來,居高臨下站在床邊,眼神裏的譏諷十分明顯,“我應該不是很累?”

陳歲安:......

“行吧,我現在起床,既然裁決官大人時間寶貴就不多說廢話了。”陳歲安擡起眼眸,眼睛亮亮的,“出去稍等我一下?咱們談談?”

趙渡不置可否。

“對了,借用一下衛生間。”陳歲安從床上翻身坐起,那瞬間牽扯到全身酸疼的肌肉,動作霎時僵了,他暗戳戳捏着床沿讓聲音聽起來正常。

可惜,當他光腳踩到冰涼的地板又同時撞到了床頭櫃。靜默兩秒後,他若無其事站起身,面無表情地說:“我想洗個澡。”

趙渡十分大度沒有揭穿他直接退出了房間,還貼心關上了門,就在門關閉剎那,陳歲安龇牙咧嘴的捂着小腳趾蹲在地上……

門外人無聲勾起嘴角。

*

陳歲安不得不感慨趙渡所構建的臨時世界的精致與細節,大到衛生間裏光滑細膩的鏡子,小到盥洗池裏水龍頭反光的效果,水流嘩嘩流着,熱氣蒸騰萦繞,很快人影變得模糊起來。

等到他洗完走出房間來到客廳,視線不由自主忽略掉整面牆的書,直接看到放在餐桌上的花瓶,那花瓶插着寥寥幾支枯瘦枝幹,沒有丁點葉子卻開滿了深黃色大小如同一克拉鴿子蛋的花,一簇簇還挺好看。

這花不是宇宙島的産物,如果沒記錯叫“辣妹”花?

這是自己設計的,沒有取名。

但是被流放下去的宇宙島人取了個這麽牛逼的名字……

這個東西為什麽在這裏?趙渡已經着手調查地球了?究竟對地球了解多少?明晃晃擺在桌子上算怎麽回事?明示還是暗示?

還有,辣妹花花語是什麽來着?

哀愁悲懷的愛?

陳歲安不動聲色收回視線走到沙發旁坐下,又眼睜睜看着趙渡手上拿着的《論同性相戀量刑參考建議》,輕咳了聲:“距離我預謀對你光明正大實施犯罪還有29天,現在斟酌量刑是不是太……”

趙渡冷淡瞥他一眼,合上書放在沙發旁的小茶幾上,抱着雙臂翹起二郎腿:“太什麽?”

“太……敬業了!”太操之過急的話到嘴邊硬生生拐了個彎,陳歲安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微微拱着腰十指交叉,岔開話題:“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會颠覆你的認知,裁決官,請做好心理準備。”

“說吧。”趙渡一副無所謂的态度,“你說天上有兩個太陽我也信。”

陳歲安:“……”

“你知道每個犯了罪被判往星球監獄的人都要被抹掉宇宙島的記憶這個規定吧。”陳歲安目光放長,盯着桌面反光的自己,“刑滿釋放後首先到所處監獄星球中轉站恢複記憶再回宇宙島。”

“如果不抹除記憶犯人可能不甘心判罰産生逆反心理,增大再次犯罪的風險。”趙渡眼神淡漠毫無情緒,冷冷道:“極有可能在監獄星球構成二次犯罪或者煽動情緒。”

“是的,這是機制定下來的規定,當然我認為這是個非常不錯的規定。”陳歲安點點頭,皺起眉頭反問道:“可是如果有人沒犯罪就被抹去了記憶呢?”

話畢,趙渡審視探究的目光落在陳歲安身上,那目光銳利快要将他整個人洞穿。幾秒後,意味深長地說:“抹除記憶是你們執行部掌控的事,更何況有時候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說實話我很驚訝,我以為你跟源老那幾個老家夥一樣古板嚴肅。”陳歲安無奈的笑,松了脊梁的力窩在沙發裏,仰頭看着天花板:“所以你問我到底在找誰,我也不知道,因為我的部分記憶被抹掉了。”

作者有話說:

辣妹花=臘梅花,就我們四川省份挺多的,冬天才開,正好這幾天過年家裏買了點我就寫進去了,算是趙渡和陳歲安以後一點小tips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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