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吃完飯,盛眠谷要去廚房洗碗,辛渺像小尾巴一樣跟在他屁股後面,搬了個小板凳坐在旁邊跟他聊天。
“你什麽時候回昌都的?”
“昨天。”
辛渺一拍腦袋,想到昨天盛眠谷關機的幾個小時,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那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水龍頭流下來的水在瓷白的碗面上濺出漂亮的水花,盛眠谷洗碗時動作不慌不滿,不像是在做家務,像是在修整藝術品。
他似笑非笑:“說了不就看不到今天這一幕。”
糟糕,怎麽又聊到了危險話題。
辛渺縮了縮脖子,可憐巴巴拽拽他的襯衫:“都說了今天是意外,不能老翻舊賬的。”
她飛快換了個問題:“那你今天怎麽在光昱商場,我看到一群人跟着你是在做什麽?”
盛眠谷動作一頓:“工作。”
“啊?”辛渺納悶,“什麽工作?”
雖然盛眠谷說過他不再畫畫了,可是辛渺還是下意識把盛眠谷歸類于藝術行業裏面。而且他平日裏那樣清冷随性,怎麽看怎麽都跟商業扯不上關系。
盛眠谷避重就輕:“不重要,只是家裏的長輩希望我過去看看而已,我不會在光昱任職。”
辛渺敏感的抓住了關鍵詞,低頭在網上搜了一下光昱的來源,陡然擡起了頭。
“光昱是盛家子公司的牌子,盛家……”辛渺大腦在一片混沌中抓住了一根線,“你跟昌都那個巨有錢的盛家有關系嗎?”
盛眠谷仔細洗碗,頭都沒擡:“有。”
“那盛琨呢?是你什麽人?”
盛琨就是盛家現任的掌權人,辛渺只聽說過名字,還沒機會見過他的真人。
盛眠谷淡淡道:“我該叫他大伯。”
辛渺一臉震驚!
居然是這麽近的關系。
她猛地想起,之前她和楊悅一起遇到過盛眠谷和盛家公子一起吃飯,當時沒有細想,過後忘得一幹二淨。
怪不得金助理看起來也不是一般的助理,要是真的只用來處理雜事就太浪費了。
辛渺腦子宕機,腦海中浮現出井秀靜女士曾經信誓旦旦說過的話,将來要是她未來的老公欺負她,就把對方家裏買下來。
以辛家現在的家底,确實有傲氣說這句話。
但只可惜——
辛渺顫巍巍想,如果對方是盛家的話,恐怕十個辛家加在一起也辦不到。
昌都盛家,是幾個老牌家族裏面最神秘的一個,旗下的資産遍布各行各業,盛家的人也很低調,幾乎從來不在公衆面前出現。
如果說他們辛家這種“暴發戶”是一棵小金花,那盛家就是一顆枝葉繁茂的蒼天大樹,根牢牢深紮在地下。
盛眠谷洗完鍋碗瓢盆,擦幹淨手,把辛渺從小板凳上拉起來:“在想什麽?”
“在想——我要對你好一點,千萬不能跟你分手。”
不然下一個倒閉的就變成她們辛家了。
盛眠谷評價:“很危險的想法。”
他危險地掐了掐辛渺的腰:“不過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辛渺軟乎乎的靠在他身上求饒:“不想了不想了。”
入了夜,天空一片烏黑中點點星光璀璨,月亮躲進了雲裏,只悄悄留下一點模糊的昏黃餘韻。
畢竟不在延城,辛渺晚上必須回家,黏黏糊糊的小情侶終于要分開了。
夜風涼爽,辛渺的裙子外面被盛眠谷套了一件薄薄的襯衫外套,牽着她的手下樓,親自開車送小女朋友回去。
車子停在了辛家門口,辛渺遲遲不下車,磨磨蹭蹭告別:“明天你還要忙嗎?”
“不忙。”
辛渺頓時高興起來:“那我去找你好不好,我知道有幾家特別好吃的餐廳,而且聽說最近有電影也不錯……”
盛眠谷慢慢悠悠側過臉:“你不是要去喻氏嗎?”
“這你都知道!”辛渺随即想明白,之前她的婚禮鬧了一頓,如今她跟喻懷澤的事情正是圈裏熱熱鬧鬧的八卦,一點點動作都會被拿出來讨論,都猜測她恨喻懷澤恨得要死,現在她天天去喻氏,這點動靜肯定被到處讨論。
她飛快解釋清楚:“我去喻氏是想要弄清楚他們喻家的人在打什麽小算盤,我可不相信他們當真願意把公司這麽多股份送到我手上。”
辛渺盯着盛眠谷,卻從他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來,她在心裏七上八下猜測他到底信了沒信。
過了一會兒,盛眠谷給辛渺解開安全帶,不疾不徐道:“那就去。”
他的瞳仁如黑曜石一般,明亮無垢。
辛渺看得心癢,臨走前胡亂在他眼皮上親了幾口:“好。”
酒吧燈紅酒綠,包間裏也是亂糟糟一片,一群昌都纨绔子弟混在一起喝酒耍酒瘋。
喻懷澤跟崔昱沒什麽好說的,低頭和悶酒。
蘇加宜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崔昱“喲”了一聲,拍了拍喻懷澤:“這不是那個追着你的女人嗎?”
喻懷澤冷冷瞟了一眼,半句話都沒說,就像沒看見一樣。
蘇加宜快步走過來,蹲下身子,以一種讨好的姿态貼着喻懷澤的腿:“喻總,我真的有話跟你說。”
“滾。”
蘇加宜咬了咬牙:“是辛渺的消息。”
喻懷澤終于把目光凝聚在她身上,拽住她的領口,把她扯到身邊:“什麽消息?”
蘇加宜硬着頭皮說:“辛渺她在商場看到一個男人,魂不守舍的,似乎是認識,立刻追了上去……”
喻懷澤松開手,面色難看得可怕。
蘇加宜踉跄地摔在一邊,又硬着頭皮爬了回來:“喻總,我跟辛渺還是有聯系的,只是一起逛街卡裏沒錢了,下次我一定能得到更好的消息……”
要錢而已。
喻懷澤無所謂的站起來,高高在上地看着她:“我會讓助理打錢給你,你最好說的是真話。”
辛渺回家之後,把盛眠谷的襯衫放到了床頭,心滿意足地睡覺。
結果做了一晚上亂七八糟的夢。
夢裏的場景是在長渦島,辛渺要去游泳,泳衣穿好了,高高興興帶着游泳圈下海,下一秒就被盛眠谷從海裏拎回來,他還很生氣的樣子:“不準去。”
辛渺呆呆問:“不是你說讓我去嗎?”
盛眠谷:“我說的是反話,知不知道什麽叫言不由心。”
早上醒來的時候,辛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滿腦子都是夢裏盛眠谷說的“言不由心”四個字。
她忍不住發消息問:【親愛的,你真的不介意我去喻氏嗎?】
很快得到回複:
【嗯。】
辛渺松了口氣,敲了敲腦袋,自言自語:
瞧瞧你每天都想什麽,就是一個夢而已,盛先生怎麽會争風吃醋呢!
辛渺再踏進喻氏的大樓,上上下下再叫她就是“辛董”。
雖然有些意外,但不得不說,這麽叫真是舒服極了。
前臺妍妍帶着辛渺去了十二樓的新辦公室:“辛董,以後這就是你的辦公室了。”
辦公室位置不錯,環境也很好,桌子上還擺着綠植,布置處處都合辛渺的心意。
然而隔着一條走廊,就是喻懷澤的辦公室。
辛渺搖頭:“還是換一個樓層吧。”
妍妍:“那……這要請示上級,我現在就去。”
辛渺沒想要為難打工人,笑笑:“沒關系,我在這兒等你。”
一等就是很長時間,辛渺幹脆坐下來開始辦公。
直到她看了看表,準備離開的時候,門突然打開。
喻懷澤一身正裝,行如疾風匆匆進來:渺渺,這裏有哪些地方不符合你心意嗎?”
他眼下一片青黑,身上還帶着酒味。
辛渺腳撐在地上轉了轉椅子:“跟房間沒關系,問題在你身上,我不想離你這麽近。”
喻懷澤苦澀一笑:“你就這麽恨我嗎?恨到不願意再看我一眼,不願意再聽我的解釋。”
辛渺頓住,皺了皺眉頭。
從前,她想到喻懷澤時會覺得痛苦,如果說這是恨的話,現在她的恨意已經很淡很淡,一陣風就能輕飄飄挂過,再看到這個人已經毫無感情,只是厭煩罷了。
她毫不掩飾地表現出這種厭煩:“那你想解釋什麽?”
喻懷澤關上門,一步一步向前走進,就在快要靠近的時候,辛渺有些不能忍受地後退半步:“站住,你有話直說。”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喻懷澤的心髒,他忽然有些恐慌。
倘若……蘇加宜說的是真的,辛渺真的要離開他了嗎?
喻懷澤痛苦地凝視着她的眼睛:“渺渺,從我們在一起開始,我就陷入了不安當中,一直覺得你會離開我。你對我越好,我就越痛苦,越覺得對不起你的期望。我最大的期望就是你能成為我的新娘,但是我又怕你會發現我不是你愛的那樣的人。”
“我們之間有那麽多美好的回憶,我離不開你,你也離不開我。”
“我知道是懦夫,你怎麽罵我都可以,但是我求你原諒我這一次。”
辛渺有些意外地擡起眼皮,沉默了一會兒:“為什麽?”
她是真的不解:“你怎麽知道我愛什麽樣的人?難道在婚禮上把我抛下後你就心安理得嗎?”
“不,我每天都在痛苦。”喻懷澤單腿跪下,手裏捧着一個黑色絲絨盒子,裏面呈了一顆戒指,“渺渺,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他英俊又多金,眼裏滿是熱切地期盼。
辛渺一步步走向前,拿起了戒指,鑽石的棱角閃亮迷人,單單看一眼就會驚嘆它的昂貴和美麗。
只可惜它在這個人手上,于是就注定得不到期待和愛意。
辛渺把戒指塞進盒子裏。
“我讨厭被欺騙。”她一字一頓說,“直到現在,你還在騙我。”
喻懷澤棱角分明的俊臉上閃過一絲茫然。
可惜現在沒有那些照片,不然辛渺會毫不猶豫地摔在他的臉上,讓他睜眼好好看看,自己到底還有沒有資格求她原諒。
下作的深情比草輕賤。
“你比蘇加宜更讓我覺得惡心。”辛渺響亮地甩了他一巴掌,轉身就走。
她一路踩着高跟鞋到樓下,在門口又被喻懷澤追上了。
衆目睽睽之下,喻懷澤抓住她的胳膊:“渺渺……你聽我解釋。”
周圍來來往往的喻氏員工都在看着,甚至有人拿手機在拍。
辛渺掙紮着想要遠離,卻怎麽也走不動。
忽然,一道高高的身影出現在辛渺身邊,一腳把喻懷澤踹開,以一種全然的保護者的姿态護在辛渺身邊。
辛渺訝異的轉頭,被按進了熟悉的懷抱。
“離我的女朋友遠一點。”盛眠谷聲音矜貴冷淡,“滾。”
渺渺:我男朋友絕對沒有這麽幼稚,不可能争風吃醋!
守在喻氏門口的盛眠谷點頭表示,這個确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