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
chapter 9
煎得外焦裏嫩的荷包蛋，撒上一點點鹽粒，一口咬下去，鹹滋滋的味道配着蛋液濃厚的香味，再配上一杯溫熱的牛奶與夾了肉松的面包，實在是一頓豐盛而可口的早飯。
紀堯揉了揉睡得蓬亂還沒來得及梳的頭發，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夾起煎蛋，咬了一口金黃酥脆的蛋清，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在不可抗力的影響下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又覺得實在是很沒有形象，在心裏默默地吐槽了自己幾句。
桌子上手機正在不停地震動，嗡嗡地摩擦着桌面，一秒也沒停下過，讓紀堯一度懷疑它可能會在自己吃完早飯之前死機。
消息自然是秦先生發來的。
紀堯撇撇嘴，瞥了一眼自從亮起來就沒再暗下去的屏幕，并不想看消息。
他刷牙的時候對方就在拼命炫耀自己家裏的小貓小狗小金魚，餐桌上還擺着一缸小烏龜，活脫脫一個動物園。
紀堯看見照片的時候，唯一的想法就是，烏龜的壓力肯定很大。每天一睜眼就看見人類在吃東西，閉眼之前人類還在吃東西，也不知道時間長了會不會得龜類抑郁症。
可惜紀堯心裏這麽想，手上還得誇秦先生養的真好，也不知道一個大叔年紀的男人，整天總要像個小公主一樣被人誇着寵着是個什麽心理。
對紀堯來說，這種人基本上就叫做人物與設定不符，OOC了。
明明是個毒舌指揮霸道總裁的形象，現實裏卻是個嘤嘤嘤撒嬌賣萌胡攪蠻纏的小公主，說出去恐怕全區服的人都要驚訝的合不攏嘴了。
哦，勉強算他有點反差萌吧。
紀堯突然有點懷念毒舌指揮罵人的時光，覺得那才真的是霸氣的不得了。
他哧溜哧溜吸掉蛋液，三口兩口把面包吃光，仰頭喝幹淨杯子裏的牛奶，舔掉嘴邊一圈小白胡子，才終于拿起手機看起了秦先生的消息，還不忘又往嘴裏塞了兩粒木糖醇。
果不其然，消息無一例外都是在賣萌，一邊問紀老師為什麽不回消息，一邊啰裏吧嗦說了一大堆紀老師不愛他了之類的話，一點兒營養都沒有。
紀堯只好發了個哭笑不得的表情過去以證明自己還活着。
終于得到回複的秦先生立刻如同打了雞血，就差興奮地搖尾巴了。
“紀老師，我問你一個問題。”他打字道。
紀堯看着這個問題，身為一個同人寫手，沒來由地覺得十分眼熟。導致他在秦先生還在奮力打字的時候腦子一抽，飛速敲着鍵盤打出一串話來：“愛過，明天有事，沒多少錢了，八號上課，作業沒寫，這題不會，藍翔，保大，救我媽，不後悔，不知道安利，吃酸奶舔蓋，吃薯片舔手指，不約，請問還有什麽要問的沒？”
秦先生斬釘截鐵地回答道：“有。”
紀堯：“有就快說。”
秦先生：“你愛吃甜豆腐腦還是鹹豆腐腦？”
“……”看見這個問題，紀堯沉默了五秒鐘，覺得秦先生應該沒什麽套路，才回了一句：“鹹豆腐腦。”
“真巧，我也愛吃鹹豆腐腦，紀老師，有時間我請你吃豆腐腦？”
紀堯此刻簡直是哭笑不得，覺得秦先生真是好套路，但是又套路得非常愚蠢。
這世界上怎麽會有人為了一個豆腐腦長途跋涉去見網友呢？不可能的，不存在的。
樓下老大爺賣的豆腐腦就很好了，一塊錢一份，配上油條，夠他吃個十成飽。
紀堯聳聳肩，高冷地打了個“不”。
秦先生沒再說話了，紀堯也沒再發消息問他。
他早上卡着時間起床，這會兒已經快要到打卡的時候了。
想着自己八成要遲到，紀堯也顧不上思考秦先生是有了小脾氣，還是有事去忙了，急匆匆地掃掉褲子上的幾粒面包屑，把手機往外衣口袋裏一塞，拎起包便風風火火地出了門。
好在他工作的地點就在住處附近，步行過去十分鐘就能到，再加上學校的打卡機慢那麽五分鐘。紀堯掐指一算，覺得全勤獎還是保得住的。
如果保不住就怪秦先生，對，讓他賠，讓他給自己買商城裏粉色帶紗的小裙子，他要是不買，就跟他學，不管不聽無理取鬧。
紀堯一邊想着怎麽欺負秦先生一邊趕路，覺得心情大好，到了學校打卡的時候都一臉笑容，惹得前臺幾個姐姐一陣調侃。
“紀老師今天這麽開心，有什麽高興事兒，說出來大家分享分享呗？”
最先說話的是校區內資歷最深的前臺課管，名字叫趙西西，總是擦着一臉□□塗着一嘴鮮豔的口紅，紀堯表面上對她畢恭畢敬，張口一個趙姐閉口一個趙姐叫的歡，背後裏把她偷偷寫成了自己小說中的反派女魔頭。
“沒什麽，就是想到一個朋友的事。”
紀堯擺擺手，露出異常做作的天真無害積極向上小鮮肉式陽光開朗的笑容，簡單解釋了幾句，用一個“不值一提”收尾，借口自己還要上課，不等趙西西有所反應，人已經沖到了樓上。
開什麽玩笑，要是說自己網戀了，這地方一傳十十傳百的，同事得怎麽看他？
而且趙西西喜歡他，傻子都能看出來。可惜紀堯是個彎的，對異性根本不來電，生怕其他的老師跟着起哄，把自己就這麽給撮合了，到時候人多勢衆的，他又不好拒絕。
那他下半輩子的幸福可就交待在這了。
紀堯躲進教室裏，躲過一劫般地靠在講臺邊松了一口氣，還不等心跳穩定下來，他的學生王思宇便推門進來了。
王思宇剛進來，氣還沒喘勻便開口問道：“紀老師又躲西西姐啊？”
紀堯瞪了他一眼：“就你話多，作業寫完了嗎？”
王思宇是那種典型的虛心接受屢教不改型，上課的時候該抄筆記抄筆記，下課的時候該抄作業抄作業，來學習的第三天就已經把校內誰跟誰是一對，誰對誰有意思給摸了個清楚。
尤其是對紀堯與趙西西的傳聞十分感興趣。
“寫完了寫完了，早就寫完了。”
王思宇頗為驕傲地答道，還把練習冊掏出來在紀堯面前晃了晃。
“有這麽給老師看的嗎，沒個正樣，”紀堯拿過練習冊看了兩眼，毫無懸念地跟答案一模一樣，“又是抄的吧？”
“對，老師真聰明。”
王思宇回答道，坐姿端正地看着紀堯，表情卻是實打實的嬉皮笑臉。
抄作業這件事，放在老師眼裏，或者別的學霸眼裏，都是該批評的。但是王思宇不一樣，他向來認為自己即使是抄的，也是付出了勞動的，沒什麽不好意思說的，總比那些抄都懶得抄的人強。
可以說是把五十步笑百步給演繹地淋漓盡致了。
紀堯對他也挺沒轍，這個學生除了不愛學習，別的啥都好。高三了跟不上學校的課，又想考本科，他媽媽只好送他來上一對一的補習。
不過他雖然成績不讓人滿意，但是上課卻很是輕松。王思宇情商高家教好，上課不搗亂不耽誤時間，偶爾插嘴也不會太跑偏，最重要的是，從來不跟紀堯頂嘴，紀堯說往東，他絕對不會往西。
紀堯對他也頗為偏愛，該講課的時候講課，放松的時候還能坐在一起打兩把游戲。放眼望去，全校區能帶着學生上分的老師，估計也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老師，”就在紀堯拿出了自己的練習冊，正準備湊合講一講題的時候，王思宇從包裏掏出一張試卷，神神秘秘地掐在手裏叫住了他，“你上次不是答應我，只要我及格，你就跟我用情侶皮膚嗎？”
紀堯看着王思宇遞過來的卷子，分數一欄大大的一個九十，筆跡清晰完整，沒有一點後期加工的痕跡。
沒想到這個學生還真是惦記着這件事。
“是啊，”當老師的一定得有誠信，何況紀堯孤家寡人一個，對用情侶皮膚這件事也沒什麽可介意的，自然答應得爽快，等下課買，你先好好記筆記。”
“哇哦紀老師真好！”
王思宇歡呼起來，還小幅度地拍了拍手，才在紀堯自以為很有威懾力的注視下乖乖拿起了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皮膚作為誘惑的緣故，王思宇這一節課都十分安靜，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紀堯的課講得十分順利，也越講越有激情，到了下課時間還渾然不覺，要不是王思宇提醒他，就險些要拖堂拖到下一節課去了。
“紀老師，你就是不想用情侶皮膚跟我一起打排位。”王思宇委屈巴巴地說道，“你這樣會沒有朋友的。”
“我才不是故意的好嗎，”紀堯用指尖敲了敲桌子，在練習冊上劃下了兩頁題，“作業記得做，等你下節課下課我陪你玩。”
王思宇這才收起那一臉不願意的表情。
而紀堯呢，直到回了辦公室拿了其他班的練習冊做，才想起來秦先生到現在都沒給他發過消息了。
王思宇是高興了，紀堯又發愁了。
該不該主動給秦先生發個消息過去問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