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完美畫上句號
僅此一年,完美畫上句號。
“······”
今天上午的天氣不錯,碧藍如洗的天空上挂着零零散散的像棉花糖一樣的白雲,操場上全是藍白校服的印證,只不過此刻混亂一團,綠色草坪上的洋洋灑灑的人穿梭,有的學生已經回教室了,收拾完東西,最後就可以回家了。
住宿生得回宿舍搬書以及生活用品,怎麽搬來的就要怎麽搬回去。
在這之前,有一件更重的事就是先回教室集合等班主任。
對了,班主任還要發畢業證書和準考證,畢業照等等。
此刻的操場上,人聚集的人愈來愈少,大多數都被喊着要回教室了。
十二班也不例外,王敏已經回班裏,語文課代表去老師辦公室抱畢業證那些東西。
黎買言看了眼圍在許作仁身邊的同學,惋惜道:
“哎,班主任喊我們回教室呢?人還這麽多,你還想拍嗎?”
楊筱花咬唇朝許作仁的位置看了看,人雖然少了許多,但她這樣過去擠着拍照,好像形象不太好!
想了想,還是算了吧,回教室,不然讓班主任一直等着,下不了班也不好。
于是兩人抱起凳子起身欲回教學樓。
結果剛繞過十四班的區域,就看見許作仁一身白色短袖,黑色休閑褲包裹的長腿筆直,從一排排橫豎不齊的凳子便邁腿而過。
黎買言和楊筱花此時已經走過十五班區域,黎買言一回頭就見許作仁從那些同學手裏掙脫,身後沒有同學跟着,老師臉上沒有任何神色,繞過人群,他正打算要去的地方是辦公室,然後回家。
不知道他怎麽突然擺脫那些同學,黎買言趕緊喊楊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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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老師,快看,機會來了,你還合照去嗎?”
楊筱花驀然回頭,果然看見許作仁一個人正準備去辦公樓的架勢。
顧不上多問,“那你拍嗎?”
楊筱花下意識有脫口而問。
“我不拍,我才不拍呢!”黎買言有一次幹脆利落的拒絕。
楊筱花只好放下凳子,跑過去詢問許作仁,可以和他拍照嗎?
許作仁擡眸看了眼兩米之外的黎買言,笑着點頭。
然後,楊筱花順勢挽住許作仁的手臂,兩人望着鏡頭笑。兩人同款笑容,皆是露出牙齒的标準微笑,眼睛也是彎彎的,養眼極了。
男人清爽幹淨,旁邊到他肩膀的女學生一身藍白校服,二人同時望着鏡頭。
這一刻的黎買言忽然發覺,這是她直直面對地理老師這麽直白的笑,至于笑意達不達眼底,她無從得知。
一抹笑,讓她差點晃了神,快速按下快門。
‘咔噠!’
專屬相機的快門聲傳來,畫面就此定格。
結果她不小心,又按了一下,CCD拍了兩張。
聽見聲響,楊筱花松開許作仁的胳膊,走到黎買言這邊過來。
黎買言也沒多做停留,打算轉身離開。
楊筱花立刻拉住黎買言,小聲問:“你真的不拍嗎?”
眼裏盡是替黎買言的惋惜。
黎買言看見了,不過還是笑笑沒說話。
要不你拍一個吧······
有些話她還沒說出口,就見黎買言臉上沒有任何遺憾,她只是平淡地輕輕搖了搖頭。
甚至唇角還帶着幾分笑意。
她的笑意是不達眼底的,楊筱花親眼看見。
黎買言轉身前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老師,許作仁站在那裏沒動,一雙漆黑的眼眸靜靜望着她。
大概是會覺得黎買言也會和他合個影,結果黎買言笑着說了句,
“謝謝老師,老師再見!”
緊接着,他便面色一僵,眼睜睜看着兩個學生抱着凳子朝遠處教學樓走去。
黎買言和楊筱花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他的視野裏,他最後的神情沒有人注意到,很快他收回視線,離開人聲鼎沸的操場。
“······”
這是黎買言最後一次和許作仁相視,和她最開始與他對視時差不多,只有她的心境不一樣而已。
路過這一年點點滴滴,很有幸運遇上這麽個好老師。
而這倉促到沒有任何情緒的‘告別’,是他們最後的一面。
而這一面一別,既永遠。
後來,高考結束後,黎買言有了寫日記的習慣,她曾多次提到過那個恩師,可她也在每本日記的前後兩頁寫上這麽一句話,
“嶺城一中我還會再去,但地理老師我不會再見。”
沒人知道她寫這句的話意思是什麽,也沒人理解。
反複的強調仿佛在證明着什麽,她大概是不敢去見地理老師的意思吧!
至于到底是何意,誰知道呢?
只聽說同班同學說,她去嶺城一中見過許作仁,他現在是帶高一兼班主任。
楊筱花還跟黎買言調侃,他那個吊兒郎當的樣子,真想象不來他當班主任的會是什麽樣!
“······”
盡管如此,這也是她最後一次聽有關他的消息。
再後來,直到大學畢業,她從事了和他一樣的工作,從偏遠地區的小學老師做起,一步一步努力,考到初中當老師。
幾年周轉,她終于又回到了母校,嶺城一中。
她發現,每每自己累到不行的時候,她就會想起他,那個她整個學生生涯裏對她最受益匪淺的老師,她會無數次問自己,為什麽,憑什麽,幹什麽要走這條路,她都會大腦裏不受控浮現出當年地理老師站在三尺講臺之上的模樣。
像是有魔力般,她會莫名又充滿動力。
她用了六年的時間,憑借自身能力,一遍又一遍榮獲‘優秀教師獎’,才終于重新回到這片故土。
她曾經一度以為自己中毒了,自己喜歡上了那個不露任何真實情緒的人,直到後來她做了教師才明白,與學生而言這很正常。
他們只是對老師的欣賞和喜歡,不善表達而已,故而自己就在腦子裏亂想。
事實上,如果站在她曾經的那個學生位置上來說,她真的什麽都不懂。而現在不一樣,她頓悟了一個道理。
結合她個人十八歲前人生經驗來看,她在所以老師眼裏都是小透明,無一例外。
可偏偏在這麽平淡的學生生涯裏,出現了一個這麽時時刻刻關注到她的老師,于她而言,這是新奇的。
于她而言,這是珍貴的,同樣亦是難得的。
她比任何人都心裏清楚。
既而,在她的心裏面,縱使許作仁在如何,她也依然覺得他是她此生不可多得的恩師。
許作仁的出現像是一條分割線,‘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縱使他只教過她一年,但她也會念一生。
培一程,念一生;
教一年,記一生。
僅此一年,完美畫上句號。
*
直到再次見面,她是在嶺城一中的校門口見到他的。
曾經那個膽小懦弱的高中生,從看見他就躲到現在可以主動上前打招呼。
“地理老師。”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