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山莊
山莊
藩王謀逆不是小事，容汐挂心難安，問了一堆問題，紀廷昀都耐心給她答了。
得知她王兄早得情報，正暗中清理朝廷、加嚴宮防，預備順應情況一舉鏟除孽黨，容汐總算是能把心放回肚子裏，安心吃頓飽飯了。
不知是不是紀廷昀特地吩咐的，給容汐呈上來的湯面是魚湯底，湯頭白白的，絲毫腥味都沒有，湯裏還躺着幾塊嫩嫩回甘的白豆腐。
她喝進一口熱湯，暖得全身都舒坦了。
紀廷昀看她光顧着吸面喝湯，伸手把放在他面前的青蝦絲瓜釀端起來放到容汐跟前。
“這道菜還算适口，公主應當會喜歡。”
容汐欣然配合，伸筷夾了一塊放入她碗中，低頭品嘗這道養眼的青翠菜肴。
紀廷昀看着容汐眼中含着笑意、小口咬着蝦，感染着他一向平靜的眼底也沾染上一絲暖意。
其實紀廷昀今日事務繁雜，本就沒用晚膳。他一向過時不食，若不是容汐留他，他可能要等到明早再吃。
看容汐吃得香，紀廷昀被她感染，沒少動筷。
到最後，一桌子菜除了容汐吃的一小部分，剩下的都讓紀廷昀吃了個七七八八。
用完膳，容汐捧着花茶小口啜着，笑話紀廷昀道：“看紀大人清瘦，沒想到食量也不容小觑。”
紀廷昀面不改色，默默道：“公主，微臣并不瘦弱。”
容汐将信将疑地打量了他幾眼，應和的話到嘴邊察覺到不對，又咽了回去。
用完膳後，紀廷昀向容汐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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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今日受驚了，早些歇息為好。有任何需求盡管傳喚侍女。微臣先行退下，往後每隔三日來探望公主。”
也許是因為在王宮內憂外患的情況下，紀廷昀是容汐唯一能信賴依靠的人，得知他每隔三日才來，容汐心裏竟有些空落落的。
她緩緩地點了點頭，又囑咐他道：“煩請紀大人幫我給王上帶句話，讓他不要擔心我，正事要緊。”
暖黃的光線下，紀廷昀的眼底沉着容汐看不懂的晦澀不明。
他視線上移，看了容汐一眼，然後躬身道：“是，公主，臣一定代為轉達。”
然後自行退了出去。
出了門後，紀廷昀并未立即離去。他站在庭院中，環視了一圈守在外面的護衛和侍女。
下人們低着頭不敢與之對視，有膽子小些的甚至小腿都在打顫。
守在這座山莊為紀廷昀效命的人，身家性命全都掌握在他手中。
沒人敢有二心。
雖然事先給下人們都做好了交代，但真把公主接過來後，紀廷昀還是放心不下，最後留了他身邊的親信看管着，才放心離開。
他走後，容汐空下心來，在屋子裏一邊踱步消食，一邊想着宮裏的事。
王兄和王後也許正為藩王謀逆的事忙的焦頭爛額，她身為公主，享着榮華富貴，卻一點忙也幫不上。
還勞累王兄安排他的近臣送她出宮保護她的安全。
這令容汐實在心中難安。
她郁郁寡歡了一陣子，待身子順暢了，才吩咐康兒送水沐浴淨發。
侍女們妥帖地送來了一應換洗的裏衣和衣裙還有鞋襪。
容汐在康兒的服侍下拆散發髻，脫去衣物。
她回頭看了一眼送上來的東西，好奇問道：“康兒，這些衣裳首飾是何時備好的？還挺合乎我的喜好。”
乍聽此問，康兒服侍容汐的手微微一頓，輕聲解釋道：“回公主，這些都是今天早晨大人吩咐下來後，奴婢帶人去采購的成衣及首飾，時間匆忙，公主不嫌棄就好。”
“可巧，我看着都不錯，康兒你的眼光真好。”容汐笑說，又問她，“你們紀大人俸祿不低呢，住這樣好的別院，拿錢給你采購估計也給了不少，不然你怎麽能買得這樣華麗的衣裳首飾？”
康兒鎮定心神，一一解釋道：“回公主，大人的俸祿，奴婢不清楚。不過大人他平素節儉，想來是出于對公主您的忠心，所以出手闊綽。您住的這處，奴婢只知道這山莊是紀氏祖産，別的再詳細的，奴婢就不知了。”
容汐踏進灑了精油與花瓣的浴桶中，納罕道：“此處是一座山莊？我睜眼後就只在這房裏待着，以為只是別院，沒想到竟坐落在山中。待明日天亮，我要出去瞧一瞧。”
康兒幫她洗着一頭烏黑秀發，應到：“奴婢明日陪公主四處走走。”
容汐點點頭，心中想到旁的事，眉梢染上幾分好奇，轉頭看向康兒，試探問道：“你們大人莫非還未娶親？”
她身為後宮女子，對外男的事知之甚少。
原想着以紀廷昀這個年紀，不說兒女繞膝，起碼是娶了妻的。
聽康兒證實紀廷昀還是獨身人，容汐驚訝之餘，莫名攥緊的心恍不自知地松了松。
初到陌生的地方，容汐沒有玩樂打發時間的心思。即便沐浴後時候還早，也吩咐康兒說她要歇息了。
聽見公主的話，侍女們收拾好洗浴處、擺好屏風後，就魚貫退了出去。
康兒服侍容汐躺下後，走到桌邊執了剪刀準備剪滅燭臺裏的燈芯。
容汐抱着被角，連聲道：“康兒，留着燈，我怕黑。”
康兒頓住手中動作，輕手輕腳放回剪刀，将燭臺放遠了些免得晃着容汐的眼睛。
“公主，今夜奴婢給您守夜，有什麽事，您直接喚奴婢就好。這燭臺燃久了不好，奴婢将隔壁屋裏窗戶開個縫透一透。”她放好燭臺，轉身對容汐輕聲道。
容汐點點頭，軟軟道：“康兒，你真好，難怪紀大人派你來照顧我。你等着，等我回宮後，派人給你賞賜宮裏的吃的、玩的還有首飾。我把我最喜歡的鬧蝶釵送給你。”
容汐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得面靥似桃花含粉。康兒望着明豔嬌俏、人間絕色的她，一時之間都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兒後，才穩住心神溫聲回道：“公主無需客氣，能照顧您就是奴婢的福分。”
看出康兒不敢與自己親近，容汐沒再纏她，放了人出去，還勸她與人換值，盡量多休息。
待屋裏只剩她一人後，容汐挪動身子，改規規矩矩的平躺為側卧，抱着胳膊适應了好一會兒，才迷迷糊糊睡着。
翌日，容汐因為夜裏做了亂七八糟的夢醒得極早。
她睜開眼見天還未亮，小小嘆了口氣。
不過遠處的燭臺送了淡淡的暖光到她跟前，倒也沒那麽難過。
昨日說要四處看看，所以梳洗用早膳過後，待天光大亮，容汐就讓康兒領着她外出。
出了房門後，容汐發現這裏與她想象中有些出入。
哪怕是清晨，屋外依然有不少肅容整裝的護衛守着。
這種程度的警備，估計跟王孫貴戚的府邸比起來也差不多了。
容汐感嘆紀廷昀謹慎後，沒多看她住的院子，徑直去別處看了。
整個山莊占地不算大，但仿照南方建築特色的青磚青瓦屋舍樓臺古樸雅靜，種的花花草草種類繁多。
粗略看過一圈後，容汐覺得這裏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
像是書香世家會購置的山莊。
走到山莊邊緣，靠外是一整圈高高的院牆。
容汐擡手摸了摸牆壁的青磚，不經意道：“康兒，你看這牆磚比別處都淺些。”
康兒聽後，雙唇微微發抖，趕緊解釋道：“公主，前陣子大雨，院牆被沖垮了小片，大人索性就讓拆了重建的。所以這牆與別處不同。”
“原來如此。”容汐不疑有它地點點頭，又邁着輕快的步子走向山莊前門，“既然建在山中，肯定有山林野花吧？我想去瞧一瞧。”
康兒還未來得及阻止，容汐已經到了門跟前。
她邁步往外走，門邊守着的護衛伸臂攔住了她的去向。
容汐怔愣了一下，不解道：“我只是想出去看看，不亂走。”
護衛見康兒目光如炬地看着他，強硬的氣勢弱了兩分，解釋道：“沒有大人的同意，卑職不得擅自放行。公主，特殊時期，山莊內最安全。您還是不要出去的好。”
聽了這話，容汐面上高興的神采漸漸淡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