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那天的事件之後,我get到了一個臨時監護人。
被我召喚過來的這位,名字叫做坂田銀時的男人,據說在異世界經營着一家“萬事屋”,也就是只要給錢什麽都可以做的工作——聽上去好像有點糟糕,但是銀醬說他勉為其難的把我這邊當成來自異世界的委托了。
嗯,我現在叫他“銀醬”,因為覺得這樣叫很可愛。
總之,确定了祖母已經死去的我,再次回到宅子裏的時,就叫上了他幫忙,試圖判斷屋子裏有什麽值錢的東西——然後像強盜一樣地把這裏席卷一空了。
“你不在這裏住了嗎?”他側目問我。
“不要。”我幹脆利落,語氣任性,“這裏就像牢籠一樣。”
我現在是個孤兒,沒興趣等警察叔叔找上門來,也沒興趣去探聽自己有沒有什麽親戚,當然更沒興趣繼續住在對我來說如同牢籠的房子裏。
這裏全是糟糕的回憶。我可是從現在開始新生的人類啊,想完全和過去說拜拜有什麽不對。
即便祖母死後,繼續留在這裏等待什麽分配遺産的人找上門來,可能會帶來不愁吃不愁喝的金錢利益,櫻川家應該還挺有錢的吧。
但我稍微設想一下後續的麻煩,就覺得這不是我這種年齡該面對的沉重。
所以,幹脆逃跑吧。
祖母過去對我的掌控欲堪稱恐怖,認識我的人寥寥無幾,現如今也沒有任何交集。
我甚至懷疑她在我吃下人魚肉和件肉之後,是不是和所有見過我的人宣布我已經生病死掉了——這不是沒有可能的猜測,畢竟她的行為也是實打實的犯罪了。
而我如今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認識的人、信任的對象,居然只有這個被我召喚過來的男人了。
用典當的東西換了錢,(感謝祖母的一些有品味的值錢收藏品),我們獲得了大概能堅持一段時間的啓動資金:房租和生活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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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東京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找到便宜的租房也是不容易,但要感謝我召喚過來的男人似乎很會讨價還價,最後我們以相對便宜的價格租了個兩室的公寓,面積不大,但五髒六腑俱全,就是位置有點偏僻。
嗯,這會兒在去往新的居所時,這家夥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簡直像個誘拐犯,帶着人家的小孩子,在小孩子的指示下洗劫了別人的家。
——銀醬冒着冷汗問我以這個罪行在這個世界被條子抓到會如何。
我不以為然,說他既然來自異世界,那就無所謂吧。就算真的出現那種情況,被警察叔叔堵上門來,我直接送他回去就好了嘛。
“說的很輕松,那你之後要怎麽辦?”他挑眉問我。
“我怎麽看都是受害者吧。”我雙手叉腰,“能演戲的話,我是會演的——”
他對此嗤之以鼻,“你真的有演技嗎?而且這樣折騰下來不就白費功夫了嗎……”
我鼓了鼓腮幫子:“那就不要被人發現不就好了。”
雖然這樣說着,但是一個單身年輕男人帶着小孩子——尤其是我倆的打扮,一個像出席正式場合的年幼大小姐,一個像漫展裏面剛剛出來的死宅COSER。
我們還是被房東大嬸質疑了關系——她大概真覺得銀醬這種渾身散發着廢柴大叔氣息的家夥是在拐小孩吧。
好吧。
發揮真正演技的時刻到了!
……
“所以你的演技就是抱着人家的大腿叫爸爸嗎?!”
“是的沒錯。”
要我說,單親爸爸帶着女兒的人設有什麽不好,在他張嘴要說自己是我哥的時候,我抱着大腿就叫了聲爸爸——
好吧,我承認我是故意的,銀醬當時的表情真的很有意思。但又不得不在人前演戲做了全套,睜睜眼睛說瞎話,編造了一個妻子早逝的凄美愛情故事。
可悲,實在是可悲。
無痛喜當爹的感覺如何我是不知道,但是我覺得我這樣可愛聰明聽話懂事的女兒應該是天下難找的。
于是,糊弄過去之後,我們安心地在出租屋裏安頓了下來。
……
家裏有了電視。
我也看到了新聞播報,是說市內的一場連環車禍導致櫻川會社的社長死亡。
這是我預知到的畫面,我不奇怪。
坂田銀時湊了過來,看向了電視屏幕上印出的照片,懶洋洋地開口。
“……和你完全不像嘛。”
“我這樣可愛,怎麽會和一個內心惡毒的老太婆像呢。”我撇了撇嘴。
坂田銀時沒說話,只是擡起手按了按我的腦袋,動作并不怎麽溫柔,但我卻覺得他在安慰我一樣。
我奇怪地眨了眨眼,莫名其妙感覺眼睛有點發熱。
“……四歲之前的記憶記不清了。”
不知道怎麽就開口說起了這個話題。
大概是太久沒有和正常人交流的緣故,也可能頭一次見到靠譜(?)的大人,多少有點雛鳥情節在。和銀醬相處的時候,我的話語比我自己想象的還要多的多。
“我的父母據說也是死于一場車禍,當時我也在,但是很幸運的沒有死掉。只是我什麽都不記得了,這也不奇怪……小孩子的記憶本來就很難保留。”
我頓了頓。
“然後就一直被關在那裏,大概接受了兩年的基礎教育,畢竟要會說話、能清晰表達出來才行啊……”
我現在有些明白了。
大概是收養我的那一刻起,祖母她就在計劃了——
給一個失去了父母,親人只有她一個的小孩子喂食了妖怪的肉,不論成功與否,風險都很小,這只是個實驗而已。
只是沒想到一開始就成功了吧?如果沒有成功……她會不會繼續在他人身上實驗呢……
“在百年前的櫻川家,就有過這樣的瘋狂事跡,當時的家主覺得人類是吃什麽就補什麽,因此吃什麽也會獲得什麽東西的力量。便給家族成員喂食了【件】的肉,意圖獲取預知未來的力量。但是大家都死了,有些是被妖怪的肉毒死的,有些則是預知一次就死掉了,因為【件】本來就是一種預知未來之後就會死掉的妖怪。”
這些是祖母某天發神經一樣地對我講述的故事——因此我知道了讓自己倒大黴的前因後果。
“櫻川家的家主就想,既然這樣,吃了能讓人不死的人魚肉,就不會死了吧。但是,就算是這樣,也依舊沒有人能活下來,後來這項實驗就被迫終止了。”
直到——
我是個百年歷史上的UR。
坂田銀時沒有搭話,他只是安靜地聽着,然後揉亂了自己亂七八糟的卷發,一臉不知道說什麽的樣子,挪開了視線。
是個別扭的大人——我做下判斷。
“說起來。”我轉移了話題,“生活費能支撐多久呢。”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吧。”他懶懶地說道。
“怎麽不是我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這家夥可是被我召喚過來的诶,是我把他召喚過來,他才被卷入麻煩之中的。
我有自知之明。
銀醬的話,就是人在家中坐,崽從天上來吧?莫名其妙要到異世界帶小孩什麽的……我确實在給他添麻煩。
而且,是我任性的不樂意接觸櫻川家的一切,才變成這樣的。
而要一起正常生活下去,最先需要考慮的就是錢的問題了吧。
雖然手頭的生活費還夠用,但坐吃山空是不行的。
雖說這個天然卷上的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廚藝甚至很好,吃飯至少節省了一部分的錢。
談及他以前在異世界的工作,那個“萬事屋”時。
雖然這家夥頭頂冒着冷汗還理直氣壯地說自己的事業多麽受歡迎,一個月月收入多少多少,但是窮酸的感覺根本掩飾不住。完全是在裝,說謊的樣子也太心虛了。
我感覺大部分工作大概也是幫人打雜修房頂或是找貓之類的工作吧。
銀醬,看上去就是被貧窮神附身的類型,根本賺不到錢啊。
留在這裏恐怕會更困難。
“其實真的沒錢了,我倒是可以賺到錢,很多很多也可以。最簡單的方法,只要去買彩票就可以了。”
“哈?”
坂田銀時掏了掏耳朵,明顯沒當回事。
“你在做什麽美夢呢,笨蛋明子喲,中彩票獲大獎的幾率比垃圾游戲抽卡十連十金的概率都低,大部分人的錢進去都是打水漂罷了,遠離,小孩子一定要遠離這種東西。”
我鼓了鼓腮幫子:“我說的是一定會中吧!我剛才都告訴你了吧?那個故事說的很清楚吧,我能預知未來——唔唔?”
嘴裏被塞了一塊曲奇餅幹,是這家夥的傑作,真的齁甜。
我一臉不爽地看了過去。
其實從頭到尾,坂田銀時也沒主動問過我異于常人的地方。
沒頭沒尾地被人召喚過來,在陌生的世界莫名其妙被認作監護人,多了個拖油瓶一樣的孩子需要帶,嘴上說的肯定是不樂意,但是我也沒感覺到他真的對我有任何不滿的情緒。
我覺得他是個好人。所以我沒有顧及地說出來了——退一萬步來說,如果我眼瞎了,他是個壞人,或者是那種像祖母一樣的,想利用我的能力做什麽的人。
我是能力者,能力主動權在我手上,也是可以主動把他這個被召喚者送回去的。
但是我确信他不是那樣的人。
所以告訴他也無所謂吧,我的能力也能用來改善之後的生活之類的。
“我也說了吧,我還不至于廢到要到小孩子操心家庭經濟狀況的地步。”
“預知未來也好怎麽都死不掉也罷,聽上去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但是什麽都走捷徑可不行,不論什麽樣的能力,不論你是否在意自己所付出的代價,你都要用在你自己真心覺得有價值的地方才行。”
坂田銀時看着我,神色認真了幾分,他擡起手指,指了指我的心髒的位置。
“不要因為習慣了就随便用啊,首先,這裏可是會壞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