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奇犽·揍敵客。
放在他所在的世界，巴托奇亞共和國內，揍敵客這個姓氏可以說是人盡皆知，如雷貫耳的。
世界第一的殺手家族，聽上去就很危險。
家族所在地點是當地知名的旅游景點，這點也很離譜。
總之，不是什麽普通的家庭出身。
而作為繼承人誕生在這裏的奇犽·揍敵客，自然也不是什麽普通的小孩子。
從三歲開始就接受各種嚴酷的精英式殺手教育，家族親人一直立志于把他培養成最優秀的殺手。
按照大哥的說法，既然是殺手，那必然不需要感情，更別說什麽“朋友”了。
這個年齡的小男孩正是愛玩的年紀，當然會想交朋友、和朋友一起玩耍。
但是，普通的同齡人不可能理解他的感受，甚至如果知道他的出身會立刻吓到轉身逃跑吧。
家裏差不多年齡的傭人又都是謹遵規則和身份的，會堅定地和他保持距離的類型。
——總之，就是很無聊。
奇犽·揍敵客沒有朋友，甚至連自由都是沒有的。
哪怕是最近一年多被家裏人扔到天空競技場，說是不達到兩百層不能回家，他敢說也一定有家裏的仆人隐藏地跟着，與其說這是【保護】，奇犽倒是更想稱之為【監視】。
但是，就算他不喜歡也沒辦法，畢竟這些事情，年幼的他根本反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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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在揍敵客的大宅裏，在天空競技場的日子還算好過，沒有母親刺耳的尖叫聲，沒有大哥像幽靈一樣的神出鬼沒、自說自話。奇犽覺得自己的耳根子輕松了不少，而在這裏的日常也非常簡單。
打比賽罷了，對手大多數都是成年人，有時候也會遇見對于他目前的年齡來說比較強的對手——所以有時候倒也不算特別輕松。但也沒到完全應付不了的程度。
他在比賽的實戰中也受益匪淺，在以怪物般的速度逐漸變得更強……天賦如此，而這也确實是家族的打算，一切都在他們的規劃內。
啊，其餘的……也就是拿着打比賽獲得的獎金去買巧克力了吧。
按部就班的日子總歸是有些無聊的，灰蒙蒙的沒什麽期待感……
直到他被異世界的女孩，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召喚到了她所在的世界。
之後，一切仿佛變得明亮了起來。
……
“我啊，祈禱的是，想要召喚個可愛的，有趣的，能和我成為朋友的孩子。”
把他召喚過來的女孩如此說道。
金色的眼眸像泡在罐子裏的蜂蜜，在窗外透進來的陽光下折射出一種剔透明亮的顏色。
對他綻放的笑容自然而然，也是那麽真誠友好。
一直擅長騙人的奇犽，自然對他人的謊言有着敏銳的識別度。
但他從對方的話語中，感受不到任何虛假。
……
然而。
首先，他是殺手。
就算是他可以承認自己有趣……？嗯。可愛這種詞還是用來形容女孩子吧，饒了他吧，他才不承認，但是突然說成為朋友什麽的……！
對剛剛見面的人……這個笨蛋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吧？
一副對被自己召喚過來的人沒有任何防備的樣子，那個剛剛被自己攻擊的大叔也是一樣。
一副吊兒郎當的頹廢模樣，實際上應該很強，短暫的交手也能看出來，比天空競技場遇見的那些成年人強很多……但是他确實是帶着殺意的攻擊，被輕易化解之後，卻沒見這家夥對自己再有任何防備。
——當然，穿越時空之後的第一反應是去攻擊什麽，是來自他被家族教育出來的殺手本能、是應激反應。而不是他當時真的想殺死誰。
但是真就沒個防備也是無語，是在瞧不起自己嗎？
所以說，這兩個人都是笨蛋嗎？
身為大人的笨蛋二號正在那邊拿着本漫畫書，躺在沙發上喝草莓牛奶，完全沒有理會這邊的意圖。
還是小姑娘的笨蛋一號正在和他面面相觑，黑發女孩歪了歪腦袋，對于他的質疑，居然認真地提議道:
“那我可以從現在開始了解奇犽嗎？”
奇犽:“……！”
她眨了眨眼:“我看書上都是這樣寫的，其實我之前也沒交過朋友的，不太知道怎麽和人交流……”
“但是，如果奇犽樂意成為我的朋友就好了。”
完蛋，根本拒絕不了。
……
“其實，我在那邊的世界……我們一家都是殺手，所以的确是非常出名的殺手家族，嗯……我是這一代其中最有資質的那個孩子，所以算是被寄予厚望，家裏人都希望我繼承家族。”
“哇，好厲害。”
“哇，好厲害是什麽鬼啊，你就沒什麽想法嗎？！”
“我在聽奇犽說啊，你應該還沒說完吧。”
女孩撐着下巴，臉上沒太多對這件事的驚訝，不驚慌不害怕，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不過從出場就知道奇犽不可能是普通人了，那個……”
她擡起手比劃了一下。
“剛剛攻擊銀醬的那個必殺技，好炫酷。能再變出來看一下嗎？”
“喂！”
另外一邊的銀發男人不太樂意地吱聲了。
“那叫哪門子的必殺技！他的角色說明裏都說必殺技沒有解鎖吧？又不是魔法攻擊，只是單純的手變成貓爪子罷了。明子你絕對是在嘲諷我對吧？阿銀我沒有必殺技這個梗究竟要持續到什麽時候——”
“可能要到《銀魂》漫畫完結吧。”女孩冷酷無情地答道，她又把視線挪到了他的身上，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奇犽:？
銀發男孩眨了眨眼，他下意識地伸出手，這種變形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他也沒必要吝啬展示。
男孩白皙的手變成了尖銳、危險、富有殺氣的模樣。這是武器，可以輕易穿透人類的胸膛，掏出人類的心髒，結束人類的性命，那必然是可怕的，而不應該是炫酷的——
奇犽想了想，繼續說:“其實我是有點煩的，不太想按照家裏人的想法走，但是現階段也反抗不了……而且沒有什麽目标，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什麽。總之，就是這樣了。”
他頓了頓，看向至始至終一臉平靜的女孩，不服氣地反問道。
“你呢？既然……想交朋友的話，你也要說吧。”
女孩愣了愣，突然彎眸笑了起來，從善如流地回答道:
“我啊，之前沒有家人，唔，應該說沒有被我認同的家人。”
“呃……？”
“因為所謂的血緣關系對我來說不值一提吧，總之，現在銀醬是我唯一的家人。”
她指了指沙發那邊躺着的白發男人。
“他應該也是被你召喚來的……？”
“嗯——然後奇犽是第二個人。我現在認識兩個人了……啊，但是都是來自異世界的啊，唉，我之後是不是應該跟自己的世界建立一點聯系呢。”
她有點苦惱地感嘆。
“到底什麽情況會讓你只認識兩個人啊……每天都不出門的家裏蹲嗎？”奇犽有些難以置信。
“nonono——認識和認識也不是一個概念吧，只是單純的見過不能說認識的。”她說的頭頭是道，“但是我确實見過的人也很少很少就是了。”
“之前啊，可能和奇犽差不多？一直被關着，不自由的被所謂的家人要求做着自己很讨厭的事情。”
他有些意外地看向她，“那你現在？”
“當然是逃出來了呀！”
她興致勃勃地說道，“幹掉大魔王逃出來，是勇者的勝利呢！我覺得奇犽早晚有一天也能做到的吧，如果不想按照家人的規定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逃走就好了，因為規則就是用來打破的！”
“……是嗎。”奇犽眨了眨眼，看着她那過于閃耀的笑容，有些挪不開視線，“你看起來很有自己的目标的樣子。”
從來沒有人對奇犽說過這種話，叛逆但讓人心生向往，被戳中內心的感覺無法忽視。
……這就是獲得【自由】的人嗎？總有一天，自己也能這樣嗎？
“嗯！”
她笑了笑，不吝啬地跟他分享自己的人生目标。
“首先我要體驗正常人的生活……然後讓自己的人生變得更加有趣吧——我也好想去異世界旅游呢，奇犽你的世界是不是很有趣？”
“……也沒那麽有趣啦。不過你要是真能過去，也不是不可以給你當當導游。”
他有點別扭地說道。
……
很奇怪。
從未體驗過這種感覺。
對于奇犽·揍敵客來說是這樣。
或許小孩子打開話匣子之後，混熟就很快吧？反正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互相介紹完基礎背景、了解到了對方的基本愛好和想法了，然後拿着飲料和零食湊到一起看漫畫了。
或許，這就是朋友？
一直以來，他所好奇的，普通的孩子交朋友的步驟……是這樣的嗎？
在一個沒有揍敵客的世界，在一個父母兄長都不存在的世界，沒有了束縛的感覺，感到格外的輕松。
神經大條的把他召喚過來居然只是為了交個朋友的女孩。
好像是……和他有着相似經歷的女孩。
說要和他成為朋友。
讓奇犽産生一種自己也可以被人理解的感覺。
他也可以擁有朋友嗎？
不是像大哥反複在他耳邊自說自話強調的那樣，也不是像一直以來接受的殺手教育那樣。
你不需要朋友。
你是天生的殺人機器。
你沒有資格擁有朋友。
“……或許真的不是錯覺吧。”他小聲喃喃自語。
“……當然不是錯覺了。”
女孩跑去廚房翻找零食的時候，一直都沒吱聲的銀發男人懶洋洋地開口，視線卻沒有看向他。
“啊，你該不會覺得明子那個笨蛋會害怕殺手之類的身份吧？那個小丫頭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連死亡都不能真正擁有的孩子，不可能害怕會帶來死亡的職業。
“我沒有覺得她會害怕……”
雖然是短短的相處，奇犽已經看出來了，明子那家夥的思維模式和正常小孩子、正常人實際上完全不一樣。
“那你在糾結什麽？”銀發男人掏了掏耳朵，不耐煩地啧了一聲，“所以說這種年紀的小鬼就是麻煩，明明男人和自己的右手也可以成為朋友的！”
喂！這個混蛋對小孩子說什麽呢！
然而，對方無厘頭的口無遮攔還在繼續，給尚且年幼的奇犽帶來了一點小小的異世界震撼。
“想交朋友就去交，這年頭有的人類甚至會因為太寂寞而幻想出虛拟的朋友，你也不想變成那樣吧？所以說啊——只要心意相通，就算是對方是山地大猩猩、是長着章魚頭的外星人，也是可以成為朋友的吧？”
奇犽:“。”
呃？不，等等——和山地大猩猩還有章魚頭的外星人要怎麽做到心意相通啊？！語言都不通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