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顆糖

第八顆糖

越不想遇見，偏偏越會遇見，誰也逃不過墨菲定律。

奚允函想破了腦袋都不明白，為什麽那麽晚了還能在這偌大的上海街頭碰見李成執。

李成執在家接到緊急手術的電話趕到醫院，動完手術已經是淩晨十二點。

他換上自己的衣服，又安排護士關注病人的動态，順便查了一遍病房，驅車離開醫院時是淩晨一點。

他開車經過一家燈火通明的酒店門口，有預感地偏頭看向車窗外的路邊。

好巧不巧地就看見了蹲在路邊的奚允函，她扶着頭，身體搖搖晃晃的，明顯是喝醉了。

他本就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性格，也許是對于那晚聽到護士們談論的動容，他将車停在了路邊。

奚允函的視野範圍裏出現了一雙白色運動鞋，她順着鞋面擡起頭，長腿之上是熟悉的面孔。

喝醉了的奚允函腦子混沌，乍一下沒能想起這副熟悉的容貌是誰。

李成執盯着她疑惑的臉，喝醉的奚允函整張臉紅得和煮熟的蝦沒有區別，眼神迷離。

“你是。”奚允函皺着眉頭，胃裏犯惡心，又垂着腦袋幹嘔。

“才出院沒幾天就喝酒，你的胃是不要了嗎。”

李成執啓唇語氣冷硬，突然有些後悔來管一個不聽醫囑的病人。

自作孽不可活。

“原來是醫生啊。”

Advertisement

這冰凍三尺的态度，好比西伯利亞冷風吹過，就算是不想記起還是不得不清醒地回憶起面前人的身份——急診治療她的醫生。

她連忙站起來，血壓一時沒供上大腦，眼前一黑差點兒又要摔一跤。

李成執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拉着沒和地面親密接觸。

“謝，謝謝。”

險些親吻大地的驚吓感讓奚允函糊成一鍋漿糊的大腦又清醒了幾分，踉踉跄跄地甩開男人的手站穩。

手被甩開的李成執腦海裏浮現出幾個字，沒良心的酒鬼。

奚允函沒有讀心術，當然不知道李成執在心裏數落她。

可能這就是緣分天注定，心有靈犀一點通吧。

她表面笑嘻嘻，心裏mmp地抱怨怎麽就在這麽窘迫的情況下又碰到了這位冷若冰霜的醫生。

“醫生你是剛下班啊。”奚允函微笑着後退兩步，希望身上的酒氣能夠不要飄進對面的人的鼻子裏。

李成執不搭話，斜眼瞥她，表面功夫真的做的極好，他又不是沒看見她剛剛轉瞬即逝的閉眼蹙眉，一臉煩躁。

奚允函見他不搭話，擡眼就對上他不屑一顧的眼神。

奚允函冷笑一聲：“醫生，你不是來看我笑話的吧。站在這裏不說話是啞巴嗎。”

奚允函今天晚上受了一肚子氣正沒處發洩，看見他居高臨下一副高高在上睥睨衆生的模樣她就心生厭惡。

這是什麽世道，怎麽都是些自以為是的家夥。

奚允函撕開了畫皮面具，李成執倒是輕哼地笑了一聲。

他本就沒什麽耐心，大晚上被叫去做了一場手術，病人險些就得去見閻王。

現在還要在大馬路上和一個醉鬼多費唇舌，他說出口的話比以往都更要毒舌。

“是啊，不像你，一個女生前天剛進醫院，今天就醉醺醺地蹲在路邊，跟條喪家犬似的。你是巴不得早點去見閻王是吧，急性腸胃炎不夠嚴重，想喝到胃穿孔？”

“你這人，說話這麽難聽啊。再說了，我就算是死，跟你有什麽關系啊，你憑什麽對我指手畫腳的。”

奚允函就搞不懂了，這人怎麽這麽莫名其妙地突然出現，突然給她劈頭蓋臉一頓罵。就這種性格，怎麽沒産生醫患沖突被人捅刀子。

“呵，還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李成執上下掃視她搖搖晃晃的樣子：“你要是腸胃炎再發作可別來我們醫院，我救得了你一次，不想再救你第二次。就你這樣不聽醫囑的患者，遲早得作死。”

奚允函就沒見識過這麽不講理的人。

眼瞧着他轉身上車發動車子走了，敢情下車就為了跟她吵一架。

這人怕不是有什麽心理疾病吧，在醫院悶出病了，特意找她發洩一下。

奚允函氣得不行，剛剛一頓操作吵得她腦子嗡嗡的，酒都醒了。

不一會兒，她等的車也到了，砰的一聲關了車門。

“小妹，你關車門輕點兒。”

“對不起師傅。”

奚允函怒氣上了頭，可別再讓她碰見這晦氣的醫生了。

-

丹嫩沙多水上集市，《007》《唐人街探案》等衆多着名電影取景地。

傳統的泰式水鄉畫卷，兩岸是傳統的泰式住宅，運河上來來往往的船只穿梭。

商戶帶着草帽，大聲吆喝來往的游客，也能瞧見泰國美女穿着鮮豔的民族服飾的攤子前排着長隊。

租賃一艘電動船，在河道中慢慢地體驗泰國傳統的水上集市文化。

只是這種慢，或許不會是享受，而是一種折磨。

熱帶國度的氣候一年到頭都是炎熱的夏天，污濁的深綠色河道散發着微微的腥味，夾雜着汗水的難聞氣息。

攝影組正在拍攝空鏡的素材。

白桐坐在船上，汗水涔涔地從鬓角滑落，臉上挂着勉強的笑意。

蘭媛給了每個人500泰铢，大約是一百元人民幣。

“我們去上邊的集市逛一逛吧。”褚昭昭瞥見白桐姐就快要爆發的表情，向大家提議。

不單是白桐，大家臉上的神情都不是特別好。

程垚讓船夫在岸邊靠岸停泊，大家紛紛上岸。

“過半小時我們就去餐廳吧。”褚昭昭見白桐上岸後心情平靜了些許，但還是有些不虞。

他們本就是先回別墅午休過一會兒才來的水上集市，現在已經下午四點了，再過一會兒就能直接去預約好的餐廳用餐了。

“好。”程垚附和她。

“小媛，你帶着白桐姐去附近的咖啡廳坐一坐吧。”

蘭媛本想跟着褚昭昭，但是聽褚昭昭這麽一說只能應聲說好。

正巧她也想坐下來喝點東西。

“還有人要一起去嗎。”

姜禹雲舉了手：“我也去吧。”

六個人被分成了兩隊，一隊去咖啡店休息，一隊則是在集市裏逛逛。

程垚和楊泷康跟在褚昭昭身後，她走到一個販賣小商品的小攤停下。

一個草編的編織袋看起來很有特色，褚昭昭一眼就看中了那個有一條小魚的編織袋。

她拿起編織袋用英文問攤主這個多少錢。

攤主告訴她這個要500泰铢。

褚昭昭猶豫着放下編織袋，這麽一個編織袋就要了她身上所有的錢。

站在她身後的程垚看她似乎十分喜歡這個編織袋，走到她身邊：“想買就買吧。”

“lo[d] dai mai.”程垚随口就說了一句泰語。

攤主是個年輕的女孩，看見程垚的時候眼睛刷地一下變亮了許多。

她點點頭，伸出兩個手指再伸出五個手指。

“250泰铢，可以嗎。”程垚側頭詢問褚昭昭。

褚昭昭睜大了眼睛，手裏還捏着編織袋的提手：“你會說泰語嗎？”

程垚淺笑着：“這兩天臨時抱佛腳學了點。”

“你剛剛說的是什麽。”褚昭昭起了好奇心，一下子就讓攤主便宜了一半。

“是泰語中可以便宜點嗎的意思。”程垚對着她重複了一遍剛剛的泰語。

褚昭昭微笑着對着攤主有樣學樣地說了一遍，攤主只是笑着搖了搖頭。

褚昭昭嘟囔着嘴，心中暗自感嘆大概攤主是個顏控，自願大刀砍價是看在了程垚的顏值上。

不過已經是比剛才便宜不少的價格了。

褚昭昭爽快地遞出300泰铢，被站在她身後的楊泷康壓下手，他遞出了自己的300泰铢。

“姐，我幫你付吧。就當是謝謝你給我送藥的回禮。”

楊泷康笑起來露出嘴角的小虎牙，特別可愛。

「我靠，這是什麽兩男争一女的修羅場，好精彩！」

「兩個都是弟弟哎，最近電視劇都是姐弟戀的題材，這算不算緊跟時事了。」

「這是什麽戀綜節目嗎，為什麽這麽好磕[饞]」

「我好想魂穿褚昭昭啊！！」

-

晚餐預定的餐廳，是在湄公河畔的一家網紅餐廳——sala rattanakosin.

在這家餐廳可以看見絕美的落日河畔，湄公河對岸就是早晨去過的鄭王廟。

藍紫色的天空飄着粉雲，橙紅色的霞光在遠處慢慢西沉，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湄公河被燈光映照得波光粼粼，鄭王廟夜裏開着燈，早晨青白色的建築變成了金碧輝煌的金塔。

“昭昭，能幫我拍張照嗎。”白桐微笑着和她說話。

“當然可以。”

看完褚昭昭的拍攝照片，白桐的笑意僵在了臉上。

“那個……白桐姐，我拍照技術不是很好，不然讓……”

褚昭昭的拍照技術确實是不太……入目。

“白桐姐，我來幫你拍吧。我技術杠杠的。”姜禹雲很快插話，化解了褚昭昭的尴尬。

“那就麻煩你了。”白桐重新倚靠在欄杆邊。

“昭昭姐，你要拍照嗎。”楊泷康湊到她身邊。

“我就不用了。”褚昭昭抿唇搖頭，先坐下了。

“康康，你幫我拍幾張吧。”

“行。”

楊泷康聽到蘭媛叫他，跑過去樂于助人去了。

程垚從洗手間回來，拉開了她對面的椅子，坐下。

他的視線落在倚靠在欄杆上拍照的蘭媛和白桐身上。

“昭昭姐，需要幫你拍照嗎。”

褚昭昭雙手放在胸前擺了擺：“我就不拍了。”

“那昭昭姐，幫我拍兩張吧。”

“啊。”

程垚還沒見識過她的拍照技術。

手機已經遞到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