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砰——！！”

巨大的轟鳴聲響徹了整個體育館。

相原真緒茫然的看着方才還在對面的排球，如流星一般劃過自己臉旁，帶起了一股強風，将自己的頭發都給吹了起來，像是被人精确計算過一般，穩穩落在了界內，

她沒有反應過來。

或者說，沒有人能反應過來。

“哔——”

随着道宮結的哨音響起，計分表上屬于飛鳥柚夏那邊的牌子被翻到了一分的位置。

......剛好嗎？

相原真緒僥幸的想着。

要知道女排中，本身能夠穩定強力跳發的人就稀少，更別說強力跳發後還能精準的控制球路到指哪打哪的那種程度。

所以剛剛那球應該只是運氣好壓在了底線，運氣差一點，直接就會出界了，并不需要太過擔心，她在心裏安慰着自己。

可是心裏的不安，卻一點也沒減少。

很快的，當第二球再次一分不差的落在了自己身後防守空隙的底線上時，相原真緒不得不面對起“對方真的能夠指哪打哪”這個現實。

太誇張了吧！這真的是高一嗎？

看向已經準備發第三球的飛鳥柚夏，相原真緒心裏忍不住暗罵道，只能趁着空檔，和一旁的黑發少女對視一眼後，一起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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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柚夏看着對面球場默默調整位置的兩人，并沒有任何慌張的感覺。即便是發球的哨音響起，也仍舊慢條斯理的拍了幾下球。

吹哨後總共有八秒的時間能夠進行發球，所以她并不緊張，而是掐準了時間，在時間即将到達的時候，将手中的球再次高高抛起的同時，向前起跳。

在空中的瞬間，能夠将整個球場的站位情況全都盡收眼底，這也是她喜歡跳發的一個原因。

對面的防守整體往後退了點啊，應該是覺得自己會再次發底線球吧。

既然如此——

仿佛飛在空中的銀灰發少女仰望着空中的排球，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微笑，讓在場的人無不警戒了起來。

和前兩球近乎相似的動作，卻在碰觸到球的那瞬間，卸掉了大半的力量，最終只擊出了一個輕飄飄的球，向着相原真緒的方向飛了過來。

那球看起來毫無力量，落點也十分明确，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不小心沒發好的擦邊球。

果然事不過三啊，這就發球失誤了。

相原真緒不疑有他，向前踏了一步，正準備輕松的将這球接起，卻沒想到就在她站定位的同時，那球像是長了眼睛一樣，突然又向後飄去。

即便她反應再快，對于接球落點的錯誤，最終也只能導致排球在碰到了手臂側邊後，向着一旁的界外彈去。

這是一顆跳飄球。

“喂喂......這也太離譜了吧。”

相原真緒扯動着嘴角，忍不住吐槽道：“那還是人嗎？居然在最後一刻把強力跳發改成了跳飄球？？确定我們現在不是在打什麽大魔王嗎？”

不止是親自面對的相原真緒，就連在一旁做為裁判的道宮結也十分驚訝。

原以為這個學妹只擅長一種球路，沒想到就連跳飄球的掌控也熟悉自如。

是刻意先用兩次強力發球，讓對方認為第三球一定也會是直來直往的底線落點，然後趁着這時候再使用假動作的跳飄球幹擾接球判斷嗎？

這麽厲害的人物......她是不是曾經在雜志上看過——

壓抑住心裏的興奮，道宮結一邊翻着手裏的計分板，一邊很想立刻沖回社團辦公室确認自己的想法。

比賽從開始以來，幾乎都呈現着碾壓的局勢。

飛鳥柚夏的強力跳發與跳飄球不間斷的輪換着，細致的微操每每都讓對方判斷不出此時究竟該如何防守。

就算逐漸抓到球路，但總是無法傳回到二傳。

眼看比分已經到了第八分，焦慮感不但沒讓相原真緒失了平常心，反而更加專注了。

飛鳥柚夏忍不住多看了對方一眼。

照這樣看來，自己的發球應該很快就會被接起來了。

果不其然，飛鳥柚夏在發球後就看到對方的位置迅速移動了起來，雖然并沒有完美将球傳給二傳，但确實接起來了。

“青木！”相原真緒高喊着。

“OK！”

青木調整着位置，成功将偏離的球給托了起來。

看準球的位置，相原真緒迅速起跳，直接就來了個扣殺。

然而面對扣球的到來，飛鳥柚夏卻一點也不慌，只是冷靜的看着對面傳遞間的動作，在球從青木手中托起的瞬間，就已經率先站到了适合的位置上。

須藤凜子愣了一下，有些意外飛鳥柚夏移動的如此果斷，就像是早就看穿對方所有進攻的球路，只待自己将球傳到她的手上。

這可能嗎？

“小柚！”

但是現在不是思考那些事情的時候了，須藤凜子迅速舉起手要了球。

飛鳥柚夏自然是聽見了，她看着球向着自己的位置高高落下，眼角餘光掃過對場所有人的位置，只一瞬，無數條進攻路線就浮現在腦中。

無視了身後負責攔網的青木，只是專注的看着手中的球。

藍黃相間的排球在空中仿佛慢動作一般，指尖觸碰到了熟悉的皮面，然後手臂伸展，托出。

就在衆人以為她要正傳到喊球的須藤凜子那裏時，飛鳥柚夏卻在空中臨時變換了姿勢，一個背傳，精準将球傳到了無人防守的菊池萌面前。

“砰。”

球以極快的速度穩穩的落在了對方界內。

這毫無疑問屬于一次成功的快攻。

誰也沒有想到飛鳥柚夏居然在這瞬間來了個假動作，就連負責攻擊的菊池萌也沒有想到。

她本是想進行一個假動作攻擊，卻沒想到在手臂揮下時的瞬間，球就像是自動吸過來一樣，一分不差的飛到了她的擊球點——精準的像是經過精密計算一般可怕。

而她甚至還沒将手臂揮到最大程度。

現場頓時陷入了一片沉默。

饒是全身心專注在比賽上的飛鳥柚夏也發覺了衆人詭異的氣氛，困惑的看向了道宮結。

難道剛剛自己踩線了嗎？怎麽還沒吹下一球呢？

“你們看到剛剛那球了嗎！這太......離譜了吧！”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相原真緒，她詞窮了一瞬，誇張的張大了嘴，也不管是不是比賽進行中了，直接掀過網子，興奮的沖到了銀發少女的面前，用力的晃着對方的肩膀，“你叫飛鳥是嗎，快點告訴我剛剛那球是怎麽做到的！就那個像是魔術一樣的咻蹦！”

什麽是魔術的咻蹦啊.......

飛鳥柚夏被晃的差點把午餐都給吐出來了，只能顫抖着開口：“就、就是那樣——”

“什麽呀說清楚點！而且你們是不是偷偷練習過了？不然怎麽能第一次配合就這麽精準！”

你倒是給我說清楚的機會呀！！

眼看即将要鬧出人命（？）一旁笑眯眯的須藤凜子連忙出手拯救了自己隊上的二傳：“嘛嘛，雖然剛剛那球我也很吃驚，但是現在還在比賽中哦，小真緒。”

終于被從搖晃地獄中解放的飛鳥柚夏連忙淚眼汪汪的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

麻麻！！

然而在心裏感謝的同時，她也有些困惑。

原來這樣子的傳球是很令人吃驚的事情嗎？自己在國中時就常常這樣做了，隊友好像也沒什麽反應呀。

并不知道自己國中隊已經被她這各種神奇技能給搞得心如止水，連吐槽都懶得吐槽了，飛鳥柚夏只是不解的偏着頭，看着大家熱鬧的讨論着。

不過即使心裏有着疑問，但現在還處于比賽中，飛鳥柚夏很快就調整回了心态，繼續專注的迎接比賽。

......

比賽的結果在巨大的分差下幾乎毫無懸念，最終以25比12，以相原一隊落敗降下了帷幕。

然而作為賽前放狠話放最兇的人，相原真緒一點都沒有臉頰疼痛的感覺，反而興奮的纏着飛鳥柚夏不停詢問。

在得知她們真的是第一次見面就上場打快攻，相原真緒的臉色跟見了鬼一樣，毫不留情的舉手吐槽：“你是開了八倍鏡嗎？結！我懷疑這裏有超能力者！”

道宮結頭疼的扶額。

她直接無視了好友的抽風，回過頭，看向正被一群人圍繞着讨論的飛鳥柚夏，深呼吸一口氣，說道：“飛鳥。”

突然被喊到名字的飛鳥柚夏先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是！道宮前輩！”

嗯？道宮學姐找自己有什麽事情嗎？

難道自己剛剛不小心失誤的幾球被發現，所以要訓話了嗎！

她渾身一顫，惴惴不安的看向道宮結。

和緊張的飛鳥柚夏一同看去的，還有在她身邊的女排隊員。

道宮結：“......你們在想什麽，我只是突然想起來我們還少做了一件事情。”

衆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道宮結的話。

“就是那個啊！那個！！”道宮結無奈的看向身旁的隊員們，臉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你們不會忘了吧！”

幾人這才恍然大悟。

這像是打啞謎一樣的暗號讓飛鳥柚夏一頭霧水，還沒反應過來話中的意思，就見其他人已經笑着迅速包圍住了自己，然後一擁而上層層環抱住了她。

！！！

難道自己真的打的很爛，學姐們終于看不下去，決定要把自己就地掩埋了嗎！！

就在她的腦中已經開始閃過人生走馬燈時，為首的道宮結突然揚起笑容，喊道：“來！1、2、3！”

“——歡迎加入烏野高中排球社！”

衆人齊聲喊道，笑鬧的聲音在體育館裏不停回蕩着。

飛鳥柚夏微微睜大了眼，呆愣在了原地。

像是有一根羽毛落在了心裏，癢癢的、暖暖的......但卻不讨厭。

總是給人疏離感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她僵硬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整張臉通紅的不行：“謝、蟹大家。”

嗚哇，咬到舌頭了！

“好了好了，肉麻時間到此為止。”相原真緒拍了拍手，吸引了衆人的目光，“再不趕快練習，等等結她——”

她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意思可謂十分明了。

“你在做什麽呢，真緒？”

道宮結無聲出現在了被吓了一跳的相原真緒背後，笑眯眯的表情與溫柔嗓音讓目睹一切的飛鳥柚夏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以後絕對不能惹道宮學姐生氣！

默默在心裏劃分好類別，剛出過一身汗的衆人們很快又投入到了排球的練習中。

※

時間很快就在緊密的練習中到了周日。

今天是她固定每個月要去兒童排球教室幫忙的日子，所以一大早就起床了。

前幾天她就向女排請了上午的練習，之後只要在這邊結束後趕緊去學校，就還能趕上下午的訓練。

飛鳥柚夏在家裏司機的接送下，順利在上課前到達了兒童排球教室——然而在從入口走去上課地點的時候，她又不小心迷了路，足足遲到了十多分鐘才被好心的路人給帶到了現場。

為什麽這些地方看起來長得都一樣？

飛鳥柚夏茫然的想。

“啊，飛鳥老師又遲到了！”

“老師一定是又迷路了啦！哈哈哈！！”

一群身高還不足飛鳥柚夏一半的小蘿蔔頭一看見她，就咋咋呼呼地一擁而上，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

飛鳥柚夏只能一個一個安撫道，然後開始帶起了小朋友版的熱身運動。

其實原本負責上課的老師是以前她打排球的啓蒙老師，但最近他似乎腰傷犯了，所以飛鳥柚夏這兩個月總會抽出一點訓練時間來幫忙教學。

“真是麻煩你了，柚夏，明明訓練這麽忙還抽空過來。”

一旁上了年紀的老師笑得和藹，飛鳥柚夏連忙搖了搖頭：“沒有的事，我正好可以再聽老師複習一次基本動作。”

老師頂着花白的頭發笑呵呵的點頭，話頭一轉，笑着說：“那我們就開始吧。”

小朋友們很快就排成一個隊伍，由飛鳥柚夏負責托球，讓大家一個一個上來扣球。

其實說是排球教室，但主要年齡層約莫都是還是兒童，所以太過艱深的訓練并不會做，更多的是要讓他們對排球産生興趣。

也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整體課程對于飛鳥柚夏來說是比較輕松的，全當鞏固基本訓練了。

“老師老師！”

正當飛鳥柚夏安撫着小朋友們的情緒時，一個留着寸頭的小男孩突然舉起手，大聲說道。

她記得這個孩子好像是叫做......及川猛？

倒不是上過一兩次課就把小朋友的姓名給記全了，而是及川猛那總是閃亮亮盯着自己的眼神實在讓她想不記得都難。

飛鳥柚夏偏了偏頭，蹲下身與對方的視線平行，這才問道：“怎麽了嗎，猛？”

及川猛興奮的說道：“飛鳥老師，你排球好厲害啊！比阿徹強多了！”

飛鳥柚夏沒想到是這種事情，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阿徹是誰，就又聽到小男孩繼續說了下去。

“但是我跟阿徹講了後，他偏不信，還說一定要來看看老師！”及川猛不滿的說着，一邊指向了在不遠處，此時正不小心把礦泉水給噴出來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