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何源急了,“姑娘,我們不是騙子,這是我們的證件,我們誠心而來,這三個月幾乎每天都過來看房子主人回來沒有,這些古物對我們的研究意義重大,請你相信我們……”

郁苠敏感地捕捉到他話裏的信息點,飛速追問:“什麽叫這三個月來每天都過來?我奶奶不在嗎?”她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啊,聽附近村民說這裏住的是一位老奶奶,但我們等了三個月她都沒回來。”何源吐了口氣,有些慶幸道:“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等到了你,原來你是她孫女啊,這就好辦了,我們請求你……”

他後面說什麽郁苠自動忽略,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奶奶去哪兒了。

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不然怎麽這麽長時間都不在家,自她記事起,奶奶就沒離開過這個小鎮。

會不會……

不,不可能!

莫大的恐慌突然緊緊攀爬上郁苠心頭,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姑娘,你沒事兒吧?”老者見她面色突然變白,擔憂地詢問,“我們是真心誠意想要這些古物,價錢不是問題,如果這些對你實在重要,那就算了,你不用害怕。”

郁苠暗暗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恐懼,“非常抱歉,這個屋子的主人是我奶奶,我無法替她做決定,你們還是等她回來再說吧,我現在突然有急事,我們改天再聊。”

說完,她将二人帶出了屋子,落了鎖以後急急地奔向另一座房屋的方向。

“哎,姑娘。留個聯系方式,我們好再聯系啊。”何源在身後喊道,郁苠仿佛沒有聽到,頭也沒回。

他嘆氣道:“唉,老師,我們又白跑一趟。”

老者的心态很好,仍然笑眯眯的,“不算白跑,至少我們知道這裏的主人還活着。走吧,跟上她。”

郁苠去了之前跟奶奶關系最好的趙大爺家裏,他們二人是至交的棋友,在院子裏下棋能下一整天,如果奶奶出遠門的話,一定會和他打招呼的。

“趙爺爺,您在家嗎?請來開門。”

屋裏很快響起一個蒼老但中氣十足聲音,“來了,誰呀,做什麽這麽着急,門都快被敲爛了。”

打開門一看竟然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仔細一看眉眼間還有點眼熟,趙大爺一時又想不起來,“姑娘,你有什麽事嗎?”

郁苠:“是我啊,趙爺爺,我是小苠。”

趙大爺擰起微微發白的眉毛,仔細辨認了半響,神色陡然變得冷漠起來,“是你啊,怎麽舍得從金山銀山裏回來?”

郁苠顧不上他話裏的諷刺,急急地解釋,“我回來找我奶奶,家裏沒人,您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趙大爺的神色愈發諷刺,“你還知道有個辛苦拉扯大的奶奶啊,這麽多年都不回來看看,你奶奶天天念叨你,擔心你在新家受欺負,可你連個電話都沒有,好不容易去找你一趟,回來就郁郁寡歡,不久後就生病卧床不起。”

郁苠大驚,“奶奶生病了!她現在怎麽樣?”

“估計快死了吧,沒死看到你後也被你咽氣兒!”趙大爺冷笑一聲,作勢就要關門。

聽到他賭氣似的話,郁苠微微松了一口氣,扒住木門,語氣近似哀求,“趙爺爺,我知道錯了,求你告訴我奶奶在哪裏,我想見她一面。”

趙大爺不留情面地關門,“哼,如果你有心,就自己去找。”

郁苠吃了個閉門羹,知道趙大爺現在在氣頭上不想理她,但她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天下之大,茫茫人海,她去哪兒找她奶奶,只能在門外等趙大爺氣消。

站在門外,郁苠心裏除了深深的恐慌。還有一絲迷茫。

她不知道奶奶家裏還有沒有其他親人,小時候她在被別的小朋友嘲笑沒有爸爸媽媽的時候曾經回去問過奶奶,奶奶只是言簡意赅地告訴她,她父母雙亡,。

年少缺愛的孩子對大人情緒格外敏感,她當時察覺到奶奶眼裏流露出的悲傷,不敢多問,直到她後來回到了郁家,才猛然發覺奶奶是孤身一人。

可惜她後來沒有再深究,但凡她多上一點心,現在都不至于這麽恐慌。

除了一個名字,她對奶奶一無所知。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郁苠的雙腿漸漸失去直覺,趙大爺才冷着臉走出來。

連個眼神都沒給郁苠,他端着一碗剩飯朝狗窩走去。

趙大爺也是孤家寡人,兒女都在城裏工作,趙奶奶去逝後,他兒子想接他去城裏住,他死活不願意,就守着這個方寸土地,與一只大黃狗為伴。

郁苠還記得這只名叫大黃的土狗,身形高大,性情溫順,與趙大爺相伴了十幾年,早就是家人一樣的存在,趙大爺親自給它做了個狗屋。

然而此時那只大黃狗卻癱倒在地上,渾身抽搐,口吐白沫,舌頭耷拉在嘴外面,呼吸微弱,奄奄一息。

趙大爺慌了,“大黃,你怎麽了?”

出于醫生本能,郁苠下意識擡腳,因為腿麻她踉跄了一下,她顧不上這麽多,她走過去蹲在大黃旁邊察看情況,“應該是中毒了。”

“那我趕緊把大黃送診所去!”趙大爺臉上早已沒有剛剛的冷漠,只剩一臉驚慌。

“來不及了。”郁苠冷靜道,無論發生天大的事,面對病人時她總能全神貫注地投入,“趙爺爺,我記得您家有銀針,現在還在的話,麻煩您拿過來。”

“我現在就去拿。”

看着郁苠沉靜地模樣,趙大爺莫名地信任她,完全忘了她小時候連山上的草藥都認不全的事實。

郁苠的目光鎖定在木架上鋪曬的草藥上,這邊村民大都會在閑暇之餘上山采藥,曬幹以後拿去賣錢。

剛好能用到。

趙大爺:“銀針找到了!”

郁苠接過銀針,把挑好地兩堆草藥交給趙大爺,“這些只搗碎就行,這些要搗碎取汁。”

交代清楚之後,郁苠回到大黃身邊,用銀針封住穴位,護住心脈,以防毒素入侵,再将毒素逼到一處。

再将趙大爺提取的藥汁灌進大黃胃裏,又将搗碎的中藥壓在它舌下,又用銀針疏通了幾個經絡,中和毒素。

趙大爺在旁邊緊張地盯着,心提到了嗓子眼裏,其實他心裏清楚,看到大黃的第一眼就知道大黃中毒晚期,就算送飯診所也回天乏術,之前隔壁老王家狗中毒跟大黃一模一樣,送到診所專門動物醫院都沒救回來,他只是想試一試。

也不知道小苠這丫頭從哪兒學到的中醫技術,看起來有模有樣的,他心裏竟然隐隐覺得她一定可以把大黃救回來。

“咳——嘔——”

大黃突然一抽搐,趴着吐出來一堆污穢,散發着難聞的味道,十分惡心,吐過以後,它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息,可憐巴巴地看了郁苠與趙大爺一眼,嗚咽了一聲,眼神中充滿感激。

整只狗肉眼可見地恢複,趙大爺激動道:“大黃好了!”

“嗯。”郁苠淡定地收回銀針,“應該沒什麽大礙了,多喂他喝點水,水裏面放點鹽,它脫水嚴重。”

趙大爺感激涕零,“好好好!多虧了你,小苠,你先去屋裏歇着洗洗手,我給大黃喂點水就過去,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郁苠點點頭,“謝謝你,趙爺爺。”

趙大爺望着她的背影嘆了口氣,撫了撫大黃的狗頭,“大黃啊,她進門時你都沒咬,你是不是也覺得她是個好孩子。”

給大黃治療的時候,污穢沾到手上都沒有皺一下眉頭,他曾經帶着大黃去兒子那邊大城市住了幾天,城裏有的人看他跟大黃的眼神都充滿了嫌棄,恨不得離得遠遠的。

郁苠這樣有耐心,醫術又高超,孩子到底是長大了,懂事了,如果紀奶奶知道了肯定會欣慰的。

“你奶奶去年春天開始劉斷斷續續生病,卻堅持不肯去醫院,直到後來病情逐漸加重,卧床不起,我才陪她去縣醫院,醫生說病情非常嚴重,好像是什麽…那病叫什麽名字我也忘了。”

趙大爺點了根煙,娓娓道來,語氣中不掩沉痛。

“但在縣醫院沒住兩天,突然來了一群人,看起來非富即貴,跟電視裏一樣,說是你奶奶的家人,硬是把人帶走了,說是轉去更好的地方治療。”

“你奶奶當時情況不太好,不願意回去,說怕你回來見不到她了,我勸她說如果命都沒了,還沒怎麽見你的寶貝孫女,她才答應跟那些人走。”

聽到這兒,郁苠忍不住熱淚盈眶,心裏一陣酸軟。

趙大爺看着她嘆了口氣,拿出一塊兒玉佩遞到郁苠面前,“你奶奶臨走前囑咐我,如果你回來找她了,就把這個交給你,拿着這個到港市找段華誠,他會帶你去找她,她一直都是你奶奶。”

郁苠愣住了,“段家?”

她所知道的港市段華誠只有一個。

趙大爺點點頭,“這麽多年來,我一直覺得你奶奶學識淵博,胸襟寬闊,絕對不是一般人,那些帶走她的人非富即貴,小苠,若是你到了港市,千萬不要跟那些人起沖突。”

郁苠的心情都不足以用震驚來形容了。

她奶奶竟然可能是港式首富的媽媽,傳說中的太後娘娘?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她甚至懷疑自己在做夢,一切都太玄幻了。

但不敢怎麽樣,她始終是她奶奶。

郁苠靈光一閃,突然又想起飛機上兩個小姑娘的對話,首富媽媽病危!

她猛地站起來,神色凝重,“趙爺爺,謝謝你,我先走了,改天再來拜訪。”

奶奶,請您一定,一定,要等等她!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