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謀反
謀反
玄哈來到草原王的大帳外。
帳外值守的士兵向玄哈行禮。
“王呢?”玄哈直截了當問道。
“在帳中。”
“通禀一聲,我要見他。”
片刻後,玄哈進入帳中,他一進去就向草原王格日行了一個全禮。
“玄哈,不必如此客氣,我們是一家人。”
因着兒女成婚,格日和玄哈成了親家。
“您是我們的王,禮數還是要到的。”
格日覺得這話聽着順耳,不過面上佯裝不喜:“客氣什麽,快坐吧。”
婢女為玄哈端上一杯紅茶,待玄哈接過,捧在手上,格日才悠悠開口:“怎麽今日突然到我這裏來了,想你女兒了嗎?”
格日并不知道其其格已經回到烏岳部落,所以他才半開玩笑說了此話。
“陛下,我有一事相求,希望能得到您的應允。”
“哦,什麽事兒?難道想将你女兒要回去不成!嫁給烏木合,其其格可就是我們王室的人了,也是我的半個女兒。”
格日依然在說笑,他怎麽也不會想到恰好說中了玄哈此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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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哈心頭一緊,格日這句話一說,他突然不知怎麽開口了。
他定了定心,終是說道:“我是為小女的事來的。陛下,昨日小女和三王子殿下起了争執,兩人都受了些傷。”
聽到這裏,格日的神色并無多大變化,他早就知道老三和他媳婦兒經常争吵不休,兩人都是炮仗性子,上趕着比誰的脾氣沖。
“兩人争執的原因是因為三王子殿下說小女不如舞姬,比舞姬差遠了。”
格日的表情有了變化,他的眼神冷了下來,帳中一時針落可聞。
“小女一時氣憤,沖動之下回到烏岳部落,還吵着說要跟三王子殿下和離,我把她教訓了一頓,現在就是替不懂事的小女向您請罪的。”
“玄哈,你是個老實人,你說的…真的是你心中所想嗎?”格日才不信,疼女如命的玄哈見女兒受了欺負,會來向自己請罪。
“陛下,其其格是我的女兒,在我的眼裏,她肯定是最最好的。不過,可能三殿下眼光不一般,确實欣賞不來其其格的好,那就讓兩人分開,一別兩歡,免得相看兩生厭。”
“玄哈,你要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我們王室娶進來的媳婦可沒有說離就離的道理呀!”
“陛下,小女嫁入王室已有兩年,未誕下子女,她也不是什麽乖巧性子,不算是一個合格的王室媳婦。”玄哈盡量把話說得委婉,這對他一個大老爺們,尤其是一個部落的首領來說,真不是一件易事。
“玄哈,本王可能不能為你開這個先例。”
格日的自稱由“我”變成了“本王”,表明了他的态度。
“陛下,你不要看在我是您臣民的身份,請您看在我是一個父親的身份,答應我這個請求吧,對您來說,這并不是一件難事。只要您肯答應我,我會把三王子和那個舞姬的事埋在心裏,一直到我死去。”
只聽咣當一聲,格日将裝着奶茶的碗盞重重放在桌子上。
“玄哈,你竟敢威脅我!你要知道,知道此事的人的下場。”
“陛下,你應該相信我的人品,而且我有也對您的忠心和我的價值。”
玄哈終于出了帳子。相比于清晨那會兒,他覺得太陽此刻才有了令人舒服的暖意。他手裏拿着的,是草原王格日親自簽寫的和離書。
*
最近,大周朝發生了一件舉朝震驚的大事,煊赫一時的平南伯府被抄了家。
平南伯府是寧時的外祖家,和寧時關系甚篤,這也本是理所應當。但樂平帝将平南伯府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早就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而就在此時,大王子依萬已經回到了草原。
“樂平帝此人,喜歡做些面上功夫,跟他爹一樣,重文輕武。寧時是個有些傲性的,我和他找招呼,他顯得有些冷淡。我的屬下打聽到,他和一個武将的連襟走得很近,這個連襟只是個七品官。”
大帳中,依萬向格日禀報自己在大周得到的消息。格日的幾個兒子和心腹大臣都在場。
烏木合的臉已經消腫,不過還留着些紅印子和結的痂 。前些時日,他又莫名其妙被兩三個醉漢給打了,好在沒被打臉。
他覺得最近晦氣連連,跟其其格和離他也算落得輕松 ,但是他的舅舅趕過來把他訓了一通,然後又被父王格日指着鼻子罵,差點又要剝他一層皮。
托坤看了心不在焉的烏木合一眼。烏木合的妻族和母族強大,那就先卸了他的一只翅膀再說,其他的事,還沒完呢!
“大周如果內亂,到時咱們便摻上一腳,起碼要讓他們多折損些元氣才行。”格日一句話定乾坤。
七月十八日,正是盛夏炎熱時,暑氣升騰,烈日灼心。
“陛下,谷王反了,他從長沙起兵,沿內線北上。”
“什麽?!”樂平帝站起身。
谷王就是寧時。
樂平帝不是沒有想到寧時會造反,自從樂平帝登基以來,他表面上對兩位兄弟親情優厚,實際上大大削弱藩王的權力。
不久前,他将藩地的護衛和守軍削了大半,沒想到,寧時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就蓄積力量謀反。
大周朝重文輕武,不少功臣宿将要麽被貶谪,要麽以莫須有罪名被迫害。寧明不得不起用年近花甲之年的老将趙些為大将軍,率軍五萬前往鎮壓。
寧時剛起兵時,湘軍只占了長沙一隅。寧時采取內線作戰,迅速攻取長沙以北的汨羅、信陽和以東的荊州、武昌等州縣,一路深入到京城以南三十公裏。
兩個月後,趙些兵敗。樂平帝任寧國公張衛放為大将軍,代替趙些對湘軍作戰。
就在兩軍對壘的時候,蒙軍有了動作,他們在邊境劫掠搶燒,大周戍邊軍疲于應付。
寧時一路領兵殺到京城門下。他早些年在京城埋下了一個棋子------武将陳秋。
正當寧時準備和陳秋裏應外合的時候,陳秋反了,他帶着預留在京城的三萬士兵迎戰,和張衛放裏外夾擊。
戰亂又至,這種感覺就像回到了當年的旭武之變。
公主府裏,齊安公主正在畫畫,她的筆下,潺潺河水流過小村旁,幾只小雞快活地啄着米,桑樹上的桑葚已熟得誘人。
突然,她書房裏的一道暗門打開,一個男子閃身出來 ,在齊安公主意識到之前,男子已經上前将齊安公主緊緊環住,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巴。
啪嗒,毛筆和硯臺都墜入地面。
外面魯雲聽到聲響,立刻叫到:“公主,怎麽了?”
“沒事兒,魯雲,我不小心把墨硯碰到了地上。”
書房裏,一名男子顯得有幾分狼狽,他的一只手臂被箭射傷,還汩汩流着血。
“二皇兄,你這是何苦呢?安居一隅當你的藩王不好嗎 ?”
男子是寧時。公主府有一條暗道,知道的人很少,小時候齊安公主和寧時玩耍的時候,寧時無意中知道的。旭武之變,齊安公主他們也是從暗道逃脫的。
齊安公主拿出藥膏,給寧時包紮手臂的傷口。
“不走這一程,我不甘心。”
“沒了性命你就甘心了?”
寧時看見女子微微蹙起眉頭:“齊安,你是不是擔心我?”
齊安公主沒有答話。寧時猛地握住齊安的手。
“二皇兄,你幹什麽?”
“齊安,你知道我為什麽不甘心嗎?我不是要和寧明争這個天下,我是要成為皇帝,這樣才能得到你。”
只有成為這個天下的主人,才能随心所欲做任何事情。
“二皇兄,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寧時的神色浮現幾絲瘋狂,齊安公主用力抽出被握着的手。
“齊安,我不是你的親哥哥,我不是父皇的兒子,母妃臨死前告訴我的。”
這個秘辛令齊安公主頗為驚詫:“怎麽會?”
“母妃只跟我說了這麽多,我也不知父親是誰,”寧時眼神的瘋狂之色散去,變得格外晶亮,“齊安,從小到大,你應該能感受到我對你多好,我不會傷害你的。”
齊安公主不想再說此事,她轉換話題道:“二皇兄,你現在怎麽辦?皇兄他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此役一敗,寧時哪怕活下來,也注定成為亡命之徒。
“齊安,你放心,我不會連累你們的,我就是想來看看你。我的一些部下散兵還在薊縣等着我。夜裏我抓住機會溜出京城,去和他們彙合。”
“二皇兄,你放棄吧。你幹脆隐姓埋名去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我給你置辦足夠你支用的盤纏。”
“我不要這樣縮頭縮腦過一生,齊安,我還要回來找你。”
“二皇兄,不要固執了,你去清風鎮,跑得遠遠的,我到時再去找你,好不好?”
眼下,齊安公主只能說些空頭承諾穩住寧時的心神。
夜裏,寧時拿着齊安公主收拾好的包裹,從暗道離開公主府。
寧時還沒走出幾步遠,一群士兵從暗處現身,将寧時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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