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CHEERS往外走十來分鐘有條步行街，名叫“女人街”，是安城的老城區中心街道。第一次來的外地客人，光是聽到這名字便會好奇半天，忍不住一探究竟，估計這就是當時取名的小心思。
周玥玥最初來的時候也被這條街吸引的心裏直撓癢癢，放下行李當晚就往那兒跑。後來才得知“女人街”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一批安城女人在這條街開商鋪，經營着鮮花、美容、婚紗等生意，後來有導演把這歲月故事拍成了電視連續劇，由此這條街才被更多人喚為“女人街”流傳了下來。
而現在這條街更是成為了來訪游客的必游打卡點，各種不同類型的店面駐紮，一到晚上，街道上便會亮起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人流攢動，熱鬧不已。
本來下午周玥玥就沒有吃什麽，頂多混個水飽，全靠早上的巨無霸三明治支撐到現在。
橫穿十字路口的人行道，對面便是“女人街”的街道入口。
流動小商販不多，更多一小間一小間朝街店面，各種食物香味混合，散發出更加誘人的味道。盡管氣溫不減，但周玥玥的心很快便被勾了去，時不時轉頭看看林以辰有沒有跟上。
“缽缽雞啊，缽缽雞，一元一串的缽缽雞，啊，缽缽雞啊……”
不知是哪個神仙老板把聲音錄在話筒裏，循環播放，這魔性的叫賣聲屬實成為了整條街的顯眼包。
周玥玥差點被這聲笑岔氣，一下午籠罩的緊張感頓時灰飛雲散，她站停下來，雙手緊拽着挎包背帶，“這條街真的沒有他在乎的人了嗎？哈哈哈哈。”
“要不照顧一下老板生意？”林以辰也被這氛圍感染。
他們拿了個紙筒，分別挑選往裏面塞竹簽子。
“小姑娘，要加麻加辣嗎？”在林以辰去付款時，老板麻溜地拿着調味罐兒問。
她記得他好像說過他不太能吃辣。
“不用老板，就加芝麻和香油就行，謝謝。”說完，周玥玥捧着紙筒站在門邊，看他出來後連忙取出一串塞到他嘴邊，見他緊閉牙關便來回蹭嘴唇。
“張嘴，啊——”
Advertisement
“這是什麽？”林以辰吸了下鼻子，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緊握住竹簽尾部，想看清是什麽。
“哎呀，是金針菇啦。”周玥玥迅速撒手，心跳到嗓子眼，連同手中的紙筒一并遞給了林以辰，“你先挑，沒有加辣。”
剛才這是抓到手了？
她內心吶喊，連忙雙手背後，左手搓着着右手的小拇指和無名指，好癢好燙，感覺血液都聚集在這兩根手指頭上，微微擡頭瞥了眼。
他似乎在就在等她做完一連串的小動作。只一眼，周玥玥就對上了。
“不喜歡？”林以辰吞咽。
“沒，這不還有很多嗎？”周玥玥踮腳假裝往紙筒裏瞧，目光掃過他的手，修長纖細白皙，一看就很好牽。
林以辰哼笑，把手放低，這高度剛好合适。
“吃啥補啥。”周玥玥目光堅定
“那吃雞心是？”林以辰問。
“補鋅啊，我的心早就被拐走了。”她脫口而出，強壯鎮定，繼續抖機靈反問，“你知道金針菇代表什麽嗎？”
“See you tomorrow？”林以辰語調上揚，疑問句。
“Ok。”周玥玥點頭比了個手勢，肯定句。
說完，一個原地起跳，準備轉身撒腿就跑。
“你那是逆流，往這邊走。”林以辰往前跨了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将險些撞到路人的她輕輕拽了回來，“怎麽那麽不小心，剛才應該多點份腦花和炒豬肝。”
“為……為什麽啊？”他的手還沒有松開，溫熱感一路蔓延，周玥玥感覺她的大腦嗡嗡響。
“補腦亮眼。”林以辰現學現用。
周玥玥的左手在離開缽缽雞店後，失去自主行動的能力，一直被林以辰牽着穿過最擁擠的路段。
她四肢僵硬跟在他身後，感覺體溫迅速上升，就連呼出來的氣都異常沉重燥熱，心提到嗓子眼，分不清自己這是高興過頭還是緊張。
高興是他們的朋友進度格往前走了一步，緊張是這是她第一次被男生牽手啊啊啊啊啊啊。
周玥玥咬咬牙，在前面分岔路口的時候停了下來。
林以辰感受到身後的阻力，站定轉身，“怎麽了？”順着她的目光看去。
“我覺得我現在急需降溫。”周玥玥說。
林以辰笑着退回來，走進店裏與她并排站，擡頭看牆上挂着的價目表。
“二位要點點什麽？”老板套上手套，從冰櫃裏取出牛奶冰磚，等候發落。
“芒果沙冰。”倆人一口同聲。
周玥玥愣住，老板不會以為我們要一起吃一份吧，趕忙繼續說：“老板，是兩杯芒果沙冰。”
老板正在刨冰的手停住，轉身指了指牆上的照片樣品，拿起裝冰沙的碗，“小姑娘，我們一份沙冰量很大的哦，你确定和你男朋友點兩份一樣的嗎？”
“老板，我們不是……”
老板又看了眼林以辰。
“那确實，一碗就行。”他點點頭，垂眸看着扣手的周玥玥，“冰的還是少吃點比較好。”
“又來了，在老板店門裏砸招牌不太好吧。”她小聲嘟囔。
室內的冷氣開得很足，可她依舊像個火爐。
“二位的芒果沙冰，接好喽。”
老板澆完最後一勺芒果醬，擺上兩把瓢羹，把大碗遞到林以辰面前，他很自然地伸出雙手接了過來。
這就松開了？
她直直地站在原地，手腕突然變得涼飕飕的，竟還有一絲失落。
側身看到林以辰選了個靠窗的位置，把沙冰放下後，又徑直朝她走了過來。
“你先去坐着，我去找老板再要個碗。”他拍拍她的肩。
剛裝的四肢，剛學的說話，她口幹舌燥，沙啞地嗯了一聲，同手同腳的往桌邊走。
芒果沙冰和照片上的出入确實不大，對得起标出的價格。厚厚半碗手工牛奶冰，蓋了一整個芒果，輔之三色芋圓、西米露以及仙草塊。顏色搭配很出衆，分量十足，俨然一座小冰山。
林以辰拿着空碗，把底下的沙冰挖走了三分之二，其餘配料只挖走了幾勺，把冰少的那份推到了她的面前。
“不是吧，我主要是想吃冰……”周玥玥撇撇嘴表示抗議，但嘴巴還是很實誠的舀了大勺芒果，耳邊的碎發掉落，她随意地捋回耳朵後。
“等一下，別動。”他站了起來，往她這方向走。
又怎麽了。
她的腦子飛速轉動，芒果含在嘴裏不敢下咽。
沉寂了片刻，周玥玥忍不住好奇地轉頭，看見一雙手從在她的左上方迅速撤離。
林以辰似乎沒有預料到她會突然轉頭，尴尬地撓撓頭。
“你怎麽耳朵紅了。”周玥玥敏銳地捕捉到那對紅而透亮的耳垂。
“天生的。”話裏帶着絲猶豫。
她忍俊不禁，又不想當面拆穿。嘴裏的芒果順利入胃，她心裏也輕松了些許。
“你是有什麽東西要給我嗎？”
剛才的一瞬間，她瞧見他的手上套了什麽。
“對，給你。”林以辰很快緩過神，攤開掌心，“紮上吧，吃東西方便一點。”
“你哪來的？”周玥玥很驚喜，她平常都會随身攜帶幾根發圈，唯獨今天穿着裙子就給忘了。
“那裏拿的。”他指了下收銀臺邊的小方盒。
原來在這麽顯眼的位置，都怪進來的時候腦子裏想別的去了才沒有發現。
等等，他剛才是想……
原本調侃完林以辰後，她已經可以正常交流，但現在越想反而越害羞，整個人就像開水壺被按下開關鍵，噌噌噌地加熱冒氣。
趕緊猛挖了幾勺冰進行物理降溫。
接着店裏進來了好幾位客人，眼瞅着位置快坐不下，周玥玥趕緊收心。
“慢點吃，別噎着了。”林以辰提醒，抽了幾張紙巾遞給了她。
“你要不再吃點？”周玥玥小聲詢問，沒有擡頭正視，想了想覺得不太妥，“還是把這半邊幹淨的打包吧，我帶回去給室友。”
她趕忙讓老板那了個小號打包盒，将剩下的芒果芋圓裝了進去。
他們在這裏坐的時間太久了，出門時，天色以完全黑下，街道上放起了快歌，比傍晚剛來時更加熱鬧。
周玥玥站在店門口，踮腳從街頭看到街尾，年輕的孩子們多是穿着鮮亮張力，拿着手機在四處拍照，爽朗；老一輩的人更多是則手搖蒲扇，穿着舒适的衣物，協同伴慢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邊聊天邊四處張望，臉上雖是歲月匆匆的痕跡，但熾熱的心不減。
她忽然想起一句話：歲月老了，聽故事的人，成了講故事的人，講故事的人，成了故事裏的人。
交叉路口往左轉，是服飾店、書店以及複古雜貨鋪。
林以辰安靜地站在她身邊，等她拍完照回過神，指了指前方的小胡同，“來吧，我帶你去個有意思的地方。”
周玥玥還想再問問是去幹什麽，林以辰已經走下臺階，她整理了下裙擺，握好手機跟了上去。
巷子裏明顯沒有外面人多，路面是石磚，高低不平，大多是店面都在低矮平層老房子的一樓，除去幾盞伫立的路燈，就只剩下并不密集的店鋪裏散出的光源來引路，和剛才經過的那條街道有着天壤之別。
越往深處走越害怕，周玥玥默默地扯住了林以辰的衣角。
他感受到了身後的重量，借着燈光快速掃了眼，挺直了背，回頭斂笑，托着着小小“挂墜”又往前走了幾十米。
“到了，進來吧，小心臺階。”這門似乎有些老化，轉軸之間的摩擦發出響亮的吱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