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03 搬家，電梯裏的重逢
第3章 chapter03 搬家，電梯裏的重逢
紀南荛給她的小電動披上雨衣。
雨衣是紀母買的，是很普通的那種紅棕色摩托車雨衣，質地厚實。最近天氣一直下雨，厚實的雨衣悶久了總有一股發黴的氣味。
紀南荛皺了皺鼻子，然後鑽進雨衣裏。
小巷子一片昏暗，只有巷口那家小賣部還亮着燈，微弱的光亮讓她看不清楚，腳上白色的帆布鞋不小心踩上濕漉漉的水泥地面，濺起一片泥水。
紀南荛在心裏罵了一聲。
煩人的下雨天。
回到家已經快要十一點了。
他們家離店鋪有點距離，她那只馬力不足的小電動要開三十多分鐘才能到。
電動車鎖車時發出“滴滴”兩聲響。
紀母聽着聲響出來，一邊急急地過來給她開門一邊忍不住念叨：“怎麽又弄這麽晚？真是的，下雨就不知道早點收鋪......”
紀南荛一邊彎腰換拖鞋一邊應着：“今天單多。”
正坐在客廳看電視的紀父聞言冷哼一聲：“天天忙活，也沒忙活出什麽名堂。”
空氣中有一絲絲酒精的味道。
紀父的臉也有些紅，估計是跟酒友喝酒剛剛回家。
紀南荛的腳步停頓一瞬，然後像沒聽到一樣上樓：“媽我先去洗個澡，淋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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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母“诶”了一聲，催促道：“嗯快去，別感冒了。”
紀南荛人已經上了樓梯，紀父還像吃了火藥一樣，黑着一張臉不依不撓地諷刺：“累死累活也不知道為了什麽。”
紀南荛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極力抑制住自己想要争吵的沖動，怒氣卻只化作關門時一剎那比平時響亮一點的關門聲。
“你幹嘛？”紀南荛一上樓，紀母就叉着腰站在客廳中間，狠狠瞪了紀父一眼：“你是去喝酒了還是去吃火藥了？”
紀父冷冷地“哼”了一聲，臭着一張臉：“你知不知道今天老吳跟我說什麽？”
老吳是紀父的老酒友，兩人常常約着一起去喝酒，最愛做的事情就是一邊喝酒一邊拉家常。誰家娶媳婦了，誰家抱孫子了，誰家買大房子了......
誰說大老爺們不愛聊八卦？倆杯酒下肚，什麽話都說了。
而今晚他們酒局将散時，喝得醉醺醺的老吳就湊過來跟他說：“我聽人說你女兒開了家蛋糕店？哎，你女兒是不是都28了？都這個年紀了，不找份安慰工作，以後可就被人挑剩下了。”
一剎那，紀父感覺老吳的話像巴掌一樣，把他的臉被扇得生疼，什麽面子都掉了。
他回家時一身火氣，正巧撞上紀南荛剛從蛋糕店回來，他那火氣就燒得更旺，忍不住出言嘲諷。
紀父靠在椅子上點了根煙壓壓火氣，紀母皺眉念叨了一句：“又抽煙，身上臭死了，趕緊抽完去洗澡。”
火光燒到煙屁股時，紀南荛從樓上下來了。
她已經沖完澡，換好睡衣了。
她要跟紀父紀母說要自己搬出去住的事。
紀父一看到她下來就臭着一張臉，撇開頭不說話。
紀母正在準備沖茶，燒水壺裏的水已經咕嚕咕嚕在沸騰。紫砂陶茶壺裏面已經盛了水仙茶葉，茶壺蓋放在一邊。
紀南荛在椅子上坐下，神色平靜地說：“我打算搬出去自己住。”
紀母“诶”了一聲，急急地站起來：“突然要搬出去幹嘛？”
剛剛洗了個澡，已經把她剛剛沖動的情緒都沖散了，她已經冷靜了下來。
紀南荛本來就是打算這兩天跟紀父紀母說的，今晚就趁機說了吧。
紀南荛拿過沸騰的燒水壺，沸騰的水滾入茶壺裏。她一邊給紀母沖茶，一邊輕聲解釋：“我們家離店鋪遠，我每天下完班回來太晚了，會影響到你們休息。”她撐起笑容，帶着點開玩笑意味說：“我以後成家了也是要搬出去的嘛，先适應一下。而且年輕人不都喜歡自己住嘛，自由，點外賣也不會被你罵。”
紀母剛剛緊繃的情緒瞬間放松了一點，聞言嗔怪道：“浪費這個租房子的錢幹嘛？你現在......”
“她想搬就讓她搬！”一聲暴怒的吼聲打斷了紀母的話，紀父“騰”地一下站起來，氣得臉通紅，手指指着紀南荛的鼻子：“你以後最好再也不要回來！”
話罷，他把手上的報紙狠狠一摔，轉身就上樓。
紀南荛眼睛一酸，趕緊垂下了頭。
紀母“诶呀”一聲，趕緊打圓場：“別聽你爸說的，他今晚喝酒喝糊塗了......你聽媽的，就在家住啊。”
紀南荛語氣平靜卻又堅定：“媽。我在家也總和爸吵架，搬出去可能還好一點。我已經決定好了。”
紀母一個頭兩個大，想勸又不知道從何勸起。而且她知道，紀南荛從小就是個有自己主意的人，只要她打定了主意，兩頭牛都拉不回。
最後千言萬語也只能化作一聲嘆息：“那你要搬哪裏？房子總得媽過去看看......”
紀南荛勉強地笑了笑，把茶放在紀母手邊，喊她喝口茶。
“我看了盛景那的一個小區，媽你明天有空陪我去看看吧？”
其實要租的房子她已經基本敲定好了，只是她知道，紀母肯定要親眼看看才會放心。
紀母于是毫不猶豫點點頭：“行。你明天不開店？”
紀南荛說：“早上不開，早上跟你一塊去看房，已經和房東約好了。”
約好了的，看來又是先斬後奏。
紀母嗔怪地擰了擰紀南荛的臉頰肉：“你呀，真是本事大了。”
紀南荛笑了笑，臉上終于有了一些小女人的天真模樣，倒在紀母懷裏撒嬌：“媽！”
隔天早上八點，紀南荛和紀母一起準時到達盛景小區門口。
房東阿姨已經在門口等他們，遠遠的看見他們倆人的人影，阿姨就瘋狂招手：“诶！這裏——”
紀南荛和紀母走近過去，看清臉了，紀母和房東阿姨突然同時“咦”了一聲，兩人的表情都頗有些驚喜。
下一秒紀母欣喜地開口：“林婉，是你？”
房東阿姨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好久不見了陳蓮，沒想到會在這遇到你。”
紀母的名字是陳蓮。
紀母挽着紀南荛的手，給房東阿姨介紹道：“這是我女兒，她說要租房子，我就過來跟她一起看看，沒想到你居然是房東。”
房東阿姨笑着附和：“對啊，說明我們有緣。”
從他們的談話裏，紀南荛得知紀母和房東阿姨是高中同學。
房東阿姨家裏有很多套房，靠收房租就吃喝不愁，一有時間就出去外面旅游；而紀母算是個家庭主婦，只偶爾做點手工賺零錢，兩人生活的圈子基本上沒有重合，畢業後就基本沒有再見過面了，只有在四五年前的高中同學聚會上碰過一次面。
但是此刻兩人也相談甚歡，兩人也不過普通的婦女，只要聊聊家常和八卦，關系就一下子拉近了。
他們三人進了小區，紀母和房東阿姨聊得正開心，步履都放慢了，電梯門馬上就要在他們面前合上。
慢慢關合的門縫中透出西裝的黑色。
房東阿姨揚高聲音“诶”了一聲：“等一下！”
電梯門又緩緩開啓。
一雙熟悉的皮鞋映入眼簾。
紀南荛擡頭看，一瞬間心裏猛然漏跳一拍。那男人，不就是昨天晚上去取蛋糕的那個？
紀南荛還來不及怔愣，紀母就拉着她的手快步走進去樓梯。
“诶，是小衍啊。”房東阿姨笑着和他打招呼。
男人微笑着颔首，往後面讓了讓給他們騰地方，然後禮貌地側頭詢問：“您去哪層？”
“12層。喔，就你那層。”房東阿姨突然一拍腦袋：“我帶啊妹看房子嘞，就你隔壁那間，搞不好你們要成了鄰居呢。”
修長的手指輕輕按了一下“12”的數字按鈕。
他的手臂被黑色西裝包着，露出來的手白皙，手背上的青筋脈絡分明，指節修長。
是一雙很......性感的手。
紀南荛被自己腦子裏突然蹦出來的形容詞吓到了，自己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她也不是什麽手控，怎麽會被一只手給吸引？
想是這麽想着，紀南荛的目光卻又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只骨節分明的手上。
她不合時宜地想起昨天晚上指尖相觸時的溫熱觸感。
紀母聞言，側頭看向電梯裏身材高大的男人，笑得眼睛都要眯起來了：“這麽有緣啊？坐個電梯就碰到新鄰居了？”
紀南荛尴尬得想要找條地縫鑽進去。
出于禮貌，她不得不側頭看他，視線和他的對上。
他比她高了有一個頭，此刻垂眸看着她，雖然仍是臉色淡淡，但竟是沒了疏離之感，那微微垂下來的眼睑，反倒是讓他的視線都變得柔和。
甚至還有幾分深情。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吧。
幾秒內紀南荛的大腦裏面紛亂複雜的情緒雜糅成一團，往日裏淡定的面具都忘記戴，還是他先跟她打了招呼：“好巧。”
紀南荛硬着頭皮笑了笑：“是啊，好巧。”
“你們認識呀？”紀母看着紀南荛，的眼睛裏突然開始閃着八卦的光。
紀南荛不動聲色地輕輕掐了一下紀母的腰，簡單解釋道：“他是我蛋糕店的顧客。”
“這樣啊。”紀母的語氣有些無法遮掩的失望，正要再說什麽時，房東阿姨又“诶”了一聲，緊跟着剛剛的話題：“阿蓮我們剛剛說到哪裏來着？”
這就喊上阿蓮了。
電梯門關閉，紀母和房東阿姨手挽着手親姐妹一般地挨在一起，聊得正開心。
紀南荛被她們兩個擠在身後，狹小的空間裏面，她和男人的距離更近。
紀南荛不知為何臉又開始微微發燙，只能垂下頭盯着自己的鞋子看，以此來掩飾自己的異樣。
他們垂在身側的手，相距不過兩個拳頭的距離。
如果他們在擁擠的人群裏，或在颠簸的地鐵上，她或許會如偶像劇一般踉跄一下，然後不小心倒在他的懷裏。
可惜電梯平穩上升，直到電梯到達，他們都沒有相碰的機會。
男人又伸出手，按住電梯門，禮貌地讓他們先出去。
紀南荛跟在紀母身後出去，房東阿姨已經拿了鑰匙在開他們即将要看的屋門，紀南荛的心神卻完完全全挂在了旁邊的那道門上。
門輕輕一合，她就無法再用餘光偷偷看他的身影。
“南南，進來啊！”紀母喊她。
“來了！”紀南荛跟着進去，然後把門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