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瑤姬
瑤姬
瞧到自己女兒渾渾噩噩的往返在凡間和冥府，太元聖母心痛不已，為使女兒振作起來，她來到三十三重天的盡頭處，瞧着無裂痕的雲層，那是瑤姬用了千百年的時間才修好的。
太元聖母拔下發簪，揮臂一震，簪子便在雲層上劃出了一道裂痕。
自此，瑤姬便收了心，她呆在這裏，日複一日的修補裂痕，每當她修好時，簪子便會又往後移動，生成新的裂痕。
孫仙桃和王母已來到發簪旁邊，發簪插在雲層裏，不見有裂痕，只能看到瑤姬如石像一般，背靠發簪坐着。
仙桃單膝跪在瑤姬身旁，想看看這個終其一生補天的神女，想伸手摸摸她的臉，又覺得不妥，她瞧到神女的黑發下，藏着一絲絲白發。
“神不會因時間而變老，但如果心累了，傷了，神也是會變老的。”王母娘娘手摸着發簪，低頭瞧着仙桃。
仙桃擡頭，看着不知活了多久，依舊年輕貌美的王母，心想：“王母娘娘如此年輕，大約是從未遇到過傷心事吧。”
“她為何心傷？又為何化作石像坐在此處？”孫仙桃問。
王母拉起仙桃，緩緩說：“這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巫山神女是因要補天，無法再去冥府尋心上人，才心傷的吧！”孫仙桃猜測。
王母輕聲笑笑，眼眸裏卻帶着些淚光，說：“那個人确實叫瑤姬難過，卻未能真正傷到瑤姬的心。”
“難道，她又愛上了其他凡人？”
“不會，那件事情後，太元聖母制訂了一個新規矩，神女不得與凡人相戀。”王母娘娘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瞧着王母的背影，孫仙桃問：“這就是楊戬殺死楊婵心上人的理由嗎？”
王母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朝孫仙桃伸出手，說：“來。”就像是母親，輕聲喚調皮的孩兒，叫她不要跑遠一般。
孫仙桃不自覺的走近王母，輕輕牽住她伸出的手。
這時一陣喧嚣傳來，仙桃擡頭，看到兜率宮內一片混亂，丹爐倒地。
“哥哥。”孫仙桃開心極了，想松開王母的手，立刻去尋孫悟空。
但王母卻牢牢拉着她，瞧着她想要掙脫的模樣，喚了聲：“青兒。”
一聲鳴叫，三足青鳥從遠處飛來，頃刻間身形變大，朝着孫仙桃壓來。
不等反應，青鳥已抓起仙桃騰空飛起，留在雲端的王母，擡頭望着慌亂的仙桃，說：“回去吧，莫叫你哥哥擔心。”
青鳥将仙桃送回了鬥牛宮，被困在鬥牛宮內，她焦急的聽着遠處傳來的打鬥聲。
在打鬥聲逐漸平息後，哮天興奮的蹿回了鬥牛宮，楊戬一進門就瞧到一臉擔憂的孫仙桃。
“舅母找過你？”楊戬問。
此刻，孫仙桃沒心思思考其他的，跟着楊戬的步伐，邊朝屋裏走，邊問：“孫悟空怎樣了？”
“他在同如來比試。”
“可有勝算？”
楊戬搖了搖頭：“便是我同他聯手，也不會有勝算。”
孫仙桃大喊：“放我出去。”正要往大門方向跑時，楊戬拉住了她，示意她擡頭。
就瞧到一座形似五指的大山正從高空落下，且下落速度越來越快。
“那是什麽？”
“起石平山法。”楊戬盯着遠處的五指之山，不自覺的說：“母親，最善此術法。”
“孫悟空會如何？他會如何？”孫仙桃拉扯着楊戬的胳膊，大聲的問。
楊戬皺了皺眉，交代哮天留在鬥牛宮，出門前又叮囑孫仙桃：“你好好呆在鬥牛宮，我去看看外邊的情形。”
只是這麽一小會兒，天庭已恢複了平靜，太上老君的兜率宮內，正清點着被砸壞的丹爐，丹藥。
“都記上，把能記得都記上。”太上老君擺着大大的衣擺，讓小道童們收拾統計着。
“真是損失慘重啊！”楊戬幫着扶起一個丹爐。
太上老君指着自己的衣擺處，說：“瞧，連我這衣裳都被燒了個洞，這可是一場大戰啊。”
“我方才不在天庭，發生了何事，竟還叫來了如來？”
太上老君聽了，立刻哎呦一聲，拍着二郎真君的肩膀講：“我将猴子放在丹爐裏，足足煉了七七四十九天，爐內早就沒動靜了，按說他該化作丹藥的，誰知今日，我剛剛将蓋子掀起，他就跳了出來。”
楊戬沒有回話。
太上老君張開雙臂，仰起頭，模仿着孫悟空的模樣，說：“他便這樣，伸展着胳膊，把我童兒打倒，然後一腳踢翻了我的丹爐。”
這時一個小道童來到他們二人身旁，大喊着：“師父，師父，丹藥都清點完了，毀了一百二十八粒。”
太上老君點了點道童的頭，說：“小點聲。”接着低頭輕聲對小童說：“數錯了，是三百六十三粒。”
“我數了兩遍呢。”道童還想争辯。
被太上老君找借口支走。
楊戬悠悠的說：“聽聞蟠桃會那次，孫悟空竟盜走上千粒仙丹。可前些日子，我與梅山兄弟們往花果山查看時，并未尋到那麽多仙丹啊。”
“吃了啊，你瞧花果山的猴子們，一個個的，那叫個身強體壯，肯定是吃了我的仙丹。”太上老君自信的說。
“他既犯下這樣的罪狀，老君為何還要保他？”
“我哪裏保他了？是我去叫的如來，要不是我叫來了如來，現下他還在淩霄寶殿門口，同佑聖真君打呢。若不是我叫來了如來，他能被壓在五指山下嗎？”
“蟠桃會那日，我師父說，你同菩提老祖關系甚好。”
“玉鼎真人說的？”
“嗯，叫我莫要傷了猴子，你也知道，天上地下，菩提老祖的徒兒那般多，你與如來又同菩提關系那般好……”楊戬準備繼續說下去。
太上老君忙打斷，說道：“呸呸呸，關菩提什麽事？關我什麽事？我不就是虛報些丹藥麽？你說這麽多作甚？你去查查龍宮虛報了多少，你再去查查冥府，那十殿閻王，還不知趁機抹了多少爛賬呢。”
楊戬朝太上老君點了點頭，說：“莫着急啊，我又不告訴別人。我要那個丹藥，你可快些給我。”
太上老君嗯了一聲，抱怨道：“我很快的，你瞧瞧，兜率宮成什麽樣了？我總要收拾一下吧。”
楊戬要走，太上老君拉住他說：“你等我換身衣服，我們一塊去淩霄寶殿吃慶功宴去。”
“慶功宴我就不去了。”楊戬跨步離開。
太上老君朝楊戬離開的背影喊了句：“幫我給你師父帶句好啊。”
楊戬沒有回頭，只是揮了揮手，表示他聽到了。
“這個玉鼎真人，還好意思說人家猴子，你自己教出來的徒弟，也就長的比猴好看點。”太上老君小聲嘟囔了一句。
孫悟空在五指山下只露一頭與一只胳膊，瞧到有人騰雲而來，便大聲叫喊：“來者何人？”
楊戬一躍跳下雲頭，看清來人，孫悟空不免有些失望，他雖在天宮鬧了好幾次，但他自己覺得，無論是弼馬溫時，還是看管蟠桃園時，都結實了不少仙家，自認關系處的不錯，此刻落難，竟無人到此處幫他。
“大聖，小神楊戬。”楊戬雖言語客氣，卻身着铠甲，威風無比，正與被壓在山下，灰頭土臉的孫悟空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來做甚？”孫悟空用未被壓住的手輕輕拍了拍頭上的土。
楊戬擡頭，瞧到五指山上有一塊幡布，雖會随風晃動，卻沒有一絲掉落的模樣。
“那日同大聖鬥法，還未盡興。”楊戬蹲下身來，幫孫悟空揮掉一些塵土。
孫悟空打開楊戬幫忙的手，指了指山頂的幡布，說：“這山可壓不住我，是那塊幡布封了我的法力，我才被困在此處，你只要将它掀了，我立刻掀翻這座山，你我二人再好好比試一番。”
楊戬坐到孫悟空旁邊，說：“我不能。”
孫悟空手還指着那塊幡布。
“我不能将它掀下，三十三重天上，那些與你相熟的仙家們也不能，甚至他們都不能來看你。”楊戬說道此處，孫悟空失望的放下了手。
“他們是很挂念你的，還說等你刑滿釋放，定要去你的花果山，大醉一場。”楊戬不知如何，幻化出一顆桃樹幼苗，将它載在了孫悟空一側，小小幼苗碰到土地，頃刻間便長大，茂密的葉子幫孫悟空遮住了頭頂的太陽，很快便開出一樹桃花。
聞到桃花香氣，聽到花果山三字，孫悟空眼裏含淚，問楊戬：“花果山的猴兒們如何了？”
“你在天庭鬧出如此大動靜，花果山難逃懲罰。不過你放心，我已交代梅山的兄弟們，做出火燒的樣子，莫傷他們性命。”
“謝過二郎真君。我不能回去，恐怕會有其他妖魔欺負我的猴兒們，還望真君今後，能多去幾次花果山，讓那些妖魔不敢來犯。”聽聞猴兒們躲過一劫，孫悟空心內放心了許多，卻還是不踏實。
這時，桃花已有化作果實的，一顆桃子熟透，從枝頭掉落，楊戬穩穩的接到了手裏。
楊戬将手中的桃子遞給孫悟空，說：“放心，便是我不去，你天庭的那些好友，也不會放任那些妖魔欺負到花果山頭上。”
孫悟空拿住桃子，猶豫了許久，開口問道：“楊戬兄弟，我的小妹孫仙桃可是在鬥牛宮內？”
“白骨精确實在鬥牛宮內。”
“她法力弱，卻又不自知。且她并非白骨精，那白骨夫人早在幾百年前，便挨不住風劫，魂飛魄散了。桃子該是哪個成了道的仙家，受了傷，元神離了體，失了記憶，才附身在白骨之上的。”
“你還知道些什麽？”楊戬沒想到孫悟空會知道這麽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