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鐵扇

鐵扇

眼看巨獸有些不敵，姜央喊道：“找幼崽。”

龍吉才發覺，方才歪在巨獸身旁的兩只黑白丸子不見了蹤影，急忙在火焰外游走查看，心想，莫不是被姜央燒沒了吧。

正心內嘀咕，察覺到火圈之內，竹子紛紛倒下，巨獸兇猛的蹦跳，為把它困住，火勢高漲，有時幾近圍成巨大的火球，而巨獸似是怕火，每當火勢升高，它便想法轉移姜央注意，不讓火燒至空中，在這樣的混亂裏，竟有三兩顆竹子仍然挺立。

順着那三兩顆竹子尋去，就瞧到高高的竹尖上，是兩只黑白丸子，它們圓滾滾，毛茸茸，抱着細細的竹頂打晃悠，随時有掉下來的風險。看到此情此景，龍吉才明白，那巨獸不想火勢過高，是怕傷到它的孩兒。

“在竹子上。”心內雖有感動，但仍不忘大聲告訴姜央。

巨獸雙爪捶地，張開大口怒吼，姜央手指一個方向，喊道：“那邊。”

龍吉會意的跑到指定位置，剛剛站穩，一聲“接住。”火圈內飛出一只黑白丸子，龍吉趕忙伸手接到懷裏，緊接着姜央抱着另一只黑白丸子跳了出來，巨獸嘶吼，火勢瞬間竄了上去，火苗像個倒扣在地上的大碗，使巨獸無法追趕他們。

二人抱着嗚嗚叫的黑白丸子，跑出一段路，巨獸的嘶吼聲撕心裂肺，龍吉心內不忍，問：“你把它如何了？”

“以三味真火做結界困住了。”姜央答的輕巧，單憑他的語氣神情，很難想到他方才同巨獸對峙時的兇險場景。

“不是失傳了嗎？我們搶了它的孩兒，若再以火為界困死了她，太過殘忍。”龍吉不想傷巨獸姓名，可現下又不适宜同姜央争執，只能委婉的表達自己的意思。

“此法雖相似，卻不同，我的三味真火會随時間漸漸熄滅。它無恙，現下火苗已減弱，再過一會兒，她便會逃脫。”姜央會意到了龍吉的擔憂，不緊不慢的解釋清晰。

龍吉将手中丸子放在地上，小黑白丸子就地一滾，搖着腦袋朝母親方向跑去。

“你做甚？”

“母子分離，實在可憐，我們捕一只便夠了。”龍吉摸了摸在姜央懷裏的丸子，它嗚嗚咽咽的哼唧着。

一陣風過，姜央一手抱着丸子，一手攬過龍吉，說道：“它脫困了。”言畢，踏風而起，腳踩竹尖，往林外飛去。

出了竹林，飛出許久，來到島嶼邊緣，一片沙灘，海浪滾滾打來，讓人想不到，被烈火包裹的島嶼竟還有這樣的景色。

姜央将懷裏的丸子放在地上，它撲在沙子上一陣翻滾，追逐着海浪海鳥，似是忘了方才的生離死別，沒心沒肺的好一頓撲騰，趴在沙灘上睡了過去。

“我從未聽說過這樣的靈獸。”龍吉說道。

“食鐵獸，只有九黎一族的三味真火才能将它困住。”姜央走到一塊巨石邊，這巨石伫立在沙灘上，一面迎着海浪，被海浪沖刷着，一面如屋檐般延伸出來，遮出一處陰涼，姜央走到那處陰涼，挽起衣袖，推開沙子，取出一壇酒來。

“這裏怎會有一壇酒？你藏的？何時藏的？”龍吉問。

姜央不語，只是擦去壇子上的沙土，打開來，酒香陣陣，姜央抓住壇口，單手将整壇酒拎起，朝嘴裏倒去，些許酒撒出，淋在姜央的衣衫上，風一吹，香氣更濃。

“我也來一口。”龍吉單手接過酒壇，覺得有些許沉，正費力舉起，又覺得忽然一輕，原來是姜央托住了壇底。

“我自己來。”龍吉雙手舉起酒壇，學着姜央方才的樣子，朝嘴裏倒酒，酒水少許倒進了嘴裏，大多數撒到臉上，身上。

龍吉将酒壇遞給姜央，用袖口朝嘴巴一抹，說道：“好酒。”

她看向大海，海風吹動她的頭發，衣衫上的酒香被海風吹的到處都是，她眼裏是海，姜央眼裏是她。

“你長的同她很像。”姜央的聲音很小，許是因為風太大的原因。

“你怎知是我同她像，而不是她同我像？”龍吉不知姜央說的是誰。

姜央飲一口酒，迎着風說道：“她比你漂亮。”

龍吉不服氣，回道：“那她肯定沒我聰明。”

姜央的笑聲同海浪聲融為一體，睡醒的黑白丸子，邁着腳步，蹭到龍吉腳邊，龍吉将它舉起，說道：“你可是想念你的娘親了？”

“食鐵獸為獨居，它總會離開娘親的。”

“食鐵獸，也不能一直這樣喚它，不如叫它：避水金睛獸。”龍吉捧着它的圓臉，說出了它的名字。

忽感一陣不安，龍吉察覺是她為楊婵所設的結界有異動。

“此處時間流速可與凡間相同？”龍吉問。

“此處同三十三重天相似，至于凡間，現下應當已有半年之久。”

“不好。我們快些回去。”龍吉瞧着汪洋大海，不知該往哪個方向才對。

姜洋将龍吉攬入懷內：“閉上眼。”

烈火焚燒的聲音響起，避水金睛獸在龍吉懷裏掙紮，龍吉頭埋在姜央懷裏，用力将避水金睛獸抱緊。姜洋以為龍吉害怕，亦擁的更緊了些。

終沖出結界，避水金睛獸昏昏睡去，如何叫都醒不來。

“它怎麽了？”龍吉擔憂。

姜央将它抱過，說道：“睡下了。”

“怎會睡的這般沉，我還當方才的火，傷到它了呢。”

“它比你想的要強壯兇猛。”姜央言畢，問道：“你如此着急回去，是為何事？”

“我妹妹還在林外等我，她法力有些不行，方才察覺護她的結界有了異動。”

姜央施法催動雲霧，風聲呼嘯，不多一會兒，二人頭發上蒙了一層白霜。

龍吉将手放到嘴邊，哈了一口熱氣，姜央問：“冷了？不若我來背你，駕雲騰霧太快，總會淋些風霜。”

龍吉搖了搖頭，指了指懷裏的靈獸，說道：“那樣怕抱不穩它。”

遠遠已能瞧到目的地，龍吉雀躍：“結界完好，想來婵兒不會有事。”

姜央察覺出，有法力高強者在那片林內，但見龍吉沒有察覺，便沒有點破，心想自己随龍吉一同過去，若是楊婵遭遇不測，自己定會護住龍吉，并出手為她解氣。

放下心來的龍吉将避水金睛獸舉高，說道：“一會兒你就見到婵兒啦，她肯定喜歡你。”正說着一側頭，瞧到姜央頭上覆了一層白雪，如一頭花白的頭發，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怎麽？”

“你這般，像個老爺爺一樣。”

“你現下，也如老奶奶一般。”

龍吉伸手摸自己的頭，哈哈大笑，說道：“凡人總講，白頭偕老是件難得的事，這不是很簡單麽？淋場雪便好。”

姜央還未做聲，避水金睛獸嗯嗯答了兩聲。

剛拍掉頭上的雪霜，聽到汪汪的叫聲，龍吉識出是哮天犬的聲音，朝地面大喊：“哥哥。”她抱着避水金睛獸，踏着雲梯往聲音的方向跑去。

“哥，你怎麽在這？見到婵兒沒？她在林外，我有設下結界的。”龍吉拉着楊戬要往林外方向去。

楊戬揪住龍吉，指着碧水金睛獸問道：“你去哪了？這是什麽？”

龍吉聽楊戬不提楊婵，便知楊婵平安，順手将避水金睛獸推到楊戬懷裏，說道：“它叫避水金睛獸，是上古食鐵獸，我方才去抓它了。厲不厲害？”

楊戬瞧着懷內靈獸，是自己從未聽聞過的，瞧見它一臉呆萌，還時不時咩咩嗯嗯的發出叫聲，瞧着并無威脅，也不想再細究，拉住龍吉說道：“跟我回去。”

“等下，我要給你介紹一下……”龍吉以為姜央跟在身後，回頭看去發現空無一人，才想到，他是魔王，怎願見到三十三重天上的神明。

“介紹什麽？”楊戬警惕的問：“可是遇到了誰？”

“沒有，介紹一下避水金睛獸，你見過嗎？”不等楊戬回話，龍吉低頭對哮天講：“哮天見過嗎？”

“回天宮。”不等龍吉反應過來，楊戬已拉上她騰雲飛起。

瞧楊戬眉頭微蹙，一聲不吭，龍吉心內有些許打鼓，不敢多問，跟随在楊戬身後，快到鬥牛宮時，楊戬停下腳步，問：“在凡間，你可有見到何人？”

龍吉心內想着：“不好，莫不是哥哥在凡間察覺了什麽？”她心內亂着，把頭搖成了波浪鼓。

楊戬瞧了瞧同哮天結伴，嬉戲玩鬧的避水金睛獸，問：“這靈獸罕見，你可有傷到？”

龍吉再次搖頭，楊戬扶住她的肩膀，認真的說：“如果你遇到了誰，亦或心內有何委屈，一定要同哥哥講，記住沒？”

龍吉有些呆住，愣愣的點了點頭，說道：“哥哥，你怎麽了？你不會是在凡間察覺了什麽吧？”言出，心下立刻後悔，此問豈不是此地無銀？龍吉擡眼，小心的觀察着楊戬。

若是往常，楊戬定會揪住她，刨根問底一番，可現下，他滿臉失落的搖了搖頭，說道：“是我不夠警覺，這麽長時間，竟沒發現。”

龍吉安慰的拍了下楊戬，勸道：“你找到了我啊！還找到了避水金睛獸。”

“去吧。”楊戬勉強一笑，示意龍吉可以自己去玩。

龍吉叉腰說道：“我也要去鬥牛宮，我要給婵兒瞧瞧我和她一起捕到的避水金睛獸。”

“她累了，要休息幾日。”楊戬伸手喚來哮天，獨自離去。

“哥，她怎麽了？”龍吉抱起避水金睛獸，小跑着追上去，眼瞧楊戬和哮天踏入鬥牛宮內，可當她要跑進去時，卻被結界彈開。

龍吉拍打着鬥牛宮的結界，大喊：“哥，你做什麽啊？婵兒，我來了，婵兒。”裏面無人應答，龍吉氣急，大叫：“楊戬，放我進去。”

回應的只有哮天的汪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