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家子演技派

第二天一大早,杜紅英就把鄭樨從被窩裏挖出來。

大腦整個蒙圈了,鄭樨兩眼直勾勾看着年輕版的媽媽沒有半點兒真實感。

她以為自己昨晚只是又做夢了而已,誰料醒來還能繼續看到杜紅英。

“起來了起來了,要不然趕不上第一節 課了。”杜紅英看鄭樨還沒睡醒,直接一巴掌拍在她的大腿上将之拍醒。

鄭樨高三第一節 是晨讀,就算從家裏到學校才10分鐘路程,鄭樨也得在6點半起來了,要不然趕不上7點鐘的早讀。

高三要比高一高二開學早,別看王沛峰還沒入學,鄭樨已經開學好些天了。然而此時的鄭樨還完全沒有一點兒要上學的覺悟,她整個人還是懵的。

被杜紅英催促着,鄭樨拖着沉重的身體從被子裏爬起來,失去靈力變回普通人之後整個人不爽利得好像重感冒一樣,五感都是麻木遲鈍的,可內心裏滿溢的喜悅越積越多,波瀾不驚的木讷外表底下是幾乎要顫抖的狂喜。

她真的回來了……媽媽連不耐煩都一模一樣。

“快刷牙,要遲到了!”杜紅英見鄭樨還是一臉沒睡醒的樣子直接一把将牙膏和牙刷塞鄭樨手裏。

鄭樨手裏抓着杜紅英塞過來的中華牙膏和牙刷,她不知道是直接就着水龍頭刷牙還是再去找個洗漱杯……畢竟窗臺上那兩個一紅一綠一黃的塑料洗漱杯實在不知道哪個才是她的。

“還愣着幹啥?你這丫頭臭毛病咋這麽多。”

杜紅英卻誤以為鄭樨不滿自己的洗漱杯被借用了,背轉身偷偷給她用開水把那個紅色的塑料洗漱杯重新燙了一遍才踢她去刷牙洗臉。

其實鄭樨是面對倒退了二十多年家庭條件,又或者說是時隔幾百年的光景,她一下子适應不過來而已。

不過少說話多觀察總沒錯。

最後鄭樨還是沒用那個紅色塑料洗漱杯,楞木頭一樣被杜紅英踢一腳走一步,讓起床就起床,讓洗漱就洗漱,然後坐在飯桌上和表弟一家大眼瞪小眼。

鄉下人都起得早,六點多起床幹活那是常有的事。

而且鄭金花昨晚被鄭樨吓着了,她哪裏敢睡着,一直都是眯着眼等天亮好回鄉鎮去。

“表姐早。”

王沛峰早就坐不住了,羞愧的。

鄭金花坐不住是被吓的,仿佛鄭樨多看小兒子一眼都會奪他狀元氣運似的,對鄭樨嚴防死守。

王保國倒沒啥,該睡就睡該喝就喝,對于鄭樨媽媽做飯的手藝贊不絕口,礙于鄭金花的脾氣他什麽話都沒說安安靜靜吃早飯。

鄭樨又看了看年輕版的大姑一家三口,跟表弟一人一個煎蛋分食吃完之後再被杜紅英踢一腳然後就呼嚕嚕把早餐吃完就被她踢出門上學去了。

在鄭樨去上學之後,鄭金花一家也拎着鄭先勇一大早去肉菜市場斬回來的一提沉甸甸的豬肉告辭了,那好似怕被沾上黴氣的身影就跟被鬼趕似的。

“真他媽的晦氣,可別讓那讨債鬼把我們小峰的貴人運給搶了。”鄭金花沒得逞,神色不虞地一路念叨着。

“你少說兩句,那畢竟是你侄女。”王保國見不得鄭金花這樣說自己的三弟一家。

“你沒聽那瞎眼神婆說?多沾貴氣,我們小峰可是屬龍的!萬一小峰的狀元運被她搶走了,你們王家找哪哭去!”鄭金花說得好像鄭樨要搶奪王沛峰運勢一樣,都要把鄭樨當瘟神看待了。

“小峰還有兩天就要到學校報到了,東西都收拾好了沒?”王保國說不過她只好轉移話題。

“早收拾好了,你以為我像你,什麽都不管,最後還是得靠我……”

把人送出門就回頭開張做賣菜生意的杜紅英才懶得理會鄭金花一家背後說她什麽了。

那些豬肉就當是心疼外甥的,杜紅英這麽一想心裏也舒坦些,拍拍手繼續張羅門面。

“樓房好破……”

被踢出家門的鄭樨壓根沒有去上學。

一來她忘記路怎麽走了,二來她才回來一點兒都不想去上學。活着多麽美好,世界如此美妙,上什麽學啊。

逃學進行時的鄭樨此時正站在後面那條街上看着周遭的環境發呆。

仰頭看着90年代的樓房,說實在的老城區真的是破得可以。

“所以我真不是做夢?”

鄭樨用手指扣了扣牆壁上斑駁脫落的石灰,很輕易就摳了滿手灰。

“心有存疑即求證。”

性子老早養野的鄭樨念頭一轉就拍拍手掌上的灰原路返回了。

“诶你這丫頭怎麽又回來了?漏東西了?”

“沒有。我不舒服,今天不想上學。”鄭樨回答道。她其實不僅僅是今天,明天後天大後天她都不想上學。

“你這個丫頭昨晚裝神弄鬼騙你大姑就算了,今天是想騙誰呢?撒謊可不是什麽值得鼓勵的事。要不是你爸,我才不稀罕和你那個大姑當親戚。”

杜紅英可沒慣着鄭樨,縱容她往歪路上走。

看到鄭樨她大姑一大早就被吓跑了,杜紅英解氣是挺解氣的,可是撒謊是原則問題,不容許自家閨女為達目的把謊言随口挂嘴邊。

鄭先勇和鄭金花好歹還有些姐弟之情,鄭金花貪得無厭倒也沒害他們家,所以兩家人才沒撕破臉皮偶爾維持着親戚間的表面來往。要換作是鄭先勇他媽也就是她那個惡婆婆,杜紅英連家門口都不讓她進。

可姐弟情分歸姐弟情分,這并不是縱容鄭金花得寸進尺的理由,杜紅英都準備好要是今天鄭金花一家還硬賴着不走要把王沛峰塞他們家就直接開撕讓她們永遠別來了。

“別把東西落下,這一修路就是三五天的,來回跑可不容易。”

杜紅英批評完鄭樨之後扭頭又唠叨鄭先勇起來,明裏暗裏都是在批評他們兩父女。

正準備出門幹活的鄭先勇憨憨一笑,由得孩子她媽繼續念叨他,畢竟這的确是他理虧,早些年太過愚孝一直委屈媳婦了。

“折騰了一宿也挺乏的。”

昨晚鄭先勇沖出家門之後一拍腦門也以為是自己家閨女的小把戲,他就順着演下去了。

昨晚瞎眼婆婆跳大神那是故意讓她這麽跳的,就連動作臺詞都對好了,要不然瞎眼婆婆哪裏知道鄭金花屬馬王沛峰屬龍啊。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鄭樨爸媽都以為鄭樨裝神弄鬼想吓跑那個不要臉的大姑,兩夫妻十分默契地全都演上了,這一家子連帶着瞎眼婆婆全是演技派。

“閨女啊,要是上學實在困就跟老師請個假,曠課可不太好。”鄭先勇怎麽地都得跟自己媳婦站統一戰線,那臉色可嚴肅了。

“大概是昨晚沒睡好,我回頭跟老師請個假。”鄭樨嘴巴裏這麽解釋,心裏卻琢磨着賴在家裏,她哪裏也不想去。

不管是不是幻覺,能賴着就賴着。

“不去就不去吧,回頭給你班主任打個電話。”

杜紅英看閨女臉色确實不太好,她便嘴惡心軟地又說了她兩句就準許她不去上課了。

“哦。”

鄭樨終于成功曠課,至于班主任的電話號碼早八百年忘記了,怕她媽媽看出破綻鄭樨也不可能問她電話號碼,要麽幹脆等班主任自己發現打過來吧。

如果班主任也是真的話。

鄭樨腦袋有些眩暈,不太清醒之下看什麽都是将信将疑,一整天都在緊巴巴地看着她媽媽發呆,讓杜紅英沒好氣地趕她去睡午覺,不舒服還硬挺着那是讓誰心疼呢。

看到媽媽生氣了,鄭樨乖乖回自己的小隔間睡午覺。

她這一躺下就又陷入深沉疲倦的睡眠。

鄭樨睡着之後,她迷迷糊糊又看到了遮天蔽日的黑霧。

“果然是夢……”

不過能夢見爸爸媽媽真好。

夢見父母的好心情讓鄭樨可以忽略掉大姑這個不和諧存在。

遮天蔽日的黑霧還在咆哮,鄭樨一開始還挺怕的,後來發現它咆哮得再大聲也對她毫無影響,鄭樨就捂着耳朵繼續睡。

也許睡着了之後又能夢見爸爸媽媽了。

處于夢中夢的鄭樨對自己的身體狀況絲毫未有察覺,絲絲縷縷的黑氣在鄭樨身體裏沿着筋絡游走,最終又回到她的小腹處安靜下來。

外界的靈氣稀薄得幾乎沒有,以至于那小小一團的黑氣愈發不願意把觸手伸出去了。可是沒有靈氣又餓,在鄭樨身體裏汲取靈魂力這種本能行為無異于飲鸩止渴。

靈魂力悄悄流逝的鄭樨的身體越來越沉,睡得太死了連晚飯都直接錯過了。

那一小團黑氣在餓,鄭樨卻感覺不到饑餓,睡夢中的她還在旁觀黑霧咆哮呢。

“叫吧叫吧,叫破喉嚨也沒人救你。”

無所事事之下,鄭樨就跟那遮天蔽日的黑霧嘴貧上了,反正那黑霧又奈她不和何。

回應鄭樨的又是一聲巨大的咆哮聲。

“你這丫頭怎麽還在睡呀!快起來!要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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