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維納斯之淚
第12章 維納斯之淚
眼前的畫面以偏離水平面45°角的位置向右上方流水線般地滑去，然後只聽“哐當”一聲巨響，林芩的視野抖了一抖，他的機甲以一個很優美的姿勢斜躺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萊茵隔着監控室的巨大窗玻璃平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想起主人囑托的話：“即使機甲以狗爬式前進也不要覺得奇怪，林芩現在的水平就是個機甲白癡。”
萊茵默默點了點頭，覺得主人的話語很有道理。
于是，他點開了外接語音：“林少爺，想象您成為了一個巨人，在地面上走路，便可保持平衡。”
網狀傳感器發出林芩特有的喘息：“我有這麽想啊，但是……平衡感這種東西，真的很難把握啊。”
“林少爺，還有三天你就要比賽了，請珍惜時間。”
林芩咬了咬牙，開始動用自己微不足道的精神力。但是奇了怪了，上次在教皇上駕駛的時候，明明有破表的記錄，現在卻怎麽也發揮不出來。
萊茵站在監視畫面前，每隔十分鐘就會向林芩宣告一次：“林少爺，您的精神力在水平線以下以下以下……請不要再動用您那可憐巴巴的精神力了，是不會有任何效果的。”
然後他又說：“請聽取主人的意見，發揮您的完美荷爾蒙，駕駛機甲将易如反掌。”
林芩斜躺在座椅上，嘴角不停嗫嚅：“荷爾蒙什麽的，太坑爹了好不？我這輩子從沒聽說用荷爾蒙駕駛機甲的，再說了，就算能，我怎麽知道怎麽發揮啊？”
萊茵的耳朵很尖：“林少爺，主人說，您只要想着自己喜歡的人，荷爾蒙便會自動充盈身體，機甲倉內壁的特制針孔感應器會在第一時間捕捉到荷爾蒙動向，并使其與機甲智能系統同化，到時候，機甲的核心就等于是您的大腦，您便可随意指揮，游刃有餘。”
紫色的機甲正進行着詭異的右擡腿動作，林芩正試圖掙紮着爬起。他一面感慨着這位機甲制造商真是個奇才，連這麽無厘頭的功能都能被他開發出來，一面又吐槽離黑那個變态，猜想準是他那個神經病突發奇想，吩咐人家給一臺這麽漂亮的機甲安裝上了這麽猥瑣的操作系統，平白糟蹋了他心中的神聖天使。
離黑真的很無辜。
林芩若是知道自己身體的屬性，他定不會這麽想。
“好了，林少爺，請不要神游天外，主人規定的課程您今天才完成了三分之一，您需要加把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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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茵真是離黑的好走狗。
“可是我哪有什麽喜歡的人啊？”林芩無奈嘆息，撇去他遠在另一個時空的父親母親，他真的純潔到連一次戀愛都沒有談過，“喜歡什麽的，自家養的哈士奇算不算？”
“林少爺，如果您是指一種長得很像狼又整天擺着一副賣萌臉，不定時欠抽犯二，又時常熱情過度，還極度自由散漫的神經質物種，我倒覺得您還不如考慮一下哈努。它聰明伶俐，又矯健讨喜，遠比您所說的哈士奇要高貴得多。”
林芩扯了扯嘴角：“我只是随便說說，你這麽較真幹嘛？”
萊茵又道：“林少爺，何不把主人作為參考對象？主人很酷，不是您說的嗎？”
林芩兀自嘆了口氣：“這個事情，還真難說。”
于是，巨大倉庫內的紫色機甲，一直在經歷着各種撲倒……
“尊敬的林芩閣下，我是九王子的忠實擁護者，您的同僚。”一位文質彬彬的少年向林芩友好地伸出手掌。
林芩與他相握：“請問您是……”
“我姓青，是三年一班青維閣下的弟弟，叫青沛。”少年有一雙青色瞳孔，與他的姓氏很相符。
“欽佩？”林芩立刻想到了另外一個詞，他對前鼻音後鼻音從來沒有一個明确的區分。
“很高興認識你。”他說，“那有什麽事嗎？”眼前這個叫青沛的少年不是本班人。
說到青維，林芩也覺得有點耳熟，他正思忖之際，呈夕湊到他耳邊說：“上次機甲模拟賽的參賽者之一，雛藍的駕駛者。”
夏呈樊今天無緣無故沒出現，于是呈夕毫不客氣占據了他的位置。
“哦~”林芩左手握拳擊在右掌掌面，na lu ho to，“想來也是名門之後吧，久仰久仰。”
少年報以有禮一笑，他可不是來顯擺身份的：“林芩閣下，在下知道您還沒有自己的專屬機甲，特別請專用機師為您準備了一副，同時也為您邀請了機甲家庭指導師，可保證您在接下來三天時間內得到最充分的機甲鍛煉，雖不能完全打敗風容，但也可以挫挫他的銳氣。不知林芩閣下可否願意光臨寒舍，看看為你準備的機甲？”
青沛的語氣可謂極其謙恭，林芩竟沒想到一個毫不相識的陌生人會這樣為自己大費周章，心中隐隐生出一絲愧疚：“很抱歉，青佩閣下，我已經有自己的專屬機甲了，很高興您為我想得如此周到，但我恐怕不能接受您的好意了。”
青沛略顯錯愕，呈夕也立馬拍響桌面：“什麽，你已經有機甲了，什麽時候的事？”
此話一出，教室內頓時“咦——”的一聲，不少人都不約而同看過來。
林芩有些不适應，他不習慣被人行注目禮。
而後，各種竊竊私語在教室內蔓延，林芩也懶得去管，他們愛怎麽八卦就怎麽八卦。
“那在下真是失禮了。”青佩微微低頭，“但是……我還是想跟林芩閣下成為朋友，不知林芩閣下……”
“朋友？”林芩熱愛這個詞：“可以，我就不喜歡在名字後面拖‘閣下’兩個詞，多繞口啊。”
“林芩閣下您真是善解人意。”
林芩的小陣營就這樣又多了一個人。
林芩撐着額頭：“我真沒想到會有人這麽在意我的事，而且那個人還真謙恭，我不用敬語都不好意思了。”
呈夕正好奇地模仿着林芩的筆記：“這種事根本不用放在心上，青家雖然有些名氣，但只是個二等貴族，你們離家是一等貴族，他對你說話，自然要謙恭，說不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巴結你，你得當心了，這種人不在少數。”
林芩無奈，貴族與平民的區別對待已經讓他這個從小受自由平等教育的孩子很不适，沒想到這貴族之中還要分一等二等，他只想說，這個國家的君主真是閑着沒事幹。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呈夕，你怎麽知道我是離家的人？”他記得自己從未公開自己的身份。
“那還用問嗎？你來的第一天，我們就把你的情況調查了個遍。學園裏有個情報社團，只要肯給他們相應的報酬，他們就會在最短時間內調查出客戶需要的信息。所以，知道你是離家的人一點也不奇怪。”
“啊？還有這種事？”林芩算是見識到了，“那……你們知道我是離家的什麽人嗎？”
林芩背後冒出涔涔冷汗，料想着，這群家夥們不會連自己那不堪入目的私事都被揭了底了吧。
沒想到呈夕只是遙遙頭，“那倒不清楚。”忽而他又神秘地擡起頭來，貓咪般的眼眸直直盯着林芩，“我說，你不會是離家的私生子吧，畢竟你不姓離。”
林芩的身子脫離了書桌的邊界，他一只手貼着桌面，笑得尴尬無比。
呈夕縮回探出的身體：“果然被我猜中了。行了，別那麽擔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林芩內心留下了欣慰的眼淚：幸好不知道啊，幸好，幸好……
“有件事情你還沒對我說清楚呢？你前幾天不是還沒有機甲嗎，今天怎麽忽然就有了？離黑替你準備的？”呈夕斜睨着眼角，有種難以言喻的風情。
林芩點頭：“你猜得沒錯。離家的情況你倒是挺了解。”
“那是自然，離黑是離家的現任當家，是九王子面前的紅人，誰不知道？”呈夕停頓了一會兒，“他對你倒是挺好。”
林芩扯了扯嘴角，不知如何回答。
“不過……”呈夕将臉貼近林芩的耳畔，溫熱的氣息直竄入耳蝸，林芩情不自禁顫了一下，呈夕抓住他的手臂，說道，“你可要小心離黑這個人，他會一不小心折斷你的喉嚨。”
林芩呆住，這話，曾經有個人也對自己這麽說過。
“身體協調性，上升40%；精神力，突破2000；荷爾蒙有效率，60%……”監控器械不斷地報出各種數值。
萊茵望着屏幕上一連串與早上完全不同的數據，露出了驚訝的眼神。
“主人，您看，早上的數據……”萊茵快速地按動幾個按鈕，一副對比圖出現在屏幕上。
離黑站在一旁，雙臂環胸，僅細細觀望，不置一詞。
巨大的玻璃窗外的紫色機甲，正相當順利地進行着各種動作，或跑、或跳、或旋轉、或慢行……簡直像一支臨時編排的舞蹈。
“真是太美了！”萊茵不由贊嘆着，“三日後的對決，林少爺定不會輸。”
離黑轉向猶自贊嘆的侍從：“萊茵，能不能調出他的腦內虛拟圖，我想看看他此刻心裏想着誰。”
萊茵點頭：“可以。”随即雙手迅速動作着。
很快，屏幕上隐隐出現了一個虛拟人影。剛開始，人影被條狀雪花拉扯，看不真切，後來慢慢清晰，直至完全顯現，是一個有着藏青色發絲，藍色眼眸的俊俏男子。
“主人，您看，林少爺心裏正想着您呢。”萊茵很高興。
離黑默默注視着那張虛拟人像，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屏幕上，那張屬于自己的臉，眼神陰翳、嘴角下翹，正擺着一副發怒的表情。這不是一張讨喜的臉，離黑的心情很複雜。
“你也來了？”出了駕駛艙，林芩看到離黑正向他走來。
男人遞過一塊毛巾，林芩順手拿過，兀自擦着汗。
離黑伸出手指，撩撥着少年額前濡濕的發絲：“晚飯沒吃就過來訓練，太認真了。”
“不認真行嗎？我可是肩負着幾百號人的希望呢。”林芩調侃道。
離黑說道：“今天晚上你的訓練狀态很棒，以後三天也保持這樣的狀态，戰鬥不成問題。”
“嗯。”林芩淡然應着。
少年越過離黑，正要往門外走，離黑将他一把拉住：“機甲，你都用了這麽多天了，該給它取個名字了吧。”
林芩頓了頓：“名字啊，這我倒沒想過，你有什麽好建議嗎？”
離□□：“這名字要你自己取才有意義。”
林芩轉過身，正視這副紫色的瑰麗機甲，心中默念起紫羅蘭這三個字，忽而腦中閃過一記靈光：“叫維納斯之淚，如何？”
離黑默默念了遍這五個字，說道：“很好聽的名字。維納斯，是你們那個星球的神？”
“嗯。”林芩點頭，“愛之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