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雖然沒有牛排，鵝肝這樣的大菜，炸豬排羅松湯加土豆泥面包，也算是最為家常的一餐，東西雖然簡單可味道卻是極佳的，特別是那道羅松湯被秦叔很是誇贊了一番。
紀小花也因為這餐飯對謝暖有了重新認識，因先前她一直在秦家吃飯，後來吃的也大多由自己來負責，若不是因為嘗過她烘培的小點，她都要以為這人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事實上她也曾暗自吐糟過，擁有這樣齊全裝備廚房的人，卻不會做飯這樣的事，可沒想到這人的手藝竟是個了不得的。雖然并不喜歡西餐，來上海之後她也是嘗試過德大，紅房子這類的老牌子西餐館，老實說她覺得謝暖做出來的要比他們好吃很多。
吃完後送走了客人紀小花幫忙收拾，謝暖這會兒倒也不客氣，把殘局交由她來處理，自個兒站在院子裏消食，手摸着肚子，在院子裏繞着走了幾圈，最後站在花圃前。
黑亮含笑的瞳眸看着那在土中頑強生長的藤苗，謝暖盯着看，人卻仍舊不敢靠得太近，來回踱着步子目光始終在它的身上，綠色的葉代表着生命，雖不知道這将來會是個什麽，可這樣的生命于她而言卻有着不一樣的意味。
紀小花把盤子全都洗幹淨放好，桌子統統收拾好後這才往外頭去，站到門邊時就看到院子裏那盯着花圃出神的人，她這模樣也不是頭一回看，可每一次都覺得有些不一樣，好象這個人也似那苗苗一般慢慢成長變化，靜靜看着她沒出聲，這會兒天還沒有完全的黑，天空獨特的顏色，把這人襯得與平時不盡相同，然而，人還是那個叫人看了就有些移不開眼的美人。
謝暖早就察覺到了身後的人，她卻沒有轉身仍是自顧自背對着，然而，她的目光卻早已經從花圃上移開了，在人看不見的地方眸間嘴角含着別有深意的笑，待到她覺得差不多了忽地就轉過了頭。
紀小花正看美人看得出神，哪知這人竟看了過來，兩人視線一觸她立時就心虛了，“裏頭都收拾好了。”裝成才出來的模樣。
“哦，辛苦了。”謝暖笑笑手伸出向她勾了勾。
紀小花不明她的意思，在她的笑容中走了過去站到了邊上。
謝暖先是朝她看了看随後伸手将面前這人垂落的一縷發勾到她耳後：“你頭發都散了呢。”
指尖微微有些涼在觸及耳廓時，卻好似點了一把火，紀小花只覺得整個臉都被點燃燙得厲害。
“發什麽呆呢？”謝暖笑意盈盈語氣帶着逗弄。
“沒。”感覺到快而亂的心跳，紀小花連忙別過眼：“你剛才在看什麽呢？”她明知故問試圖打岔。
好看的眉梢微微一挑，謝暖回轉過頭沖着那小苗苗揚了揚下巴：“我知道這是個什麽了。”
乍聽她這麽說紀小花立時轉回了頭，與那亮晶晶的眼對視了一下忙又錯開，“是什麽？”敵不過心中的好奇她小聲問。
“是鐵樹。”謝暖認真回答。
“鐵樹？”紀小花瞪大了眼再次轉過頭看邊上的人，由于太過驚訝這次沒有回避她的目光：“你确定？你怎麽知道的？”
謝暖揚眸：“當然确定。”
紀小花見她說得篤定，她沒見過鐵樹苗也不曉得這人說得是真的還是假的，半信半疑地細看了看那苗，總覺得不像：“哪你之前怎麽看不出來？”
“我是才發現的。”謝暖說得煞有介事。
“怎麽發現的？”紀小花繼續問怎麽也不明白，她是從哪點來斷定這是鐵樹的。
“鐵樹開花了呗。”謝暖斜她一眼指在她下巴上一劃，輕飄飄留下這話轉身就往屋裏頭去。
“鐵樹開花？”紀小花不明所以地看向這人離去的背影，再回轉過頭看着那小苗苗，想半天也沒能明白這是個什麽意思，琢磨了好一會兒，只當是自己又被她給逗弄了，恨恨地咬咬牙，手輕輕摸了摸下巴，被劃過的地方臉又有些熱。足尖輕輕在地面上了碾着，她知道自己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喂，你還傻站在那兒做什麽？真要等着看鐵樹開花呀？”二樓的陽臺上謝暖探出了頭。
紀小花擡起頭看向她，兩人的目光交接，這會兒月已經挂在了天空，不似平時那般的明亮卻非常的圓，似有什麽隔空彌漫，靜靜對視了好一會兒，紀小花才抿了抿嘴，又躊躇了一下才應道：“我不上來了。”
“怎麽啦？”不想她突然來了這麽一句，謝暖不時所以。
“我想先回去了休息，感覺好像有些累。”紀小花幹巴巴地尋了借口，說完別過了眼。
“累了呀，那你等一下。”謝暖說完從陽臺走了回去，過了一會兒從樓下走了出來，手裏抱着好幾本書：“這書你拿回去睡前看挺好的。”
紀小花伸手接過看到書名，眼底劃過一絲驚訝：“這幾書……”
“這書我看你瞧過好幾回了一直沒拿。”謝暖邊說邊盯着她看：“我說過的櫃子裏的書你随便拿，不用不好意思，這幾本拿去吧慢慢看。”說完停了下又問道：“我送你過去。”
”不用，你也累了一個下午了。“紀小花胡亂搖了搖頭把書抱在懷裏：“我自己走就好，也就那麽一小段路。”說完擡起頭卻不看對方的眼：“好了，明天見。”她說完轉了身快速地往外去。
謝暖目光微凝了一瞬，在那人走出去時她追了過去，站在門口沖着那人叫道：“路上暗你小心慢點走，不要急着跑，別不小心摔了把書弄壞了。”
紀小花聽到這話，腳還真就拌了那麽一下，極力穩住身形，沒敢回頭她繼續往前。
一口氣走到家紀小花喘着氣，踏進房子心都仍是跳得飛快的。
“咦，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呀。”秦姨還在廳裏忙，這些日子紀小花都會在秦暖那邊待到七八點的樣子，兩人有時還會一起外出散步，這會兒見她回來不由得有些奇怪。
“人有些累。”紀小花胡亂應了一句，正想往樓上去，就聽到秦姨低喃了句：“小暖身體不好，西餐看着簡單真要弄也得半天，肯定是累得夠嗆。”顯是把意思聽差了。
那句身體不好一下紮進了紀小花的心裏，停了步子她回轉過頭問道：“她身體不好？”
“是呀。”秦姨點點頭接着又道：“她看着不像是個生病的吧，其實她也是過來養病的，剛來的時候氣色差得很，完全不是現在的樣子。”
“是什麽病？”紀小花連忙追問，心有些發緊就怕聽到是那惡病。
“不知道她沒說。”秦姨回憶了下：“就只說身體不太好來調理的。我們這些老的都不太能耐住長住這裏，她到現在還留着也算是挺讓人意外了，估計身上的病還沒能完全調理好。你沒發現她平時都不怎麽讓自己累着的嗎？不過，這話你可別當着她的面問，她不喜歡人家問這些的，好了不說這個了，我一會發些面明天咱們做饅頭吃。”
她這樣一說，紀小花立時細想起了過往的種種，還真是能省力就省力從不讓自己累的人，不熬夜也不怎麽玩手機每天還會睡個午覺，生活規律得有點像老年人，她那樣性格的一個人，如此生活确實有些反常，“秦姨我先上去了，你早點休息。”知再打聽不到什麽，她打了個招呼走了上去回到屋裏将書放到桌子上後，人直接去了陽臺面朝着那個方向看去。
這會兒陽臺上沒有了人，因失了光亮整個房子沉在夜色之中，顯得很是寂寥。
紀小花心猛地一沉，巨大的愧疚感霎時湧上了心頭，在陽臺上來回踱步，眼始終盯着那邊，盼着燈能夠重亮，那個人能夠出現，然而這樣的情緒又讓她有些難安，等了好了會兒她進去拿來了手機，低頭盯着看了好一會兒，終究沒法按下鍵盤。
許久她長長嘆了一口氣，紀小花回到房裏，走到桌邊把書拿了起來，指在書名和作者名上來回劃了幾下，幾乎被她忘記的記憶重新浮了上來，這作者寫的書她基本都看過，曾經她也是這作者的一個小粉，而書裏的內容寫的都是女人與女人的愛戀。
沒錯紀小花是喜歡女人的，小的時候沒有發現自己的性向，後來長大了某一天突然接觸到了百合文，自此一發不可收拾，因時代和信息的不同，她對自己是個同性戀沒有太多的糾結，唯一在意的大概就是家裏人的态度，也正是清楚父母會有的反應，她才離開了家鄉躲到了上海，用源源不斷的工資去堵他們的嘴。
紀小花擡手撫着心口，感覺到掌下心髒微快的跳動，她原以為這顆心不再會為了誰而跳了，可她沒想到竟會這樣快為另一個人而跳。
而那個人是她這樣的人可以去擁有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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