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揭露
揭露
心中憋了一個秘密，向晴寝食難安，每每見到仲遠和仲意，她都難受。
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她習慣性地找“等一個晴天”，想問問他的看法。
這日晚飯後。
XQ：【我無意中聽到了我發小父母的秘密，你說我要告訴他們嗎？】
等一個晴天：【莫不是他們父母離婚了？】
XQ震驚，這人莫不是在監控自己大腦吧，連這都能猜到。
等一個晴天知道她是驚訝了，又補充：【我猜的，父母不願意告訴孩子的事情，無非就是他們感情破裂，離婚的戲碼。】
他說的也有道理，确實有很多人在高考後才被告知父母已離婚的事實。
XQ：【你猜對了，而且這叔叔待人一直都很好，我都不敢相信他們離婚了，現在我很糾結要不要告訴我發小兄妹，自從我知道這個秘密之後，我就感覺他們好可憐，本來美好的家庭，一下子就破碎了，而且他們還蒙在鼓裏，連被知曉的權利都沒有。
【但是換位思考下，他們媽媽也是為他們好，不想影響他們高考。】
等一個晴天：【我說說我的看法，僅代表我個人，不代表你發小。】
【首先家裏面有什麽變動，其實家庭任何一個成員都能感受到的，他們的父母也不可能做到天衣無縫，我認為你的發小可能早就感受到了什麽風吹草動，可能也在等着父母交底。】
【回到你糾結的問題上，離婚也不是什麽生離死別的事情，對父母來講或許是一件好事，對于十七八歲的他們來講，他們思想已經慢慢成熟，大概率不會被這種事影響，當然要看人，反正如果是我，你告訴我我父母離婚了，我內心不會有任何波瀾。】
【如果你還是糾結，你可以旁敲側擊一下，或許他/她早就知道了。】
向晴心裏大概也有了想法，對于仲遠，他好像就是那種不會被任何事影響的人，反觀仲意，她是不可能接受父親有瑕疵的。
深思熟慮下，向晴想先對仲遠旁敲側擊下，再決定要不要把實情告訴他。
有了這個想法，向晴把仲遠約了出來。
還是仲遠來到她家門口接的她，兩人走到小區裏的游樂設施處，在雙人秋千上坐下，前邊是一條鋪滿鵝卵石的小道，小道旁是一盞不那麽明亮的路燈。
“怎麽，跟你媽鬧矛盾了？”仲遠問。
“誰跟她鬧矛盾了呀，我..”
過了幾秒，向晴舉了個例子：“我們班的章明，他父母前些日子離婚了，你說哪有人在孩子高考這年離婚呢。”
“那對章明有影響嗎？”
向晴搖搖頭，“好像沒有，可能他沒心沒肺吧。”
“對呀，都到這個年紀了，所謂家庭的溫暖，該享受的都享受了。父母過不下去，那必定有他們自己的理由，也不必所謂為了孩子好而耗着，真正的好是作為父母的他們能夠先把自己過好。內耗對自己對家人都不是一件好事。”
“那..”向晴頓了會，“那如果這件事發生在你家庭裏呢？”
仲遠低頭笑了下，腳跟颠了颠，使秋千稍稍前後晃動着，“沒有如果，早就發生了。”
向晴驚訝地看着他，捂着嘴：“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所以你今天找我來就是為了這事？”
向晴點頭。
“我說呢，我說你這幾天怎麽在我和仲意面前總是不自在，心虛什麽似的，”仲遠轉頭看着她，笑笑：“憋壞了吧？”
仲遠了解她，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而且她和仲意倆人約定好不能有秘密。
“這不重要，你說說你怎麽知道的。”向晴繼續問。
“我爸出國第一年回來的春節離的婚。”
“啊，那麽早啊，不就是我們讀初一的那年，”向晴覺得不可思議，“都看不出來，他們感情不是挺好的嘛？”
“那是你看到的，外人看來他們是客客氣氣的，那是因為他們早就對彼此沒有感情沒有期待了，不想親密也懶得吵架，只是在我們面前假裝和睦。” 仲遠擡頭仰望着寂寥夜空，“但是再怎麽表現和睦，我也發現了，自從我懂事後，我就發現我的父母跟你們的父母相處方式都不一樣。你媽無論多大，都會在你爸面前撒嬌，你爸都會寵着，汪俊凱父母偶爾吵吵，但是依舊會互相遷就，但是我爸媽不同，就很平淡，對彼此沒有任何情緒，好像有難以逾越的鴻溝。很早的時候，我爸就經常抱着被子去書房睡覺，我當時就覺得他們沒有感情所言，後面我發現了我爸的離婚證，但是當時我并沒有詫異，因為都是早晚的事，各自解脫罷了。”
“為什麽會這樣啊？”向晴不解，“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感情嗎？”
“我爸有個初戀，青梅竹馬的白月光，本來約定好大學畢業就結婚的，但是雙方父母好像有了矛盾，就不同意他們的親事，女方順從了父母，也嫁給了她父母相中的男生，移居去了英國，我爸就也死心了。至于我為什麽會知道這些，因為我發現我爸保留了和初戀的照片，我爸就和我坦白了。”
“然後呢？”向晴像是對故事的好奇。
“反正我知道我爸媽是相親認識的，我媽也不見得多愛我爸，反正兩個大齡青年，看彼此都還可以，就湊合過，迅速結婚，生了我和仲意。後面我聽說我爸的初戀離婚了，我猜我爸也就是這個時候動了恻隐之心，我爸就和她初戀聯系起來，去英國工作我猜也有他初戀的緣故。我媽應該都知道，反正家裏也沒有争吵，應該是很平靜地離婚，畢竟我媽對我爸也沒有什麽感情。”仲遠語氣一直都很平靜，“你要說我爸渣吧，其實也挺渣的，在婚內找上初戀，寧願放棄自己一雙兒女，也要遠去他鄉找他初戀。但是呢，他沒去英國之前，也是給足了我們愛和陪伴，去了英國之後，賺的錢大部分都給了我媽，我媽要開口腔診所，他也把老家房子賣了給我媽湊資金。”
“那你怨恨你爸嗎？”向晴問。
仲遠搖頭，“不怨，某種程度來說，他對家也算是盡職盡責了，只是跟我媽沒有感情而已。但是如果讓我選擇的話，我永遠都會站我媽這邊，我媽她真的非常不容易，跟自己不愛的人結婚，辛苦懷着雙胎，同時拉扯兩孩子長大，為了給我們更好的生活，拼命工作，一個人充當着兩個人的角色，做着兩個人的事情。”
向晴偏頭望向他，路燈下，他的側臉輪廓柔和又模糊。
這麽些年，她自以為很了解他，但其實自己都未知曉過他的內心。
而他心思又是那麽細膩，能共情自己的母親。
“仲遠。”她輕輕呼喊了他一聲。
他亦偏頭，對上她的目光，“嗯？”
“你為什麽把自己隐藏得這麽深？”
“因為這事不值得宣揚，這是他們的事，由他們自己處理。”
向晴又問：“那你心裏還藏着什麽事？”
“确實有一件事，藏在心裏十幾年了。”
“什麽事？”
他沒有立即回複，反而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他的目光越來越灼熱，使她的心也跟着滾燙。
好一會，這種灼熱感才慢慢冷卻下來，随後他的嘴角舒展，道：“還是等高考後再說吧！”
她沒好氣地揍了他一拳，起身，往家的方向走，“沒勁，我還以為...”
他跟上，與她并排走着，磳了一下她的肩，“你以為什麽呀？”
“以為...”她快步向前，“沒什麽！”
因為剛剛，透過他那灼熱的目光，那一刻，她忽然特別期待，期待他會告白。
向晴在前面走，仲遠就在後面跟着，一路護送她到家門口，家裏院子裏的燈還亮着，她剛想踏進院子，仲遠就喊住了她：“向晴。”
她轉過身來，向他走來，問道：“還有什麽事？”
“今天晚上我和你說的事，先不要和仲意講，”仲遠兩手插在羽絨服兜裏，微低着頭和向晴講話，“父親在她眼裏一直都是偉岸的，她一定接受不了自己爸爸的這種行為，而且他們感情還算深厚，她心理承受能力也還不夠，這事她是需要時間去消化的，目前的話，我還是希望她可以安心學習，考個大學。”
向晴作出一個“OK”的手勢，“知道啦，不然我今天就不會只找你一個人出來。”
“那你進去吧。”
“不，今天我看着你先走。”
“好。”
他便轉身離去，她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光線裏。
她永遠記得今夜，原來那個陽光少年蘊藏了好些心事。
而她也明白，其實他一直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裏，暗自成長。
二樓露臺，向爸爸摟着王岚的肩，觀察着院子門口向晴和仲遠的一舉一動。
王岚：“他們說得什麽呀？”
向爸爸：“少年心事，我們管不着。”
王岚手肘抵了一下向爸爸的腰，瞥了他一眼，“你都不擔心的嗎？萬一這倆孩子早戀呢？”
向爸爸：“不至于，仲遠這孩子很有分寸的，你看他從來不随便進我們家，都是在門口接送着悅悅，過分的事情他可做不來。”
“那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你女兒突然和我說她要去北京上大學，我們本地音樂學院也不差啊，一個女孩子非得跑北方去，你說我哪放心。”王岚把向爸爸的手從自己肩上扯下來，轉身往卧室走去，“我猜啊，肯定是仲遠撺掇她的，仲遠肯定是要去清北的。”
向爸爸跟上王岚的腳步，“那你還擔心什麽，小遠肯定會照顧好悅悅的。”
“唉，我這心慌啊，女兒長大了，就要跟人跑了，我難以接受。”
“哎，別管了，悅悅她是她自己，做父母的要學會放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