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詭異

第40章詭異

“姐姐!”急促的叫喊聲夾帶着哭腔。

賀清婉回頭,那瘦得脫形的孕婦捂着肚子,夾帶着哭腔喊她。

賀清婉凝視着孕婦許久,才終于從她的眉眼中窺探出幾分熟悉。

“賀清歡?”

那孕婦捂着肚子,一瞬間淚如雨下。

賀清歡顧不得眼前人是她最讨厭的賀清婉,攥着她的衣裙跪倒在地上哭的泣不成聲。

“姐姐,姐姐求求你,求求你救我。”

賀清歡不停的哭着,眼淚哭花了蒼白的妝容,一絲不茍的長發散落在鬓角兩側。

她哭得可憐,聲音凄涼哀絕,好似遭到了天大的禍事,以至于她翻來覆去就是“救我”、“姐姐”。

“你這是怎麽了?”賀清婉眉眼冷漠,低頭冷眼瞧着她,面上沒有絲毫動容。

“那鎮國公、鎮國公是個瘋子,他瘋了,他瘋了!”賀清歡尖叫着,跪在地上捂着肚子又哭又笑。

“他是瘋子!怪物!”

“我懷了個怪物,小怪物!”

她颠三倒四的說着,絮絮叨叨的就是怪物、瘋子,披頭散發的模樣,倒叫人分不清誰才是真正的瘋子。

賀清婉一時驚住,半晌才道:“你懷孕不過三月,為何肚子會……”

“因為裏面是個怪物!”賀清歡猛然擡頭,原本漂亮的眼睛遍布紅色血絲,表情猙獰扭曲。

“那是一個怪物,奪走我命的怪物!”

賀清歡說完,好似突然清醒自己說了什麽,驚恐的環顧四周,焦慮的咬着指頭,感覺不到疼似的把手咬得血肉模糊。

“你不是和陸家公子交好嗎?诰命夫人是他求來的對不對,你求求他,讓他求求今上,救救我!姐姐,救救我!”

猶如抓住最後一棵稻草,賀清歡攥着賀清婉的裙擺不放,神情猙獰。

賀清婉定定的看着蔓延到她脖子上的青筋,久久未能言語。

清修觀中,能人異士衆多,其中善武善醫者無數。

賀清婉天資卓絕,曾學醫習武,進度飛快。

她只消一眼,便能看出賀清歡身中蠱毒。

這超乎尋常的孕婦,和這瘦骨嶙峋的身軀,無一不表明,她已經與蠱毒糾纏至深。

她下意識的去伸手,将要碰到賀清歡脖子的時候,突然響起一句唱和。

“鎮國公到!”

巨大的陰影如同遮蔽的日食帶來恐怖的感覺,叫人恍惚覺得天下昏暗,日月無光。

賀清婉下意識偏頭,迎着光亮,看着那高坐轎辇、背光而來的男人,渾身的汗毛倒豎,刺激可怖的感覺猶如電流流竄全身。

“歡兒,來。”背光而坐的男人拍了拍手,嘶啞的叫聲透露出漫不經心的輕視。

賀清歡滿臉淚水,面露驚恐,惶惶搖頭的同時,身體不由自主的起身朝男人走去。

她近乎乖順的攀着轎辇的邊緣,如同寵物一般将臉貼在男人的膝蓋,原本驚恐的神情逐漸安靜下來,眼角餘光皆被那翠綠的扳指吸引。

男人撫摸着她的臉,像是在撫摸自己最親密的愛人,唇角的笑卻涼薄的令人心驚。

“歡兒她太在意孩子了,所以有點失控,望姑娘不要在意。”

嘶啞的聲音猶如蛇吐信一般,嘶嘶的閃爍着威脅,無形之中又仿佛被毒蛇垂繞,冰冷的舔舐着她的身軀。

那隐沒在極致光明下的眼落在賀清婉的身上,深沉的叫人恐懼。

清淩淩的目光落在賀清歡的身上,在那翠綠的扳指上一掃而過。

“哦,這樣啊。”賀清婉只道。

鎮國公含笑點頭,目送賀清婉轉身離開,目光若有所思。

“爺……”柔媚點聲音在耳邊響起。

鎮國公低下頭,看着不乖的寵物,勾唇以指劃過她的側臉。

“真是不乖呢……這麽想逃離爺的身邊嗎?”

賀清歡驚恐搖頭,呼吸逐漸困難起來。

直至她即将窒息,鎮國公才松開手,無趣的任由她的身軀軟軟倒下。

手雍容的放置一邊,侍從利索的掏出幹淨的布帕為他擦拭。

“那個女人,去查。”鎮國公偏頭交代一句。

回想起見到賀清婉時的心驚與忌憚,鎮國公危險的眯起眼。

危機……嗎?

他漫不經心的轉動着扳指,一只青色的小蛇從他的袖中彈出頭,尖三角頭緩緩爬過他的手腕,慵懶的吐吸蛇信子。

“師姐!”

“……怎麽了?”賀清婉恍然回神,茫茫然擡頭。

小七仔細的打量着她:“師姐怎麽失魂落魄的,叫你好幾聲了。”

賀清婉扯了扯嘴角:“我沒事。”

“啊,對了,師姐你見到師兄了嗎?”小七問。

“見到了,他……”想到方才見到的鎮國公本人,再想阿瑾的話語,賀清婉抿了抿唇就此停住。

這場喜宴在鎮國公的出現下迎來高潮,原本是屬于賀張氏的喜宴,最終變成了對鎮國公的吹捧狂歡。

賀清婉心中有事,呆了沒多久就打算走了。

臨走沒成想,還被陳賀氏攔了一道。

陳賀氏劈頭蓋臉就是一句:“這下你開心了?”

“什麽?”賀清婉一怔。

“怎麽會有你這樣不孝的人,搶了母親的位置不說,還要搶母親的诰命,你身為兒女做到這一步,真是令人心寒。”

陳賀氏張口控訴,神色很是痛心。

賀清婉就笑了:“搶?我搶了什麽?”

“你以為,這诰命夫人,本該屬于誰?”

“自然是母親。母親她為這個家付出了太多,無時無刻不謹言慎行,都是為了我們這個家。我可不信,這诰命夫人能是陸家給你求來的,定然原先就該屬于母親。”

她說得信誓旦旦,看向賀清婉的目光透着厭惡,仿佛在看一個小偷、強盜。

“這确實不是陸知絮求來的。”賀清婉點頭。

不待她露出肯定的表情,賀清婉又道:“這身份,是我自己求來的。”

“我求了聖上,求得這一塊诰命夫人的牌位。”賀清婉說着,逐漸朝她逼近,語氣玩味:“若非是我,只怕今上連賀家是誰都不知道呢。”

“不過是一個商賈出生的世家,一個暴發戶。”

“等喜宴結束,你就帶着周嬷嬷離開吧。”她最後冷漠的下了逐客令。

陳賀氏面色微白:“你是賀家什麽人,我是去是留與你何幹?”

“那便瞧瞧吧。”賀清婉嘲諷。

她不欲與這人争辯,左右如今的賀家,有的是人幫她做事。

“不,不,你不可能做到的……”

看着賀清婉潇灑離去的背影,陳賀氏回憶她肯定的表情,倉皇搖頭。

“不……不可能的……”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不,她不能就這麽離開。

不能!

賀清婉離了賀家,穿着戴孝麻衣,轉身去了花街上了賭坊。

她來的不巧,賭坊裏的常客王豐幼與十七公子都不在場,她便叫了幾個牌友來打。

這牌友不是她慣常的那些,打了幾輪就下了桌,這一連換了幾輪牌友,直至月上中天,王豐幼才帶着酒攬着十七公子進來。

乍一見她,王豐幼哎呦一聲:“這不是賀姑娘嗎?好久不見了。”

“聽說你成了嫡女,恭喜恭喜!”

王豐幼說着恭喜,語氣卻頗為陰陽怪氣。

賀清婉搭着牌,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同喜同喜。”

“呦,這還不開心呢?”

“一場喜宴被搞成權貴的吹捧會,無聊又無趣。”賀清婉吐槽一句,擡眸瞧了眼十七公子,主動為他拉開座椅。

十七公子大驚,連連擺手:“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難得賀姑娘伺候人,你坐着。”王豐幼壓着他的肩膀讓他坐下,自個在東風坐下,仔細瞧了瞧賀清婉。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賀姑娘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何況是對誰獻殷勤。說吧,想從十七這問什麽?”

目的既然被看出來了,賀清婉也不惱,淺淺一笑。

“我還真有事想詢問十七公子。”

十七公子茫然指了指自己:“我?”

“我想問問,你們鎮國公有沒有活下來的成年女子。”賀清婉偏頭問的認真。

十七公子脫口就要說出誰的名字,突然一頓,緊接着搖頭:“早兩年還有位妹妹到了出嫁的時候,染了病去了。如今,姊妹們都不在了。”

話說到這,十七公子問了一句:“賀姑娘為何如此一問?”

“我今日偶然聽到,那賀姨娘的肚子懷了個男孩……”賀清婉沒有正面回答,反而道。

十七公子聞言沉默。

“那确實是一個男孩。”

王豐幼懵了一瞬:“等會,那賀姨娘我記着嫁過去都沒半年吧,懷孕也是這一兩個月的事,哪裏的男孩?”

十七公子一開始不覺得有問題,直到他這般問,也覺得驚奇與茫然。

“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從哪裏聽來的,這懷的是一個男孩。”

“嘁,這是哪來的庸醫把的脈,鎮國公想男孩想瘋了吧。才一兩個月,能知道什麽性別。”王豐幼不屑,拉着賀清婉尋求認同:“你說是吧,賀姑娘。”

“啊,嗯。”賀清婉漫不經心的答應了一聲,目光盯着十七公子的脖子不放。

在那裏,有一條蜿蜒而上的青筋,與賀清歡身上的極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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