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真相

第42章真相

“我很抱歉。”陸知絮開口。

賀清婉一怔,疑惑的看向他。

“最近事情發生頻繁,我本該一早為你處理她的。”陸知絮苦笑,随即垂首溫言:“婉娘這些天沒有再與她接觸了吧?”

“便是接觸了,吃虧的也絕不是我。”賀清婉回答。

陸知絮便無奈的笑了,笑容溫柔寵溺。

“婉娘的本事,我很放心。”

他聲音清亮明朗,帶着似有如無的笑,異常寵溺。

賀清婉眸色微動,偏過頭看向門外。

陸知絮随她望去,喉頭滾動,半晌輕聲道:“再等一等。”

“什麽?”

“很快,我與聖上合謀,再過不久……”他偏過頭,與賀清婉對視,眼底色彩堅毅沉重。

“鎮國公。”

陸知絮說話點到為止,語氣輕而沉重:“很快,我就能為你報仇了。”

鎮國公權勢滔天,在這朝堂之上話語權極重,手握權柄堪比今上。

今上忌憚多年,早已有了鏟除之心。

只是這鎮國公善弄權術又身懷異術,難以克制。

陸知絮前世便是在夫人去世之後着手處理鎮國公的勢力,今世重生游刃有餘的同時,亦覺鎮國公勢力龐大,本事深不可測。

“婉娘,你再等等。”很快就好了。

陸知絮幾乎咬牙恨齒,囫囵将未盡之言吞下,一雙眼一錯不錯的凝視着她。

前世夫人死因雖是重病,卻也與鎮國公府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今生又打壓他的夫人,此番結仇,陸知絮必不肯将之輕易放過。

賀清婉聽懂了他的未盡之言,雖不知他之仇恨因何而起,終是點了頭。

“我等着。”

夕陽在天邊紅若火燒,如同墨如清水蜿蜒開豔麗的色彩,明亮的太陽漸落雲幕,凝聚成金色的光線拉扯着微暗夜色,如同兩塊相接的幕布縱橫交錯。

一道白色身影踏着殘陽餘晖,走在逐漸關閉的街道上。

她目的明确,直直的走向街頭那一家清修大藥房。

卻見清修大藥房內,走出一身着白衣的鶴發男子。

男子一身白衣飄然若仙,肌膚似雪一般瑩潤順滑,涼薄的唇抿直發白,越發顯得冷淡。

此人一雙眸子籠罩在素白帶子下,如畫的眉眼越發清冷脆弱,好似病骨難支般身姿纖細瘦弱,莫名的有種冰美人的脆弱與美麗混合。

與賀清婉如仙人一般悲憫、高潔的外表,這位男子眉眼清俊清冷,卻是從內由外的清冷高潔。

賀清婉腳步微頓,偏頭一抹素白從自己面前飄然而過。

“三師伯。”

清澈悅耳的聲音在這一片空地中回響。

三師傅腳步微頓,略微偏頭循聲“看”去。

“清婉?”三師傅似是詫異又似了然。

“你來了?”

“我來問師弟一些事情。”賀清婉攏着手,緩步上前,在距離三師傅兩步之遙的地方停下。

她眼神清明,言語并不激烈,卻凝着霜雪與堅毅。

“我來問,一種蠱。”

“這種蠱,是只有苗疆聖女才會煉制的蠱王。”

清冷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賀清婉一手提着茶壺,一手把玩着手裏的茶杯,輕輕“嗯”了一聲。

“此蠱名為長生蠱,分為母蠱與子蠱。”

三師傅一邊講着,一邊摸索着見桌上的茶杯都套在一起。

“就像是這樣,一個母蠱生出無數子蠱,一個人生出無數子嗣。”

套在一起的茶杯被一個個取下淩亂的放置在桌面上,唯獨最低下的茶杯絲毫不動。

“母蠱生子蠱,待子蠱長大再被母蠱吃掉,如此反複達成循環。母蠱靠着子蠱活下去,而身懷母蠱的人,靠着汲取自己子嗣的生命而活。”

“你懂我的意思嗎?”

三師傅溫聲問。

賀清婉怔怔的看着桌上的茶杯,将自己手上的茶杯混進裏面。

“那麽,鎮國公是如何得到只有苗疆聖女才可能有的蠱王?”

對此,三師傅冷靜的抛下一個重彈。

“阿瑾,是聖女的孩子。”

“那年鎮國公利用自己的本事,從武林人人喊打的魔頭改頭換面,成了先帝面前最得寵的權臣。他利用自己的新身份哄騙了阿瑾的母親,當時只有十六歲的苗疆聖女。”

“聖女情窦初開,天真爛漫,為了情郎什麽都願意去做,哪怕是早已被銷毀的長生蠱。”

“此蠱逆天而行,早已被武林俠士銷毀,卻也架不住當時聖女天生鬼才,僅從殘破古跡中的只言片語,硬是用人命填出了一只長生母蠱。”

三師傅說到這裏,語氣沉重。

“清婉,我們避世不出,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年我們發現之時,情況早已不可抑制。鎮國公位極人臣,又武學第一,世上無人可出其右,就連我們也只能退避鋒芒、隐世不出。”

“此蠱雖然逆天,卻也并非萬無一失,若是這般下去,鎮國公遲早會自食惡果,可偏偏生出個阿瑾。”

“阿瑾天生藥人之軀,若以他的身體培育長生蠱,此蠱定然非比尋常,定能延其陽壽助其威能。”

也正是因此,聖女終于從蒙蔽雙眼的愛情中醒目,為了保護孩子徹底與鎮國公撕破臉。

鎮國公勢力龐大,又嚴加看管,不容許阿瑾出現任何問題。

但是聖女到底出生苗疆,她帶走孩子一路躲避追殺,最終在去苗疆的途中遇見了阿瑾與清婉的師傅。

聖女這一路下來早已精疲力竭,她将孩子托福給六師傅,獨自一人引開追兵,最終慘死在自己最愛的男人手中。

“所以,你們當年是怕鎮國公找來,才不敢收阿瑾的嗎?”手指在一瞬間收緊,賀清婉緊緊盯着三師傅不放。

她本就倔犟,如今更是一心想要一個答案。

三師傅輕聲嘆息:“不是這樣的,清婉。”

“你還記得,你與阿瑾當年是怎麽在深山活下來的嗎?”

賀清婉記不清了,那年她也不過是六歲的年紀,只隐約記得自己與阿瑾相依為命,彼此相依。

“那是一個天生的殺神,他天生反骨、罪惡滿盈。他從一開始……”

“別說了!”賀清婉猛然起身。

“您就是想和我說這些嗎?”她怒火中燒,尚且存着幾分理智沒有露出憤怒的表情,只是一雙眼中燃着怒火。

三師傅一時失語。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張口想要解釋。

“他那年六歲,山中野獸精怪何其多,他那時便手染鮮血,那是他的罪。”

“為了活下來的罪嗎?”賀清婉沒忍住,反駁了一句。

三師傅輕聲嘆息:“你總是覺得我們當年心狠。”

三師傅到底是長輩,賀清婉急促的呼吸幾瞬,猛然轉身面對着大門。

“……我去找一下阿瑾。”她聲音低沉,似壓抑着萬千情緒。

三師傅張口,摸索着想要叫住她,卻只能怔怔的聽着腳步聲越走越遠。

“我說的都是真的啊……”

賀清婉聽了一通話,心緒波動難辨。

她一時想見阿瑾,當真是尋到了鎮國公府上。

“勞煩,叫一下你們府裏的小公子。”

那鎮國公府上的門童仔細打量她一番:“找小公子?那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去通報。”

賀清婉自無不可,點頭應予。

彼時天光微暗,門童看她只身一人,讓她進到門口等候。

鎮國公從外面回來,被四個大漢擡着木辇,高高在上的端坐着,翠綠的扳指在手中把玩。

他時時坐着,瞧着并不高大,卻總是被讓擡着,高高在上的俯視着世間一切。

他出場,陰影便籠罩在諸人頭頂,巨大威壓逼迫人們臣服,危機感化作忌憚、畏懼等情緒,以至諸人退避三舍。

鎮國公回府,所有下人皆跪地拜服,無有敢直視鎮國公之顏者。

這廂對比,立與門內的賀清婉便顯得鶴立雞群了。

鎮國公眼神輕飄飄的掃過,此刻天光微暗,瞥去白日所見他是逆光的烈陽、朦胧的陰影,昏暗天光下的鎮國公年輕、蒼白。

不像是一個有五十上百個孩子的老人,倒像是哪家病公子,自有幾分風流倜傥。

“哦?賀家的?”他唇微挑,于昏暗中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賀清婉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每一寸肌膚都叫嚣着危機。

她立在原地,久久不語。

也無人敢在鎮國公面前放肆,竟無人呵斥她的無禮。

直至府中的小公子從內裏走出。

他身着朱紅圓領袍,拿着文人扇,眼角眉梢都似透着風流。

眉眼精致,從垂花門中走出來的那一刻,仿佛是從畫中走出來一般。黑的黑,白的白,周身色彩分明,稱得上謂公子風流。

賀清婉從未見過他這身打扮,遠遠的瞧着他,眼睛一亮之餘,才驚覺阿瑾這身好看的外皮下,早已泥足深陷鎮國公府的漩渦中。

阿瑾幾步穿過天井,一雙含情眼掃過衆人,落在了鎮國公的身上。

鎮國公瞧見他,略勾起唇,一邊招手一邊輕聲喚道:“阿瑾。”

他言語随意,輕慢的态度好似在叫自己養的小寵物。

阿瑾亦勾唇,故作乖順的低頭喚道:“父親。”眸中卻盡是冷意與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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