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老黃瓜
老黃瓜
謝致和鳳小悠追出【藍粼】大門的時候，街上已經一個人影都看不到了。
【藍粼】是A市的一家酒吧，地方偏僻，招牌隐晦，普普通通的小門面，只需貼上一張“門面招租”的紙，就跟你家樓下任何一家還未開張的空門面一模一樣。很多人即使從店門前路過，也不知道這會是一家酒吧。
當然，人不知道，妖知道。
夜深了，雖才初秋，深夜的涼意足以讓突然來到室外的人打個哆嗦。
幽幽的晚風吹着【藍粼】旁邊牆上沒貼牢的小gg一翹一翻，像是快要與風同塵去了。
風裏攜着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兒，謝致目光一凜，與鳳小悠交換了一個眼神，二人便順着風來的方向走去。
在距離【藍粼】大概700米左右的一棟老式紅磚樓的一樓樓梯間裏，一個的女人俯趴在地上，長長的頭發亂藻一般蓋住了她的臉，看不出長相。
只是那身衣服是香奈兒剛剛發布不久的早春新款，如此，這位受害人應該不會是什麽無名之輩。
老舊的路燈一閃一閃的，昏黃的燈光時有時無打在女人，不，應該是女屍上，周圍早已沒有了剛剛那個穿着印花襯衣的男人的身影。
“來晚了。”鳳小悠揮手設下結界，走近地上的女屍，略略看了一眼，“通知慎安廳吧。”
配合重邢司的辦案員把已經變成膿血的女屍弄回去，待到完成基本的取證和問詢，謝致和鳳小悠從慎安廳的大門出來之後，已經快天亮了。
“好了，你今天不是還有新戲發布會麽？”鳳小悠活動了一下手指，“我也會去補個覺。”
“這個女人，跟上個月高洛飛的死狀一模一樣，”謝致蹙眉，“鳳，我有不好的預感。”
“之前嘯天跟我說，高洛飛死之前，身上有不确定是不是妖氣的怪異氣息，今晚我撞到那一男一女的時候，也感受到了這種氣息。真的很奇怪，我和嘯天都不能确定的氣息……”
謝致擡頭看了看即将到來的黎明，語氣低沉：“總覺得，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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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好友的樣子，鳳小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慎安廳已經着手在查，應該很快會有結果。”
“嗯。”
“既然都站在慎安廳門口了，”鳳小悠忽然促銷地一笑，“飛行什麽的，也相當于報備了吧。”
謝致了然：“有道理。”
大型年代傳奇劇《弄潮》的開機發布會定在M市。
蒼蒼作為女二號，前一天晚上便乘飛機到了M市，傅玲好不容易在飛機降落的時候把睡得人事不知的蒼蒼弄醒，一邊忍不住吐槽她的睡姿。
“第一次坐飛機你都不興奮麽？雖然可以自己飛，但是我第一次坐的時候還是很新奇的，人類的東西真是越來越方便了。哪像你，睡得跟豬一樣。”
“有什麽好興奮的呀，不就是個會飛的車麽？就一個小窗戶，”蒼蒼揉了揉眼睛，嘟囔着爬上車，“我坐過更好的。”
“更好的，是什麽？”
人類的交通工具，還有比飛機更好的？
“嗯……”蒼蒼忽然想起那個從雲彩裏走出來，閃着金光的身影，低頭一笑，“不告訴你。”
在酒店呆了一晚，第二天蒼蒼早早的就趕到片場化妝換衣服。
10點開始的發布會，9點不到就已經被各路媒體記者擠得水洩不通。除了劇組邀請的，還有一部分是得到消息想近各種辦法鑽進來的小媒體。沒辦法，誰讓男主角是謝致呢。
謝致從出道到現在拿的獎，大大小小都算上得有幾百個，除開一些人氣獎，媒體推薦獎，提名什麽的，這幾年最有分量的，便是連續三年蟬聯金喵獎的最佳男演員。去年憑借在電影《行者》中飾演的末路殺手，除了橫掃國內各大電影獎之外，在國際上也是名聲大盛。時隔13年，為天/朝再次捧回一座金泰山的影帝獎杯。
就在大家都以為，風頭一時無兩的謝致會繼續專注電影，比如剛剛殺青不久的《破劍》，或者休息的時候，他竟然回去拍電視劇了！
在當下，幾乎所有的演員都削尖了腦袋往電影圈擠的時候，得多牛逼大制作電視劇才能把謝影帝給說動啊。
高冷低調的《弄潮》，連個網上溜粉預熱都沒有，今天直接在M市的年代影視城召開開機發布會，官宣、開機一起搞定。可把那些臨時接到消息又沒有收到邀請的小媒體急壞了。影帝謝致時隔7年再演電視劇，這麽勁爆的新聞要是搶不到，以後還怎麽混？
外面的攝影記者們為了能占個好位置發生了一點小摩擦，謝致在自己的單獨化妝間裏自然是不知道。
他穿着那個年代特有的深色大襟，套了一件灰色的粗布馬褂，頭發也為了契合那個年代的特征剪得短短的，化妝師正拿着眉筆為他把銳利的眉形修飾的稍微平滑一些。
“哎呀謝哥這皮膚，真是我化過的男演員裏最好的了。”化妝師一邊給謝致修眉，一邊忍不住贊嘆，“比好多女演員都好，真是羨慕死了。”
“那是！”陶術聽到化妝師的話，本就閑不住的性子，立馬打開了話匣子，“我們謝哥這就叫老天爺賞飯吃，天生麗質難自棄啊。”
“陶術。”
冷冷的聲音傳來，陶術趕緊噤聲，沖着化妝師做了個鬼臉。
見陶術那副擠眉弄眼的樣子，化妝師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不小心把剛剛畫好的眉給弄花了。
“哎喲，不好意思。”化妝師趕緊補救。
陶術看了看表，距離發布會正式開始還有大半個小時，便也沒說什麽。
化妝師手裏不停，許是覺得化妝間裏太安靜了，便又開始找話題聊了起來。
“劇本安排謝哥今天演16歲，導演還特意叮囑說把你往小了化。要我看哪裏需要怎麽化呀，按照之前定妝的效果就很好啦。謝哥保養得好，16歲嘛，改改發型，換換衣服，最多粉底色號用白一點兒的，就好啦。倒是四五十歲的時候才麻煩，又不能直接給您套個白發套，到時候只能給您多添幾道擡頭紋了。”
對謝致來說，你誇他帥沒什麽，畢竟他聽習慣了。誇他年輕，他倒是願意多給幾個笑臉，畢竟活了上萬年，又混娛樂圈，特別在意【年齡】。
化妝師敏銳地捕捉到了影帝臉上那一絲淡淡的笑意，頓時了然，各種年輕、顯小、看不出年齡等等，不要錢似的往外蹦。
最後連一旁的陶術都聽不下去了：“好了好了，趙琴姐，謝哥該準備了。”
享受了半天奉承話兒的謝致這才起身，對化妝師點點頭：“謝謝。”
“您客氣啦~我說的都是實話。”
正在開門的陶術腿一軟，差點磕門上。
“有意見？”謝致挑眉。
“不敢。”陶術狗腿地拉開大門，“老大，請——”
這天的發布會，也是《弄潮》劇組的第一次正式亮相和磨合。導演古含柏，男主角謝致，女主角張子芙，男二號武剛、女二號何蒼蒼和一衆主創全部帶妝亮相。
在拜香儀式之後，導演揭開攝影機上的大紅布，意味着《弄潮》正式開機。
謝致與女主角張子芙同握一把刀，擺出切乳豬的姿勢讓現場的記者們拍照。看着面前烤的紅彤彤、焦酥酥的乳豬，謝致下意識地就朝另一頭的蒼蒼望去。
果然，今天的蒼蒼也是帶妝出席的開機儀式，穿着一套粉紅色的時代小洋裝，戴着一頂大沿帽，活脫脫一個嬌蠻大小姐的樣子。不過，她完全沒看記者的鏡頭，正全神貫注地盯着面前的烤乳豬，還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感覺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謝致，看這裏，看這裏！”
閃光燈響個不停，記者們呼喊謝致名字的聲音此起彼伏，謝致收回視線，擺出标準的淺淡微笑，對着記者們的鏡頭一一看過去。心裏卻在想，劇組的烤乳豬就是拿來做個樣子，看着好看。蒼蒼要是想吃的話，讓陶術去悅香樓定一只。
《弄潮》作為一部正劇班底，演技派雲集的大制作，挑選的演員幾乎都是比較低調的實力派演員，除了蒼蒼，算是一個新人，但是除了之前拍《愛在初遇時》鬧出了一點兒新聞之外，也還沒什麽人氣。所以整個劇組的流量，都讓謝致一個人擔了。
記者群訪環節，導演下臺了，留下一幫演員在臺上，謝致理所當然地成為了所有記者的目标，問題一個接一個。好在他雖然話不多，卻很能顧及身邊人的情緒，在這場幾乎變成他主場的群訪裏，他不時的把話題引到張子芙和武剛身上，不至于讓別人太尴尬。
至于蒼蒼……
謝致看她抱着話筒，兩眼發光地看着自己。想到剛才記者問她為什麽能夠來參演這樣的大制作時，她回答“不知道，經紀人給她劇本的時候就說已經定下來了”謝致就頭疼。小耗子是完全沒聽出記者挖的坑，順着坑就往下跳了，簡直給她的“後臺說”又添了一道有力的證據。
算了，謝致遵循着敬業精神，保持着職業化的微笑緩緩開口，回答一個記者新提的問題。
還是不要把包袱甩給她了，不然天知道她還會說出什麽驚天動地的話來。
“謝致，”一個有些尖銳的男聲忽然響起，“你以36歲高齡出演16歲的少年，不少網友都說你是老黃瓜刷綠漆，對此你怎麽看？”
“高齡”、“老黃瓜”……
陶術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捂臉不敢再看：“我的老天爺……”
鬧哄哄的現場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臺上的一衆主創也有些楞，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臉色都有些尴尬。
記者們雖然也覺得提問的人太沒眼力勁兒，肯定是個新人，不過也樂得看戲，甚至有些期待謝致的回答。
蒼蒼知道謝致最讨厭別人說他老，連陶術都不能随便說他的年齡，有些生氣地想要開口，卻見謝致朝她使了個眼色。眼中“禁止”意味明顯，她嘴一癟，沒有再動了。
劇組的工作人員也擠到了提問的那個年輕的男記者旁邊，一看他的記者證，不是今天邀請的媒體，便客氣地想請他離開。
那人怎麽會走？扯着嗓子又把問題重複了一遍。急的工作人員們差點兒想把他架出去。
“我是一個演員。”
什麽？
謝致站在臺上，始終保持着得體的微笑，看着提問的那個小記者。
“謝謝網友們的關心。不過，只演符合年齡的角色，不是什麽好事。好演員，能夠讓藝術生命更長久。”
這樣的回答算是很得體了。既回避了老黃瓜之類的尖銳嘲諷，又表明了自己的工作态度和業務水平。
在場所有人的表情都松了一口氣。
“那你為了更符合16歲的角色形象，是不是特意整容了？”
于是，場面更尴尬了。
記者們都暗暗地把攝影機舉高了一點，有好戲，看來這次的頭條不愁沒亮點了。
今天也是勤快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