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其他幾位嘉賓到達山頂時,夜色已經很黑了,遠處的山脈似籠罩着一層雲煙,為環境平添了幾分神秘感。
節目組為他們打包了晚餐送上來,宋簡正和楚韬一塊從袋子裏往外拿,餘光卻瞥見顧知言被餘溫然攙扶着,一瘸一拐朝這邊走來。
“阿sir,不是吧?”宋簡當他是累得虛脫了,嘴特損地調侃:“今年貴庚啊?”
“我特麽扭到腳了。”
顧知言目光閃躲着,為自己的倒黴忿忿不平。
本來眼看着就要到達山頂了,就在最後幾層臺階的時候,他得意忘形,一下踩空趔趄着向後倒去,盡管餘溫然及時伸手扶了一把,腳踝還是崴到了。
“真的啊?”宋簡自然是有分寸的,不跟他開玩笑了,“嚴重嗎?要不我去問問工作人員,有沒有膏藥可以貼。”
“不嚴重。”顧知言嘟哝着,“就是有點兒紅腫。”
宋簡已經去找節目組的人了,餘溫然扶着顧知言坐到凳子上,“喝水嗎?”
他一個人背了兩個人的包,顧知言倒也坦然,“我包裏有水杯。”
餘溫然拿回來後,顧知言用無辜的眼神盯着他,好像是想讓他喂他。
餘溫然可不慣他這臭毛病,把水杯往他手裏一塞,“別忘了,你傷的是腳。”
他語氣冷冷的,神色淡漠。
說罷就轉身去一旁了。
[我還是第一次見餘溫然這麽不耐煩的态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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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和顧知言相處久了也得被他煩死,一個大男人好意思讓人喂?]
[他莫不是對餘溫然有意思,想借此來撩他?可惜,我們小餘的心已經被宋簡先入為主了。]
[實話實說,顧知言長得是很帥,不過一看就是花花公子,不會是餘溫然喜歡的類型。]
宋簡很快拿了雲南白藥噴霧和膏藥貼回來,他丢給顧知言,“你自己來。”
顧知言打開噴霧,對着扭傷處噴了幾下,後知後覺發現一直沒見到薄雲璟,不由奇怪地問:“我們薄總呢?”
“這邊沒信號,他去找有信號的地方處理公事了。”
“可以可以,愛情和事業兩手抓。”顧知言佩服地點頭,“也就只有我們薄總能做到了。”
聽聞,宋簡不由追問:“他來參加這節目,是不是很影響生意?”
“那可不得少賺個幾千萬,據我所知推了好幾個大單子呢。”顧知言悄默聲地低語,給宋簡使眼色,“你可得好好珍惜,願意為你做到這種程度的男人不多了。”
攝影師離得遠,他的音量只有倆人才能聽見。
宋簡以為薄雲璟是利益至上的那種人,他自己也說過他不做沒有回報的事情,那他放棄那麽多來這上節目,就不怕空手而歸?對自己當真那麽有信心?
“開飯了,我去叫他。”
宋簡不知道薄雲璟去了哪兒,他拿了個手電筒摸索着往前走。
雖然山頂上開了幾盞燈,但環境還是非常昏暗,且四周都是茂密的叢林,讓人不由得想,住在這裏,晚上不會有蛇鑽進帳篷裏吧?
人有時候就是愛自己吓自己。
獨自往前走了會兒,宋簡見前面黑漆漆連燈都沒了,不敢再走了。
“薄雲璟?”試探性喊了聲名字,并無回應。
倒是身後好像有腳步聲在悄悄靠近,宋簡回過身,用手電筒猛地一照,把攝像大哥給吓了一跳。
“呃……”他差點忘了自己是在錄節目了。
攝像師也真敬業,這麽黑還要跟過來拍。
找了一圈沒找到薄雲璟,宋簡先回去了,想不到他人還沒有回來。
大家都已經坐好準備吃飯了,宋簡心底惴惴不安,腦海中冒出了好多個亂七八糟的想法。
薄雲璟是一個人去的,不會遇到毒蛇,把他黑咬了吧?
人生在世,什麽意外遇不到。
前世的他也沒料到自己會死于游艇事故啊。
薄雲璟一刻沒回來,宋簡的心便一刻不得安寧,整個人都坐立難安。
又等了會兒,其他人見薄雲璟還沒回來,商議着要不然一起去找找,帶上手機,等到了有信號的地方給他打電話。
就在白時延這麽說着的時候,忽然看見逆光處走來一抹颀長的身影。
“哎,薄總回來了。”他驚喜出聲。
而更驚喜的人是宋簡,他剎那間回過了頭,在看到那熟悉的人影時,提到嗓子眼裏的心驟然落了地。
記得以前看過一句話,這個世界上有六十幾億人口,但某個瞬間,只這一個人就能敵過千軍萬馬,四海潮生。
當薄雲璟出現時,宋簡終于體會到了那句話都含義。
他在即心安,是其他任何人都不可替代的。
“薄總,你去哪兒了?剛剛宋簡找了你一圈都沒找到。”楚韬故意把這事兒說出來。
聽聞,薄雲璟深深看了眼宋簡。
“我去了下面那層的避風亭。”對大家解釋完,薄雲璟在宋簡身旁坐定,“抱歉,讓你擔心了。”
男人手指在桌下勾住了宋簡的小拇指,輕輕搖了搖,以示安慰。
這一刻,宋簡也開始覺得自己剛才有些杞人憂天了,雖然這是真人秀,節目組非必要的時候不插手,但好歹也那麽多雙眼睛盯着呢,出事的概率微乎其微。
他真的過于在意和緊張了。
“沒事兒。”宋簡小聲回應他,拿起筷子先給他夾菜。
對面的顧知言留意到,“哎喲”一聲:“被人照顧的感覺可真好,羨慕呢。”
“帥哥毀于話多。”宋簡瞪了他一眼,“吃你的。”
顧知言撇下嘴,“怎麽薄雲璟回來了就對我這麽兇。”
[hhhh顧知言你這話很容易引起人誤會的好不好。]
[宋簡總結得太精辟了,我都忘記顧知言剛出場時對他有多驚豔了。]
[難道帥哥保持神秘感不是基本覺悟嗎?]
大家正吃着飯時,天空突然傳來“嘭的”一聲,有煙花爆炸開來。
所有人齊刷刷擡頭,看見一簇簇美麗的煙火升空,無數多彩斑斓的煙花如繁星散落,映得夜空明亮如白晝。
“誰放的煙花啊?節目組嗎?”
楚韬驚呼着,趕緊拿出手機來錄視頻。
煙花一簇接着一簇,應接不暇,各種形狀都有,看起來是相當的大手筆。
宋簡仰頭望着,澄澈的眸中倒映着美麗的焰火,光芒在他黑白分明的瞳仁中跳動,同樣璀璨。
卸下了所有僞裝的他。
興奮不言而喻。
薄雲璟靜靜地看着,唇邊勾着笑。
他希望宋簡能永遠像此刻這般開心。
“節目組沒這麽大方吧。”韓亦煊摸着下巴,朝薄雲璟的方向看了眼,“莫不是薄總你安排的?”
他不過是随口一問,沒想到薄雲璟竟真的點了頭。
“宋簡說過,他喜歡看煙花。”男人口吻平淡,目光卻分外認真。
[哇哇哇!!!這就是霸總的浪漫嗎?]
[宋簡想看就悄悄安排上了,這樣的驚喜誰不想要?]
[在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夜晚,突然放起了煙花,這撒下的可全都是人民幣啊!]
[樓上的是對浪漫過敏嗎?這點錢對薄總來說算得了什麽?]
[淚目了,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可真好。]
[嗚嗚嗚簡哥不親薄總一口表示下說不過去吧。]
[這樣的男朋友國家負責分配嗎?能不能給我一個。]
聽完薄雲璟的話,宋簡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他怎麽沒記得自己說過?錄節目這段時間也沒多久,不可能那麽快就忘了吧?
怔然許久,宋簡忽然記起,他在這個時期好像在微博上發過煙花相關的內容,但具體寫了什麽不記得了。
所以,薄雲璟是去看過他的微博了?
這也不奇怪,網友了解他們公衆人物的途徑就是在微博,薄雲璟想了解他之前的事情,肯定也會去考古。
兩世加起來沒接受過這樣的驚喜,宋簡的心湖裏仿佛被丢進一顆石子,蕩開了層層漣漪。
他什麽都沒說,直接就去做了。
行動永遠比花言巧語來得更震撼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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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後,直播結束。
山頂恢複了原始的安靜,叢林間有風掠過,時不時傳出蟲鳴聲。
大家洗漱後紛紛鑽進了帳篷裏,夜晚的溫度驟降,雖然是夏季,外面還是有點兒涼的。
唯有宋簡和薄雲璟,他們走在最後面。
見其他人都進帳篷了,薄雲璟停住腳步,問宋簡要不要去聊聊。
遲疑了幾秒。
盡管丢人,宋簡還是硬着頭皮說:“山裏太危險了,萬一有蛇出沒怎麽辦?我們要聊還是在帳篷裏聊吧。”
說話間,他還在警惕打量着四周。
看得出來,宋簡真的很惜命。
“有我保護你,怕什麽。”薄雲璟越發覺得他膽子小。
宋簡不想打擊他,但也只能如實說:“你再厲害,也抵不過蛇毒,萬一碰到的是眼鏡蛇那種……”
這一番話講完,氣氛全被破壞了。
薄雲璟無奈擰眉,“好吧,那就進帳篷聊。”
兩人進了帳篷,拉上拉鏈,各坐在一邊,看起來像在對弈。
氣氛陡然變得嚴肅和緊張,還稍稍有點兒暧昧,宋簡後悔了,還不如在外面。
“你要聊什麽?”他表面故作平靜,視線搜尋着。
還好有個小窗戶。
宋簡正要伸手去拉拉鏈,身後忽然傳來一聲:“你不怕蛇鑽進來?”
試探性的動作頓時停住。
“你要說什麽就說啊。”宋簡再次奔入主題,看起來急着睡覺。
“那晚不是沒聊完?”薄雲璟手上一用力,将人扯過去。
他力氣大,動作迅猛,宋簡完全沒防備,臉撞入那硬實的胸膛。
都不知薄雲璟是要怎麽個聊法了。
薄雲璟的身上有很濃烈的體香,與他這人的性格很契合,完全融為一體似的。
那是一種非常Man的味道。
聞了就會醉。
緩緩擡頭,宋簡正視向他的眼睛。
帳篷裏只有一盞昏黃的吊燈,視線明晃晃的有幾分暈,可他的眼神卻很篤定,視線範圍裏牢牢鎖定着他。
揪着他衣服的手不由得微微顫抖。
腦海中要做正人君子的想法,在那一瞬間全都去他媽.的。
“薄雲璟。”宋簡的手往上摸去,虛掩着搭上他的胸肌,“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嗯。”男人溢出沙啞的一聲,按住他的手,低喃警告:“別亂摸。”
宋簡的手本來還沒真正摸到,被他一按,反而觸不偏不倚正好碰到了那一點。
誘惑的嗓音帶着笑,他半倚靠在他的肩膀,“你這是不想讓我摸還是嫌我動作太慢呢?”
氣氛逐漸火熱之時,薄雲璟喉結急速滾動,還未回答,突然一陣鈴聲響起。
如同夏日裏急促的一場雨驟然澆落,淋得二人拉回了幾分清醒的理智。
宋簡匆忙退開,“我接個電話。”
他摸索着找到了手機,看到是媽媽打來的,心還是緊了幾分。
宋簡知道,她若沒要緊的事兒,輕易不會給他來電話。
“喂,媽。”
宋簡将音量降到了最小。
但眼下那麽安靜,薄雲璟還是能隐約聽見電話裏傳出的質問聲:“譽霖那邊受到法院的傳票,說你把他告上法庭了是怎麽回事?”
“他在網絡上诋毀我……”
宋簡的話還未說完,秦蘭霏已大聲斥責:“你負了人家本來不就是事實嗎?旁人不知,我可是看着你倆一起長大的,你對裴譽霖可是比對你親弟弟還好,天天形影不離的,怎麽當上大明星就翻臉無情,一腳把人踹了,有你這樣做事的嗎?你知道現在鄰居們都怎麽戳我們家脊梁骨嗎?”
盡管早知他媽不明事理,但親耳聽她講出這種話,宋簡還是心涼了半截。
“您究竟是誰的媽,站在誰那一邊?這輩子能不能有一次你可以不問青紅皂白,義無反顧向着我呢?”
當着薄雲璟的面,宋簡不想把話說得難聽,深呼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是他先不顧情面的,我憑什麽要忍着?您有空來罵我,不如去找裴譽霖問問,他背地裏都幹了什麽龌龊事兒,他捏造不實傳聞曝光給媒體,利用我賺錢,想毀了我的星途,這樣的人您難道也覺得他光明磊落嗎?”
“那還不是被你給逼急了?我就知道給你打這通電話沒有用,從小你就有主見,哪件事兒聽過父母的?我就說不讓你去當什麽明星吧,什麽好處都沒撈到,現在倒是變得更加眼高手低了。我們家世世代代都是漁民,你就不能安分守己跟着你爸下海打撈?也不知道怎麽那麽愛在外招搖,盡做些不切實際的白日夢!要不是我們把你生得好看,你也沒這資本……”
沒等他把話說完,宋簡先挂了電話。
帳篷裏的空氣宛若凝固,停止了流通,尴尬得讓人腳趾動一下都感覺不對勁兒。
宋簡知道薄雲璟該聽見的一定都聽見了。
他故意沒早挂電話,就是料準了他媽會說那些難聽的話。薄雲璟聽到正好,讓他充分了解他家是什麽情況,也好過以後才發現。
有些話,他無從對他談起,以這樣的方式呈現最合适不過。
這一世,宋簡坦然多了。
生在什麽樣的家庭是他無法選擇的,他不該把原生家庭和自己牢牢捆綁在一起。
他只是他自己,活成什麽樣由自己說了算。
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薄雲璟主動破冰。
“你做得沒錯。”男人的話音很堅定。
宋簡沒料到他一開口就是這句,有些不明所以地皺眉。
“在背後中傷我們的人,就不該忍氣吞聲,必須給他最致命的反擊。”
“你指的是這個啊。”宋簡喃喃一聲,還是感覺奇怪,“為什麽你就一點兒不懷疑我?萬一我真是見異思遷的人呢?”
“同樣的話,我不想重複第二遍。”薄雲璟的手搭到他的後頸,“我只用我的眼睛去評判。”
“我做不到像你這麽堅定。”宋簡搖搖頭,有幾分沮喪,“要是我也像你這麽強大就好了。”
“你覺得這是強大,在我看來這是一種情感欠缺的表現。”
薄雲璟将他拉近了幾分,與他平視,“不要羨慕任何人,我們只接受本來的自己就好,因為你的存在于這個世界而言,本就是獨一無二的生命體。”
宋簡認真理解着他的這句話,忽然覺得薄雲璟像上帝賜予他的一盞明燈。
如果說前世的他始終在追尋物質層面的進步,那麽這一世,他便是要回歸真我,實現精神層面的圓滿。
“啪”一聲,帳篷裏的燈被按滅了。
宋簡還從未那一番真理所帶來的震撼中回神,忽然感覺薄雲璟的手從他的後背游走而過,搭上了他的腰。
随即,他以足夠蠱惑的嗓音在耳邊輕聲地說:“如果你難過,我們可以做些快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