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13第四幕Ⅱ

Chapter.13 第四幕 Ⅱ

“真沒想到,洋子SAN的經紀人是繪裏姐的哥哥。”

金牌經紀人——神山奏真。

20歲就入道,22歲就帶出影帝蒼樹蒼鬥,蒼樹蒼鬥叱詫影視界,一年四季從未消失在電視節目中,直至三年後因病引退。

神山奏真并沒有因此放棄,他主動要求帶當時一名沒有市場價值而被公司冷藏的小透明,利用自己的人際網,增加其曝光率,更是磨砺演員,僅僅用半年時間就令那個人氣一度負值的男演員登入各季檔的月九時段,再用一部動作電影将之推上頭版……僅僅一年時間就讓那個未來無望的人躍進一線演員的行列。那個演員,便是如今簽約他處的松島更祿。

那之後,神山奏真銷聲匿跡一年,再度複出時又将只是一介讀者模特的NANA培養成多栖藝人推向全日本,時尚雜志的璀璨明星,影視界的寵兒,至今NANA仍活躍在各大雜志,引領時尚風潮。

那個三十歲的男人,以近乎可以稱之為運氣的犀利眼光出名。

“我也很驚訝。”

不止是驚訝,還有隐隐地排斥。

洋子輕聲嘆氣。

已經習慣社先生,卻還要去接受其他人的存在。雖是早已注定的分別,不過是新出場的角色換了一個,她卻還是有些不适。從聽到這個消息後,無法解釋的不适感就沒有從她身上消失。

或許是因為社身上,有種兄長的味道。

躺在枕下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洋子伸手拿出,原來是鬧鐘。

她有些不舍地抓了抓被子,轉身從床邊的矮櫃子上将自己的毛呢外套和圍巾拖過來,塞進被子裏回暖。

被窩的細微顫動卷進了幾絲冷風,剛醒來沒多久全身暖烘烘的兩人都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怎麽了洋子きん?”京子已直呼她的名字。

“父母親住在神奈川,難得有時間,想去看看他們。”

洋子打了個哈欠,淚水湧了出來。

她還是很困。

“你看,快新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來。”

“說得也是……”京子垂了垂眼,看上去有些失落,這情緒在她的掩藏下轉瞬即逝,洋子看出她并不想多少,便也識相的沒有問。

“不過……”京子欲言又止,她看了看木質的大門,忽然苦笑,“繪理姐她……”

剛到這別墅,神山繪裏子就以培養感情為理由将她們兩人趕到這——據說是作為清水萊亞房間的屋子裏來,古樸森嚴氣息讓兩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都有些害怕,更狠的是神山繪裏子直接扒了她們的外套将兩人踢到床上去,抛下一句好好體會姐妹情深便欣然離去,還給房間上鎖。

更讓人無奈的是,就連社先生也沒有阻止。

幸好神山的惡作劇讓原本生疏的兩人熟識起來,像少女時期的睡衣晚會,她們躲在白色的羽絨被裏,互相打趣,直至睡去。

“已經九點了,不可能真的守在外面。”洋子對這位神山經紀人倒是沒那麽害怕,反正她有充足的理由離開。“實在不行就偷偷跑出去。”

“洋子SAN……門被鎖上了。”

“……”洋子頓了頓,臉頰抹上難以覺察的粉色,“我發個短信給社先生……京子知道他的手機號碼嗎?”

“我知道,稍等一下。”京子從床邊拿來手機,按出號碼後遞給洋子。

洋子接了過來,另一只手拿着自己的手機剛想存,卻因為暴露在空氣下的手指冷得受不了,只得遵從本能意識鑽進被窩裏,吸着暖暖的空氣。她存下電話又發了條短信告訴社自己要出去。

京子緊接着鑽進來,距離更加親密的兩人相視一笑。

現在的自己究竟是在演戲,還是坦誠相對呢?

“謝謝。”

“不用那麽客氣啦。”

她不知道。

“京子SAN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藏匿在被子裏的交談,仿佛能聽見回音。

“這……”京子笑得勉強。

洋子看的清楚,聯想到之前自己提到父母時她的表情,便也猜到了幾分。她抿抿嘴,‘一起出去散心’這句話最終也沒能說出來。

古樸的木門傳來鑰匙扭動的聲音,爾後是咚咚地敲門,接踵而至的呼喚聲被這質感厚實的門擋去了不少。

她認得出那聲音的主人。

“那麽快。”

洋子低吟了一句,迅速下床,從被子裏拉出裹上暖溫的毛呢大衣穿上,套上靴子只用了十幾秒。

她一把扯過還縮在被窩裏不肯出來的圍巾和被冷空氣凍成硬塊的包,輕聲跟京子道別,得到對方微笑地回答後匆匆跑了過去。

摸了摸木門的手柄,食指所及之處有個奇怪地花紋,她沒多在意便施力一拉,果不其然,門外的人正是帶着爽朗笑容的社幸一。

“早安。”

他的微笑太過溫柔,嘴角上揚的幅度帶動空氣中的微粒,在洋子的血管中沖刺,讓她感到直達神經末梢的癢。

這棟伫立于海邊的洋館,總能吸收到最燦爛的光亮。而那光似乎籠罩着他,他淺色的短發反光,那被削弱的光亮,似乎随着不平穩的軌跡上下波動,進入她眼中,令她眼花缭亂。

好像在此之前所見過的他都不存在。

好像今天,才是第一次,直視這個人。

“早……”洋子好一會才把音量壓低,“早安。”

社用手掩住口鼻,打了個呵欠,臉色看起來居然比她還蒼白幾分。

“對不起,打擾你休息了。”洋子低頭認錯。

“沒事沒事。”疲憊卻佯裝無事的笑意卻讓洋子更加內疚,他輕輕低頭便能充分利用身高優勢,将她的表情刻在眼裏,卻不被對方發現。“吃藥了嗎?身體還是不舒服?”

洋子愣了愣,更是不敢擡頭。

她忘記吃藥了。

“對不起,我忘記了……”

自己這樣丢三落四,居然還敢大言不慚地對松島部長說經紀人很麻煩。

“唉……”無奈地哀嘆後,社吸了吸鼻子。“你要去哪,順道去吃些東西填胃好吃藥。”

“不麻煩社先生,我自己開車去就好。”洋子忙揮手拒絕,她不想麻煩別人,“社先生還是去休息吧。”

“洋子你自己開車,恐怕會被警官攔下來。”社又彎了彎眼角。

洋子下意識摸摸臉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這是……又被當成小孩子看待了。

“社先生……”

她淡淡地念了幾個音節,最終也沒有反駁出口。

自己即将二十歲,可對于快有三十的社幸一來說,的确還只是個小孩的角色。若在在這種時候反駁,只會被對方更加堅定的認為,果然是個小孩子。

一想到已經成年的自己會被面前這男人當成孩童,洋子就覺得不舒服。

“那就麻煩您了,社先生。”

她淡然地說完這句話,将深色的軟皮方包挎在肩上,剛想将圍巾纏上,眼角就不受控制地一撇。

他穿着純白色襯衫,不帶一絲污垢,最上方兩個紐扣被打開,或許是因為沒有換衣服便躺在開着暖氣的屋子裏睡覺,被她一條短信喚來,來不及整理。

洋子不用直視就能看見他纖細的鎖骨露出一角,凜冽的五官,流暢的輪廓,他的臉色還是帶着些許蒼白,也不知是海風的狂躁所致,還是睡眠不足造成。

難道是生氣了?

社發現她眼神異常,這才反省起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

腦子裏還在排除各種推論,便感到頸間一陣暖意,絨毛的質感讓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他一睜眼,卻看見那黑色長發,安然如水的女孩踮着腳尖,将本屬于她的灰色圍巾纏到他脖上,動作輕柔,像在對待受驚的流浪貓。

她長得不高,即使穿着高跟長靴,輕踮腳尖,也沒法輕松夠到他。

這個過程只持續了幾秒。

洋子将腳後跟踏回地面,後退幾步,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條來,放進社手裏。

“地址。”

她吐出這個單詞,然後踩着棕色長靴,噠噠噠地走出長廊。

社費了幾十秒才恢複過來,他意識到自己似乎被一個小女孩調戲了?

不過……

至少先把襯衣的扣子扣上,再戴圍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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