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hapter.06第六夢
Chapter.06 第六夢
“那是……”
叩叩——
這敲門聲響得真及時。
社松了口氣，他勉強笑笑，對赤川千雅說，“可能是洋子來了，我去開門。”
他沒等對方回答就起身走到大門口去看門，自然看不到赤川千雅那纏滿複雜情緒的雙眸。
“洋……”
“我、我媽媽在這？”
社剛開門，還沒把她名字那幾個音節念完，洋子就開口打斷他。她低聲喘氣，起伏的胸口一直沒有緩和過來。
“嗯，她……”
洋子沒聽他把話說完，她伸手推開他，從社身邊竄進去，頭也不回地往屋子裏走，這地方她太熟了，只是一個多月沒來也能馬上想起來客廳在哪廚房在哪。
這麽小的一個家，一度是她的願望。
而現在她的財産能買很多很多這樣的小家，可她失去的東西比這些財富還要多。
“洋子、洋子你不要着急。”
洋子腦子一團亂，哪聽得進他說的話，只是沖進屋子，看到母親那張和自己的七八分相似的臉，思考神經馬上就斷了。
赤川千雅看到自己的女兒後就有些尴尬，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瞞着丈夫跑到東京市，好幾年沒出門連路都不認識的她從神奈川到東京一路上有多驚險已經無法言語了。可到了這見了女兒，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道歉卡在嘴裏，解釋也卡在嘴裏，只是低着頭，連直視對方也做不到。
陽子……她的女兒甚至不叫她“媽媽”。
她知道她犯下的錯，她給予女兒的壓力太重太多了，所以才會無法開口。
因為這時候無論說什麽都像是辯解，都像是否定她自己所做的事，這時候無論說什麽都有可能讓陽子更加憤怒。
“我打電話叫爸爸過來了。”洋子表現得極其平靜，平靜得簡直不像是一個存在于世間的人類。
“陽、陽子。”赤川千雅忙站起來，雙手放在身前，手指不停打轉。她慌得更厲害，她叫她的名字，卻無法再繼續往下說。
“你先到我那邊休息，他到了我叫你。”洋子把雙手插|進口袋裏，歪歪頭看了眼自己那間公寓的方向。
“我……”
“沒關系，先走吧。”洋子冷淡地打斷她，象征性地站在原地等了幾秒就掉頭走開，赤川千雅自然是飛快地跟上去。
走到門口時，社幸一正愣在那覺得自己像陪襯這母女倆的配角、啊不對這裏又不是在拍戲……
洋子看社一臉懊惱，便對他欠了欠身，“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幸一。”
社倒是高興一個月沒說話對方反而更大膽的直呼他的名字——而那也代表她并未因為這莫名其妙的冷戰讨厭他。可他剛想笑出來就看見跟在洋子身後的赤川千雅瞪了他一眼，社忙掩住笑意，目送她們離開。
洋子家就在對面，社能看見她開開門之後往旁邊退了退，讓赤川千雅先進去。
“洋子。”
社在洋子走進屋子快要關上門的瞬間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
“待會，談一談吧。”
他的聲音像被人扼住頸脖那般蒼白，洋子的雙耳卻像雷達似的迅速捕捉他的聲音。
或許她的雙耳就是為了聆聽他的言語而生，她的瞳孔就是為了凝望他的面龐而臨。
“嗯，我馬上來。”洋子終于給他一個微笑，緩緩關上門，扣上防盜鏈。
“陽子……抱歉，我随便跑來找你。”赤川千雅忐忑不安地雙手交纏。
“沒事。”洋子從鞋櫃裏找出兩雙室內拖鞋，把其中一雙端正地放到赤川千雅腳前，自己也把鞋子脫掉換上。她邊往裏屋走，邊對赤川千雅說，“爸爸來之前你要睡覺還是看電視？要睡覺的話就到我房間，那間有床的，其他房間我還沒整理。”
“我……”
“想吃晚飯的話我到對面去做好了再給你拿過來。”
“不、我不餓……”
“想洗澡就去那間有床的房間，浴室也在裏面。沐浴乳是那瓶藍色的，我還有些沒拆封的內衣，你要的話……”
“不用了！”赤川千雅剛一大吼就擡手遮住自己的嘴，她來這裏是祈求原諒，怎麽一不小心就這麽大聲說話，“我……我只是想來看看你。”
赤川千雅把這句話說完，氣氛便沉寂下來。
洋子沒有說話。關系不好的母親說出這樣帶着濃濃關心味道的話居然讓她覺得很不好意思，她一時語塞，不知該用什麽話來回答。
那幾年母親給她平白施加了多少壓力，讓她幾度崩潰，洋子都清清楚楚的刻在心裏沒法忘記。她這幾年探望父母的次數不多，卻明明白白地看見母親一點點蒼老，看見她不再像從前那般有活力，一點點被歲月侵蝕。
那終究是她的母親，她再怎麽恨，也不可能不心疼。可她再心疼，也無法忘記自己被她剝奪的青春。
這樣矛盾的心情讓她感到大腦一片混亂，久久無法回答。
“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吃。”
最終洋子選擇了一個轉移話題的答案，卻是将話題引開，并默認赤川千雅關心的最佳方式。
赤川千雅紅着眼眶，她的洋子終于不是冷着臉對她說話了，可她這時候也不好意思要求洋子為她做什麽。“不用了，我不餓……”
她剛說完肚子就咕嚕一聲響起來。
洋子唉了一聲，湊到赤川千雅身邊，不太情願地伸手環了環她的腰。小時候家裏困難，赤川千雅常常不吃飯，把自己那份留給洋子，洋子那時候雖小但也不是傻子，抱一抱她的腰就能知道她有吃沒吃。這個習慣一直到繼父出現母親再婚才改掉。
那時候就算母親反複無常她也能耐着性子把她甩掉的碗筷收拾好再重做一份。
赤川千雅的腰很細，像顆營養不良的白楊樹，而且比以前更瘦了。
洋子一摸到她腹部扁扁的就知道她今天肯定沒吃多少東西。
“說吧，想吃什麽。”
“嗯……都可以。”
“你先坐，在這等我一會。”
洋子把自己房間的鎖開了，拿出一條毯子給赤川千雅裹上，又把電視開了。“這裏的廚房什麽都沒有，我到對面去煮，待會給你拿來。”
說完後就換鞋去敲社家的門了。
幸好她想過有可能要和社面對面談心，提前準備好許多種對話方案，無論社說什麽她都有信心完美應對。
但如果他要說的是分手……
分手也沒什麽奇怪的，各自忙碌的兩人連見面說幾句話的時間都不一定擠得出來，就連晚上相擁時，也是累得馬上就睡，常常連一句晚安都來不及。
缺少溝通只會讓人與人的距離越來越遠，這樣下去他們遲早會漸漸失去最初的感覺，最後變得形同陌路。
如果不是這次莫名的冷戰，洋子肯定不會去思考這些事。她一直以為有短信電話就足夠了。
“幸一。”洋子剛出生，社就把門拉開了。洋子很驚訝他的速度，“這麽快？”
“感覺你要來。”社倒是回答得簡單。
“呃……她……媽媽肚子餓，我那邊什麽吃的沒有，借你廚房和食材用一用。”
“正好，我也在準備晚飯。”說罷便轉身往廚房走，洋子也跟上去，趁機看了眼手表。
現在不是吃晚飯的時間吧……
“晚飯是什麽？”洋子沒想到一個月冷戰後，社還能這樣若無其事地和她聊天。洋子不免有些生氣，為什麽他還能這麽輕松？自己困惑難受了一個多月都算什麽啊！
氣歸氣，洋子卻沒當場發作。
好不容易說上話了，難道要因為自己耍性子又陷入冷戰？她可不想又變成那樣。
“咖喱。”社走回廚房，重新拿刀切起土豆來，“伯母的身體……她能吃咖喱嗎？”
“辣味輕一些就行。”洋子掃了眼社拿出來的菜，少了蘋果，她看社切得那麽認真，便自己從冰箱裏拿出來，沖洗削皮。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氣氛太沉寂，洋子就覺得納悶。
他說要談談，可到兩人獨處的時候卻沒再提起。雖然這樣像一個月前那樣用擠出來的那點時間一起做做飯感覺很溫馨，卻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麽。
少了什麽呢。
洋子唰唰地削着蘋果皮。
與其說是少了什麽，不如說是她還想要什麽吧。
“洋子，對不起吶。”
洋子明白他在為什麽道歉，本來還有些生氣，因為這一句話軟化了不少。
“嗯”她點頭輕應，嘴角上揚。
“我只顧着自己理清頭緒，把你忽略了。”
“嗯。”
“洋子有沒有想過……公開關系？”社糾結了一個月，終于把這句話說出口。
洋子停下手裏的動作。
她終于發現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了。
她不想再這樣偷偷摸摸連一起散步都要怕被狗仔發現，工作時遇見也不能多聊幾句，這種不見光的戀愛太讓人苦悶。
若是公開戀人關系，在一起的時間會比現在多得多吧？
至少不用戰戰兢兢地擔心緋聞。
那就……公開吧？
下一章完結……你們信不？
有個不破尚番外……不過不太想寫啊……因為很短寫出來似乎沒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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