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天空島啊,簡辭沉默着,久久沒有開口說話。
一直以來,這個世界都在不斷的進行自我完善,從一開始遍地都是無法交互的NPC 模型,再到後來原石在這個世界的合理化,再到如今與天空島的交易。
整個世界都在逐漸脫離簡辭最初對于整個游戲的印象,哪怕這裏是游戲的世界,其背後的運行邏輯也在不斷得到豐滿。
從蒙德不起眼NPC背景的補全,再到整個璃月成熟的商業運轉模式,再到如今,簡辭出車禍前一直都處于傳說中的天空島,竟然已經提前這麽久開始出現。
那在普通人口中,虛無缥缈,不知位于何方的天空島,那屬于神靈的絕對領域,就這麽突兀的出現在了簡辭的面前,甚至,将玩家抽卡系統、五星角色專武的獲取,也連着一道給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恕我冒昧,”簡辭擡眼,正視着眼前的人偶,“冒險家協會與天空島之間……”
“別誤會,”凱瑟琳面上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高高在上的神靈,除卻塵世七執政之外,又能有幾位肯将世間的蝼蟻照映在自己的眼底?”
“七神身上尚且帶着枷鎖,我等凡人又哪裏能與神靈談判的資本?”
凱瑟琳偏了偏頭,面上弧度沒有絲毫改變,顯露出少有的呆滞……又或是不在意在她面前顯露出非人的一面,“還記得冒險家協會的宣言嗎?——向着星辰與深淵。”
“可是太多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後者,而草草将視線自星辰身上略過……”她的話語中帶着些許意味不明,“來自異世界的旅人,提瓦特星空之中,尚且還沒有關于你的命星,這注定了你所能帶來的影響與改變無法估量。”
簡辭捧着茶水的手一顫,顯得有些燙手的熱茶便自杯中溢出,燎起皮膚上的一片火辣:“……你是誰?”
“啊,啊,我是誰呢?”凱瑟琳眼神微動,落在簡辭被燙紅了的手背上,頗為貼心地遞上一張手帕,只是唇邊卻溢出不明地笑意,“過去的名字現在再次提起似乎也沒有什麽意義,那麽,你不妨叫我一聲桑多涅。”
桑多涅這個名字,顯得很是耳熟,但不像是簡辭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的那種記憶上的遙遠,反而更像是她在來到這個世界後在哪裏聽說過這個名字一般。
似是看出了簡辭面上的思索,披着凱瑟琳軀殼——或者說,操控着凱瑟琳軀殼——的桑多涅微微朝她颔首,“愚人衆第七席執行官桑多涅,代號木偶,向您問好。”
絲綢質地的帕子覆蓋在簡辭手上,被殘留的茶水沾濕,徒留一室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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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辭久久坐在原地,對于這個世界的自由度有了再一次的認知。
“璃月與楓丹之間,隔着的距離雖然遙遠,但作為整個提瓦特最為繁華的商港來說,璃月港中穿雜着的各種消息向來不容使人小觑……說不定,您已經從某些小道消息又或者是什麽捕風捉影的流言中,聽說過我的名字。”
許久,簡辭的聲音顯得格外幹澀:“……那麽,能讓愚人衆執行官親自找上門來的原因,又是什麽呢?”
“……您說,天上的星辰映射出的到底是人類既定的命運,還是人類命運的選擇,而錨定了天上有着既定運轉軌跡的星辰呢?”
“情報信息也好,人脈關系也好,利用價值也好,這些東西,終歸是越早得到,所帶來的附加價值才能更高,”桑多涅将簡辭的那本冒險家手冊遞了過去,“而對于來自異世的、連星空都無法預測命運的存在而言……有了變數,那便意味着有了更多的贏面。”
“夜安,簡小姐,”她輕輕地笑着,帶着些許旁觀的戲谑與審視,“桑多涅為您帶來來自至冬女皇陛下的致意,願您在這個世界能早日擁有屬于自己的命星。”
話音剛落,面前的人偶脖子如同被折斷一般垂了下去,停頓了三五秒後,仿佛是智能重啓的凱瑟琳這才擡起頭來,目光定在簡辭手中的冒險家手冊上,露出一個與人類無異的微笑:“抱歉,可能最近太累了,這才顯得有些困乏,失禮了。”
被木偶剛才那般如同驟然死亡般的模樣震得呼吸停滞許久的簡辭這才緩緩舒出一口氣,面上露出一個客套而又疏遠的笑容來:“那麽,我的身份已經重新在冒險家協會進行注冊了是麽?”
凱瑟琳臉上的笑容近乎無懈可擊:“是的,簡小姐。人類在成為神眷者之後,将成為一個原神——傳說中,擁有了神之眼,那麽就意味着有了踏上天空島的資格,有了成為神靈的可能。”
“甚至可以說,神眷者,是神靈的預備役。”
只是這麽多年來,除卻塵世七執政之外,再不曾有聽聞來自天空島上的、來自其他神靈的消息。
凱瑟琳按下了這些不提,只是面帶鼓勵地看向坐在桌前的少女:“原石這種東西,只有天空島,才有提取其中能量的技術,也只有天空島,才有熔煉超品階武器的能力——魔神大戰之後,這些不該出現在人世間的所有一切,都已經被天空島所回收,而僅剩的一些,未能被全部回收控制的存在,則大多伴随着某種類似于詛咒般的負能量因子存在。”
“譬如原石無法被空間裝置所阻隔的輻射以及對魔物的吸引力,譬如地下礦區被封鎖的那片吸收人體生命力的地下淤泥,譬如罐裝的禁忌知識……”凱瑟琳微微一笑,“去過地下黑市的你,想來也從黑市中的一些店鋪裏,看到過這些東西。”
“有多大的能力,便要擔負多大的責任,為了魔物與人類之間的平衡,也為了避免原石在大陸上的大量堆積,引起魔物整體水平的提升,天空島總是會挑選那麽幾個幸運兒,以超品階的武器來換取原石……也算是一種交易。”
凱瑟琳眨了眨眼,朝着簡辭微笑:“冒險家協會也提供原石的儲存儲蓄業務,但能夠屏蔽原石輻射的貴金屬價格昂貴不說,後續的管理費用也相當不菲,所以冒險家協會更想要做的是促進天空島與神眷者之間的超品階武器生意。”
“……這麽說,你們冒險家協會,當真是……用心良苦。”簡辭忍住了到嘴邊的吐槽,勉強保持住了作為一個成年人該有的體面與奉承。
不管至冬國那位女皇陛下到底打着什麽主意,也不管冒險家協會在天空島以及提瓦特民間團體中又有着什麽樣的身份與打算……終歸,這些離簡辭還太過遙遠。
而以簡辭如今在璃月的布局來說……穩紮穩打在璃月紮下根,提升自己的實力,才算是最為緊要的事。
當活着都成為一件難事時,很難會有人再在其他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上再去浪費時間。
離開冒險家協會,簡辭摩挲着冒險手冊上鑲嵌着的火元素水晶——代表着簡辭作為火系神眷者身份的裝飾物,而後很快将見到的那位第七席執行官以及凱瑟琳的異常丢之腦後。
待得遠離了夜間異常熱鬧的冒險家協會,簡辭路過小巷,便聽見巷子裏哇哇地嘔吐聲,緊接着便是一灘嘔吐物的酸腐酒臭氣蔓延開來。
簡辭的腳步一頓,側臉看去,便見着是個穿着不大合體褂子的中年人扶着牆無力癱軟倒下,将自己硬生生砸進了嘔吐物中。
月色之下,映照得男人面色跟鬼一樣,而後淚流滿面:
“應娘,應娘……這筆生意我談下來了……”
“我不是廢物,不是……”
男人躺在自己的嘔吐物中,任由自己沾染滿身臭氣,只有一雙眼睛,不瞑目似的大睜着,盯着天上的月亮,喘息着捂着自己的胃部,而後整個人慢慢在一灘髒污之中縮成一團,連帶着眼睛也緩緩閉上。
整個人比凱瑟琳還要像是木偶,空洞而又絕望。
直到那突如其來的情緒崩潰過後遺留的淚水漸漸風幹。
不大明顯的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發出的聲音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男人身邊。
男人沒有動靜,只是擡了胳膊把自己的臉遮住。
半晌地默然無語後,男人苦笑一聲:“喂,小姐,笑話看過就算了,總不能一直站在這裏看我笑話啊……”
簡辭站在男人不遠的地方,細細打量着他,聞言便知這人尚還清醒着,于是便丢了個錢袋子過去,是她身上空間最小,只能容納兩萬摩拉的錢袋。
“有興趣做個兼職麽?”
地上躺着散發着臭氣的男人一怔,被砸在身上的錢袋顯然砸的有些懵,原本橫在臉前的胳膊下意識地往下,手心裏捂到了一個款式熟悉的、散發着金錢氣息的小型空間裝置。
簡辭目光在男人另一只捂着胃的手上劃過,而後別開眼去:“就說,緋雲坡北國銀行附近新開了家鋪子,只要你有錢,那就什麽都能買到——來自須彌的走私的罐裝知識,來自古老遺跡挖掘出的聖遺物,各色武器、元素晶石,甚至——神之眼。”
地上躺着的男人眼眸收縮:“……你說什麽?”
“把這個消息傳出去,傳的越廣越好……”簡辭輕聲道,“如果你做的好,三天後再來這裏,我給你一份更好的工作,怎麽樣?”
男人身上發生的事其實不難猜。
自古以來,錢難掙,屎難吃。
璃月港作為整個商業古都,除卻繁華的貿易商港之外,對于整個城市最低部人群的壓迫也是最為嚴重的。
有能力的人,都往掙錢的行業裏擠,能力差一些的人,便要往更下層的行業空間裏擠……而一旦人力資源供大于求,那麽人力可以廉價到什麽地步、東家能給開出來的工錢又能有多少,便可想而知了。
物價高,生活成本便高,再加上收入的不對等,那麽必然将受到生活的壓迫以及階級的下沉。
……簡辭生而有幸,從爺爺那一輩開始算起,算得上是中産家庭,爺爺是省院外科主任醫師退休,媽媽是名校師範畢業,二人都有編制,就連她那高不成低不就的老爹,都自個兒經營了個牙科口腔門診。
于是一朝爹媽離婚,她跟着爺爺過,最後還能在老爺子手裏繼承奶奶早些年留下來的兩個小店面給她當做後路,一輩子沒吃過什麽苦,也沒受過什麽罪。
但這不代表她不知道世間疾苦——她也是跟着姐妹住過首都地下蟻穴的人,不到十平方的、被隔出來的地下室裏,擠了床桌櫃子,外帶一個簡易的廚房,就這一個月八百,陰暗潮濕,晚上能打死一波又一波的蟑螂。
但姐妹對地下室卻很是滿意:這個價格能租到一個距離上班近的住處已經很不錯了。
……說到底,無非都是在對生活低頭。
男人探了眼手中錢袋中密密麻麻擠着的摩拉,手上崩出顯得粗犷的青筋,連帶着呼吸也跟着沉重幾分:“好。”
身處逆境中的人,只要有人伸手拉他一把,那他便能迸發出比一般人更強大的力量。
前後不過一天一夜的時間,不知男人到底想了什麽法子,簡辭不過是熬了半宿送完貨、坐在路邊早攤喝碗粥的功夫,便聽到市井間有關于那間神秘店鋪的風聲。
信的人倒是不多,但不少人都把這當成了一則坊間異聞,于是越發津津樂道,傳播者衆。
而也就在這各處傳聞中,簡辭的小店悄無聲息的開業了。
煙紗軟帳,畫岚屏風,青瓷茶碗,馨香燈燭,透着股璃月所特有的奢華與厚重。
然而坐在客座的客人卻不将這些放在眼裏,一身绫羅,無論是手裏握着的折扇也好,腰間配着的玉飾也好,價值皆是不菲。
年約三十出頭的模樣,身上天然帶着些許久居上位的威勢,雖有收斂,卻多少是把當家人的身份浸潤到了骨子裏,舉手投足間自有從容大氣。
客人盯着隔着屏風透出來的燈影,微微眯起地眸子裏難免有幾分探尋與看人故弄玄虛的漫不經心:“便是如此了,掌櫃的,不知劉某想要的東西……您這店裏可有啊?”
松木質地的屏風上山岚峻秀,被燈光這麽一打,竟是連平日裏絲線相近,根本看不出來的煙藹也于此時顯現在人眼前,更添幾分仙氣,也更襯得屏風後的人愈發顯得神秘。
“有啊當然有。”
隔着一座屏風的簡辭靠在椅背上,慢慢劃拉着自己背包裏的東西。
随着坊間傳言的愈演愈烈,她卻也不是什麽都沒有準備。
世界慢慢補全,除了那些細思恐懼的細節之外,出現在簡辭面前的則是一個真正的異世界。
以西風騎士團為首的自由城邦,信奉着屬于自己的騎士信仰的同時,煉金術也好,魔法協會也好,魔紋學也好,都在蓬勃的發展着屬于自己的觸角,悄無聲息的為追逐自由而膨脹着。
而以璃月七星為首的契約之都,在遵循着屬于契約與規則的同時,隐逸于山野之間的仙人也好,居于山水險境之中砥砺于自身的武人也好,借由通商而将自己的耳目遍布整個提瓦特的商隊也好,總是在繁榮中不經意間顯露出自己粗壯的拳頭。
僅是這兩個國家不同風俗習慣、不同學說的碰撞,便已經能引起萬千的變化,譬如蒙德劍術對上璃月武術,譬如煉金藥劑對上草藥方劑,再譬如魔文陣法對上方士符箓……
衍生出來的東西總是給人琢磨不定的驚喜,更何況,日後還有與璃月相鄰的須彌以及須彌之北的楓丹。
越是不同文化習俗的碰撞,所帶來的衍生物也将會愈發出人意料,而對于整個世界本質有所猜測的簡辭而言,她所能在其中獲得到的資源也就更多。
譬如說……
當啷一聲,一柄顯得粗笨的劍胚被人丢在了桌上。
“秀峰,将這個給劉先生送去,”簡辭将早些時候于蒙德紀念品商店購買來的雙手劍劍胚從背包裏取了出來,“恰好,倒是能符合劉老爺的需求。”
說起來紀念品商店,倒也算是對于提瓦特大陸的NPC而言,是一個神奇的去處。
有些東西,能用摩拉購買,而有些東西,卻是有緣者居之。
甚至無緣者,連放在臺子上的錦盒都看不見。
而以提瓦特大陸正常使用的武器而言,多以二星、三星武器最為常見,其鋒銳程度、銘刻武器上的各種符文加成,又由鍛造家協會統一出具鑒定等級證書。
而根據鍛造材料以及鍛造出的成品而言,二星武器最為常見,價格也最為便宜,由數百至數千摩拉不等,而三星武器,因有穩定的符文詞條加成,故售價偏高,數千摩拉起售。
但再往上的武器,便不是随意使用些礦石便能打造出的存在——四星武器需要劍胚,五星武器需要原石。
這才是高等級武器難得的真正原因。
“劍胚這種東西,向來需要極為純粹的元素能量淬煉,甚至是取得魔物最為精華的骨骼精心打磨而成,這才能有比之礦石更為穩定的附魔能力,配合着神之眼,起到更快對元素力的誘導……而身上能取骨打磨劍胚的魔物,無一不是一方霸主,故此物來之不易。”
簡辭緩緩述說着她來到此方世界後得來的、被世界補全了的信息:“有劍胚在手,再尋那等成名了的鍛造家,依着令郎的天賦進行鍛造,還有比這等武器,更趁手的麽?”
秀峰,也就是先前被簡辭在小巷中撿到的失意男人,此時已經換了一身管事服,将簡辭拿出的那把雙手劍胚送到了客人身前。
先前尚還矜持自重的男人面上有一瞬的失控,險些打翻了手中的茶碗,但到底是被簡辭認真篩選過的客人,瞬間的失控過後,所有的情緒便再次被收了回去,只是看向那扇屏風時,先前的不以為意盡數褪去:
“小姐想要什麽?”
簡辭輕輕一笑:“您這話說的,您買我賣,皆是生意,自該是要先生手裏的摩拉了。”
男人一時啞然,而後朗笑:“倒是劉某狹隘了,去年盛露廳的拍賣會上倒是也出過那麽兩把劍胚,只是這等東西向來緊俏,大多是被那些個做魔物生意的大商會包圓了,僅有流落出來的那麽一兩把,也大多是為了招攬人才……倒是沒成想,掌櫃的這裏……當真是實誠。”
“實誠麽,倒也說不上,”簡辭嘆了一口氣,“先生又怎知我不會獅子大開口呢?不如,先生暫且報個價,讓我這小女子也好心裏有個底?”
自古以來,向來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但簡辭初來乍到,能摸清這璃月大族的根底有限,憑借的也不過是些個坊間真假難辨的傳言,換言之,她對這麽一把劍胚到底能賣上什麽價自個兒也是心裏沒底。
要高了,怕這人覺得是在戲弄人,搞不好買賣不成反結仇,要低了呢……她還缺錢去買緋鱗玉呢。
拍賣會上的東西,有哪個是不值錢的?
是故只能這麽着把定價的權利讓給旁人,只待他報出的價格是高是低——若是低于她的心理價位,那她寧願把這東西砸在手裏。
——她開這麽個店,想守得可不是這麽幾只弄不好還要反惹一身騷的兔子。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指節摩挲着指間指環,半晌,方才吐出一個數:“七千萬。”
這個數字一出,莫說一旁捧着劍胚的秀峰眉心一跳,便是坐在屏風之後的簡辭也驀然一震。
七千萬,不是個小數目。
哪怕摩拉再如何貶值,璃月港人工費用再如何昂貴,七千萬的價格足以讓這璃月港中的師傅不吃不喝攢上三百年之久方能存夠這麽個數字。
而與簡辭當初一夜暴富的起家相比,這麽一把劍胚的價格,也着實超出了她的想象——要知道,她當初那三個億的摩拉,乃是塞滿了她背包所有的任務欄,來回往複之下方才掙了那麽多。
然而如今,不過一把劍胚,竟能賣得她最高日收入的将近四分之一。
這如何不惹得人驚詫?
但很快,簡辭也就反應過來男人的深意:這是花錢買平安。
正如先前二人所說那般,劍胚這種東西,多來源于實力強橫、壽命悠久的霸主魔獸身上,要麽是骨頭,要麽是最為堅硬的鱗甲之物——做這些魔獸生意的生意人,要麽自身就是超凡者,手下養有自己的勢力,或是傭兵團,或是冒險團隊……實力強橫之餘,也不是什麽缺錢的主兒。
魔獸身上的皮肉骨骼,所能拆分制造出來的衍生品不知多少,其中值得人拼命也要去獵殺魔獸的利潤,可見一斑。
甚至于……做魔獸生意的這批人,甚至有壟斷魔獸相關産業鏈的能力。
……想從這樣的人手裏悄無聲息地分一杯羹,無論是買還是賣,都得把嘴給閉緊了,不能傳出去半點兒風聲。
否則,怕是要惹禍上身。
“劉先生大氣,”簡辭也很是上道,“您放心,自出了這道門,結了這單生意,你我自該便是再無瓜葛。”
然而卻只聽男人咳了兩聲,透着些許不自然:“……這倒也不必,說不得劉某什麽時候還要再上門來拜訪掌櫃的一二。畢竟,奇貨可居麽……”
“如此,隔壁便是北國銀行,便請這位管事的跟劉某走一趟,你我暫且了結這一樁生意便是。”
換了一身管事服的秀峰哪裏還有幾日前的落魄,一身寶藍色立領長袍,胸前挂着懷表褡裢,肅容以待……不提旁的,僅是這麽一副架勢倒也算是有模有樣,不曾給簡辭墜了臉面去。
此時聞言,一雙眼睛便朝着屏風後望去,待得得了簡辭同意,這才另取了小型空間裝置盛了劍胚,而後與劉先生一道出門。
簡辭店面的隔壁便是北國銀行,出入存取摩拉、簽署賬單與支票極為方便,前後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秀峰便捧着支票回來了。
待秀峰插上大門,閉門謝客,簡辭這才松了一口氣,将室內的燈一應點亮:“怎麽樣?”
“支票已經拿回來了,”也是在人後,秀峰這才顯出幾分恍惚,“雖一直知曉和魔獸打交道的商人一向富裕,但我卻一直不曾想過,僅是這麽一塊兒骨骼粗粗打磨過的劍胚——甚至都還不算是劍的半成品,都能賣出這麽個價格。”
“有錢能使鬼推磨,”簡辭接過那麽一張已經盡數存到她名下金庫的票據,驗看無誤後這才塞進自己的背包之中,複又推了一帶摩拉給秀峰,“我雖不至于似徐先生那般有錢,但能邀來這麽些人,也是多虧了你在坊間四處打聽以及為店鋪揚名,該給你的,我也不會少。”
待秀峰接過那錢袋模樣的儲物裝置,掃過內裏空間,一時間竟是怔住了,而後呼吸漸促,面色脹紅:“……這,這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簡辭擺了擺手,“不多,這是你應得的。早些我便與你說過,只要我成交一單,你便有一單的分成可拿,若非你探聽消息,物色合适的客人,這一單怕是也不會成,該是你的便收着吧。”
秀峰笑了笑,竟是顯出幾分腼腆,而待他抽出胸口那楓丹進口的懷表看了眼時間,那抹屬于男人少有的羞澀便又藏了起來:“掌櫃的,還有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第二位客人怕就要拿着請柬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