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31.血液·刺激
Chapter 31. 血液·刺激
安德廖沙完全沒有将尤拉放在眼裏,他有這個資本。
我低下頭喝茶,不再看兩個人之間被不斷拉開的比分。我其實搞不太懂飛镖的規則,投到紅心應該是最好的分數,然而安德廖沙的三倍區得分又搞混我最後一點關于規則的認知。
我抿着溫度适中的茶,甜膩膩的溫熱在口中化開。
“不喜歡嗎?”阿納斯塔西娅小聲地問我。
我搖搖頭,不是不喜歡,也許我弄明白複雜的游戲規則,我會喜歡的。
“安德廖沙要贏了嗎?”我躊躇地望向“戰場”,尤拉一改搞怪的神态,看上去冷靜專注。
記分牌不知道什麽時候不再更新了,我分不清誰比較占優勢。
阿納斯塔西娅地盯着場上的兩個人,老神在在地安慰我:“安德廖沙不會讓我失望,我可是在他身上押了注的。”
我吃驚地轉過頭,什麽時候開設了一場賭局,我完全沒有看到。
阿娜斯塔西娅面對我驚訝的臉,忍不住撲哧笑出聲,“這是我們的傳統,每次有比賽的時候我都會投安德廖沙一票。”
我的驚訝裏多了一絲怪異。
阿納斯塔西娅也意識到她話語中不對勁的地方,急忙解釋道:“僅僅因為安德廖沙贏得次數很多而已,三十萬盧比雖然不算什麽,但偶爾有免費的東西也不錯。”
嗯,聽起來還算不錯的解釋。
戰線被拉得很長,紅茶已經有些涼了,沒有蒸騰的水汽,甜味更加明顯。嘴裏像被塞下一整包白砂糖,唇齒間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幸免。
我卻還是一口一口的喝着茶水,我喜歡甜的東西,雖然甜的過分已經不能算是茶了,但我舍不得把它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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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可以壓制苦的滋味,它的力量比苦要弱,所以得需要很多很多的甜。
當然甜過了頭的味道也算不上好。
尤拉不甘心的聲音預示了比賽的結果,我暗嘆,阿納斯塔西娅沒有說錯,安德廖沙贏了。
誰讓我的哥哥如此的優秀呢?他總會做得很好。
我擡起頭迎接安德廖沙的凱旋而歸,他微笑着脫下手套,撫摸我的頭發:“看不明白對吧?”
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話裏卻有幾分肯定。
我點點頭,一臉正經地逃避問題,“嗯,但你贏了,這是最重要的。”
安德廖沙寵溺地笑,他放開我的頭發,轉而捏捏我的臉:“我的小妹妹說話就是好聽。”
一道炙熱的視線突然落在我身上,被盯住的緊繃感讓我的笑容瞬間僵硬,不用去尋找主人,我知道他是誰。
片刻,我重新朝安德廖沙綻開笑容,忽視他吧,我告訴自己,別總是被他影響。
我要面對的,棘手的,困難的事物加起來算不上少,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能讓我瞬間警惕起來,現在再加上羅曼諾夫,實在很容易讓脆弱的心态崩潰。
如果無法面對,逃避也無可指摘。
“所以說,安德廖沙又贏了?”
自從所有人回到二樓後就一直跟在羅曼諾夫身邊的吉安娜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安德廖沙身後,她撥弄着镖桶裏剩餘的幾只飛镖,“所以不愧說是将軍的後代,血緣裏的東西怎麽也改不了。”
安德廖沙不在意的回道:“只是需要練習就能達到的程度。”
尤拉也不服輸的說:“我和安德廖沙就差了一點,偏偏扯哪門子血緣?”
吉安娜似乎并不在乎他們的回答,她流于表面的贊美不過是想引出接下來的話。
“所以,”她将目光直直地轉向我,不去分辨也能看清其中的惡意,“曾經的瓦斯列耶夫家的小姑娘,我想要看看,你有沒有繼承到這一點?”
來了。
從剛見面起就不斷顯露的敵意終于被釋放了,我嘗試過去忽略它,可沒起到作用。
說起來,身為沒落的瓦斯列耶夫的混血,我受到純血主義擁趸的吉安娜的歧視,似乎也不算冤枉的事情。
“吉安娜,弗洛夏是我的妹妹。”安德廖沙站在我身前,語氣裏不帶一絲感情。
吉安娜輕輕笑了,被安靜的氛圍凸顯得尤為清晰,“所以說,現在已經是伊弗洛西尼亞·馬爾金了。”
她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無害,只是簡單在陳述一個事實。
但是每個人都知道,她不會輕易放棄。
果然,她突然“哦”一聲,虛假的驚訝爬上她的臉龐:“弗洛夏,我好像忘記你的全名了,你的父稱是什麽呢?”
四下瞬間一片寂靜。
善于攻擊的人總能找到最脆弱的地方,然後一擊必中。
無論瓦斯列耶夫還是馬爾金,都沒有明顯的弱點。瓦斯列耶夫雖然已經退出了俄羅斯的貴族圈子,但在這個瞬息萬變的世界裏,誰也說不準瓦斯列耶夫家族會何時回來。
那麽只剩下我的混血身份了。
如果對于原來的弗洛夏,也許會是難以承受的打擊,父親角色的缺失的确在某種程度上成為了莉莉娅悲劇的原因。
但對我來說,不是每一個有血緣關系的人都會真心相待,來自最親的人的傷害也是最痛苦的,這一點我很早之前就明白了。
而吉安娜會這麽對我的原因不外乎兩個,我的混血身份和羅曼諾夫。
不過以上這些都不重要,我擔心的是安德廖沙,他一定不想讓我受到傷害。但他總像這樣攔在我的前面保護我,總會有一天,攻擊我的利劍會失去準頭,向他刺去。
“我應該沒有告訴你,吉安娜,所以你不會知道的。”我從安德廖沙背後探出了頭,打破了難捱的靜默。
“супермен,蘇別勒蔑恩。我的全名應該是伊弗洛西尼亞·蘇別勒蔑恩·馬爾金。” 我輕快地說道,蘇別勒蔑恩在俄語中的意思是超人。
吉安娜被我有些漫不經心的态度激怒了,和善的假面被撕開,“蘇別勒蔑恩,你在胡說些什麽,你以為我會相信嗎,別開玩笑了。”
“你才別開玩笑了。”我的聲音蓋過她的低吼,面無表情地盯着她的眼睛,“我不需要得到你的信任,這個玩笑可以停止了,吉安娜。”
我保持着強勢又低調的姿态,為此,我緊緊抓着的安德廖沙的手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德廖沙同樣用力回握住我的我,他溫暖的眼神不斷給予我勇氣和力量。
我不會害怕,即使我是個膽小又喜歡逃避的人,我不能讓安德廖沙一直站在我身前,有些東西我得自己去面對。
吉安娜的怒火被完全點燃了,她幾乎有些口不擇言;“你這個······”
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另一個人攔住:“吉安娜。”那個人是一直沉默寡言的西裏爾,“到此為止了,是他···”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乎是低聲呢喃,估計除了吉安娜和離他們距離最近的尤拉,沒人能聽得見。
垂墜在中心的吊燈被打開了,耀眼的光線細膩地灑入人群之間,将一個個個體分割出不可逾越的界限。
軀體的邊緣被模糊,相互間只剩粘連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