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哈,宋惜鷺聽到這話第一反應就是她這麽渣嗎,男人都上門要名分了?
她的手扣着門上的小方格,側了身子,不看寒宿聲,面朝那張空落落的小方桌,連個裝飾品都不帶放的嗎,
“給不了,神壽命比一百個我還長,我這短短幾十年裏給你名分的話,我就不能給別人名分了,你卻可以有上百個名分不是嗎?這對我不公平。”
多不公平的一樁買賣啊,一個名分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是看她願意給誰沒錯,但不公平的事她可不做。
被占點小便宜就要名分,這男人啊太粘人也不能要。
寒宿聲把施法把那張桌子移走,靠着門後,和宋惜鷺面對面,銀白照灰,将一人一神中間隔着條海浪,翻湧不止。
偶爾落在宋惜鷺臉上,少女彎彎細眉,杏眼流轉,玉面坦蕩,絲毫不受她剛說的這話影響。
偶爾也會落在寒宿聲臉上,他鴉羽垂着,靜靜看他自己剛卷起少女肩邊的那縷發絲,像一朵正在開放的花一樣平展開來。
“宋惜鷺,等你任務完成了,你就是神了。”
宋惜鷺有些詫異,她的任務做完她就是神了嗎,神這麽好當的嗎?只聽對面的妖神接着道。
“靈妖兩界只有三位神,去人間歷劫,回來殺掉魔靈後才成的神,但你不需要,你來自人界,涅槃成神。”
寒宿聲一席話,他考慮到了說出來的後果,他不怕宋惜鷺聽到這話就不努力了,相反她會更努力,甚至日後可以替他守護好這妖界。
是他寒宿聲怕在宋惜鷺心裏什麽都留不下,他害怕神路漫漫,在少女心中什麽都留不下。
原本他是想讓宋惜鷺在他腦海裏留下什麽,現在倒是截然不同,寒宿聲欲言又止,沒再開口。
宋惜鷺心中驚嘆,她自認為自己過來是妖界的小福星,沒想到是真的,就是說她也因禍得福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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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是崇拜神的,要是自己能當神,會成為新一代祖先吧,“那我相信你說的話。”
臨開門之際,宋惜鷺想起一開頭寒宿聲那句話,和寒宿聲四目相對,對方跟之前不太一樣了,現在根本不像之前那般不食煙火氣,更像從煙火裏走出來的傻小子,“名分這事兒,好說好說,給你就是了。”
“但你幫我做一把龍椅,我不會。”
龍椅這東西,一旦有了念想,就會成為執念,誰不喜歡。
宋惜鷺離開風來閣很久,那扇門自動合上,天邊開始吐白,寒宿聲還維持那個姿勢,沒起開。
妖界妖靈身體異象解決起來不算麻煩事,但修補那結界是難事,曾經鐘山之巅,燭龍先生有言。
《山水錄》中記載,山水各有其緣,靈界山水有靈性,人界山水只可觀其貌。兩界差異巨大,自成結界。
有朝一日結界損壞,不是任何靈都可以修補,只有屬于這地方的神才做得到,也只有在結界最弱那天修補,功大于過。
他是妖神,是他該擔起來的責任,結界最弱那天是何天,尚需參透,希望這天近一些,再進一些,這樣護得住這一方安定。
房間一點點被照亮,自從妖界複春一來,大晴天常常有之,今兒也如約而至,日照懶洋洋掃在寒宿聲臉上,那被長睫遮擋住的陰影看起來憔悴不堪,白俊的面容略顯蒼白。
一束束陽光像指路明燈般的指引着他開門,衣袍一角消失下樓轉角。
…………
妖界的夜長而寒冷,宋惜鷺腳散在被子外,過了一會兒,又收回去,來這挺久,那高中生作息早改過來了。
她甚至在腦海裏做了個妖界作息表,白天、晚上各相當于人界半年光景,那晚上她就睡“小半年”。
睡飽睡好,第二天精神好。
宋惜鷺坐起來,眼睛掀開一條縫,日頭已經照到她床頭後面的屏風上,天亮應該很久了,怎麽白越也沒來喊她呢。
“算了算了,反正也過了修煉術法的時辰,還是再睡會兒吧。”她後倒下去,把被子蓋在身上,又猛地坐起。
她昨晚最後的最後好像答應了寒宿聲,給他一個名分。
好純潔的神啊,被親就要名分。
在人界小院,她和寒宿聲閑暇時就在那一方小天地裏,吃飯品茶,她對茶沒有造詣,品不出什麽所以然。
只猛給自己灌水喝,後來寒宿聲在茶水裏給她加了蜜,好像有那麽一點好喝了,但她還是最愛人界的涼茶。
只是名字叫涼茶,喝起來跟她小時候吃過的兩毛錢雪糕一個味,帶着奶碴味。
人界那一個月正值七月景盛,那城中的樹都開始果子漸漸開始泛熟,她那小院裏有一顆梨樹,綠黃交織。
清風伴夜起,綠葉滿地落,她坐在原本買這座小院時的主人送的那把搖椅上,輕輕晃蕩,寒宿聲推門而進。
一襲紫色衣衫襯着他溫潤如玉,布料棉軟,無風自飄,皎皎弦月輕飄落,倒真有些像從月亮上落入凡塵的仙子,他手中提着剛買回來的涼茶,那盛涼茶的器皿倒也獨特,是個綠色人參果形狀的陶瓷小罐,大大的肚子上雕刻着一個福字。
宋惜鷺不是個好人,也不是個有個很漂亮的神喜歡她,非要把神拒之門外的人,她是既要還要。
既要寒宿聲真心喜歡她,也要寒宿聲只喜歡她。
明明是寒宿聲先招惹她的,那她這點想法又不過分。
“叮鈴”一聲,那陶瓷罐罐就放在她眼前的石桌上,寒宿聲坐在離她最近的石凳上。
借着月光,宋惜鷺只能在對方那極黑的瞳孔中看着自己,懶懶散散躺在搖椅上,她來人界好像清瘦了些。
可說不是,天天跟着那男妖靈屁股後面跑,那晚還偷聽到不看入耳的聲音,害的她回小院,兩天沒好好吃飯。
或許是寒宿聲見她眼神飄忽一瞬,忽而想起晚飯還沒吃,“想吃什麽?”他以為她是餓了。
搖椅單個把手被他固定住,宋惜鷺沒有走神,在妖界吃飯她早就習慣了長時間不吃飯,哪會是餓了,她就是好像占點便宜。
她眼神盯着寒宿聲那沾了些銀白的薄唇,從起身到坐到寒宿聲旁邊的石凳不過須臾,竟也走出萬丈紅塵。
從她剛來妖界,為了留在妖神身邊耍盡小聰明,到後來妖神喜歡她,纏她,最後到她動心不自知,心中的坎一步步消散,再到這會子。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天下事無外乎月亮太陽知曉,那就知曉吧。
寒宿聲坐的凳子離宋惜鷺很近很近,近到從搖椅起身一個跨步就能到,他擡手倒了兩杯涼茶,正要遞給她。
手中涼茶就被宋惜鷺回放到石桌上,少女的聲音就像清清冽冽的溪流流動聲,行人駐足,悅耳萬分,“我想親你怎麽辦?”
話音後調沒結束,她就碰到了那點涼意,淺嘗辄止。
寒宿聲沒想到除了那日宋惜鷺為把他逼退,親了他外,還會主動親他。
也不知道沒想過,只是他不敢想而已,往日裏都是他圍着少女轉,把人招的不耐煩,适一瞬有些詫異。
他想過很多他親宋惜鷺的方式,到底還是少女給了他出其不意,他的手掌溫熱去扶住少女後腦勺,沒讓其離開。
兩個人靠的很近,雖然都坐着,但他到底比少女高些,鼻尖她和他衣料上輕輕散出的荷香萦繞彼此鼻息,一時分不清是誰衣衫上的香氣。
宋惜鷺眼眸微闊,有着寒宿聲藏不住的那點欲望,和她自己小心思被發現的窘迫。
倏而她眼前一黑,她的唇瓣被覆蓋。
晚風飒飒,不似春天那般徐徐而來,似站在雨中,雨點落在臉頰消退人的溫熱,讓人招架不住,只好閉上雙眼。
小院中那棵滿樹梨子的小樹被月光打在牆上,搖曳不止,偶爾有梨子“啪嗒”清脆裂在地面,也沒能阻止這場說起就起的秋意。
等宋惜鷺自己穿戴好衣裙,從晚螢閣出來,喧嚣聲嘈雜萬分,好像又回到那天她也是從這地方出來,樓下石千花罵她那日,恍如昨日。
轉眼她都在這兒快兩個月了。
也不知道那石千花的紅衣鋪子開咋樣了,應該蒸蒸日上吧。
往風來閣看了眼,又都不在,昨日寒宿聲朝她要了名分,今日不會就是準備喜事去了吧。
也有可能哦,畢竟不能給她有反悔的機會,不然她真的有可能反悔。
宋惜鷺把雙手背在身後,大搖大擺進了風來閣,她沒怎麽仔仔細細把這間屋子看看,剛來的時候很害怕寒宿聲,哪裏敢爽利的看這裏面。
後來,她避嫌也沒仔細看過,現在她只想仔細看看老鼠洞裏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風來閣屋子內一共有四個屏風,都是極簡單的山水圖,如果她沒看錯的話,應該就是東山,寒宿聲的家。
離床最近的屏風後是一排放書的架子,書呆子。
再往中間走走就是那張宋惜鷺很熟悉的書案和吃飯的桌子,
離床最遠的那個屏風後就是老鼠洞,好普通啊,她還以為妖神的老鼠洞和她見過的有啥區別呢,一模一樣。
幾乎可以說是照着‘貓和老鼠’那部動畫片刨的。
宋惜鷺剛準備出風來閣,去找找寒宿聲,小跑出門之際,一陣風就帶着一個身影讓她整個人撲在對方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