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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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陸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心是空蕩蕩的。
也許是面對競争對手風暴式的打擊,他的任何反抗都如卵擊石後的無所謂;也許是某一天他從床上醒來,看着身旁妻子的美麗臉龐,心底也沒有一絲溫情的波動。
對于事業上的挫折,他挽救無力,他順應時事般地露出或憤怒或失望的神情,然而心裏卻麻木得沒有絲毫感覺;他盡力地表現出很愛自己的妻子,那個他費盡了手段從江家娶回來的溫婉淑女,但是他也只當作完成任務一般。
然而這一切,也都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就像是一個機器人一般,沒有感情地活着,過了一天又一天。
但是忽然有一天,他聽到他那位美貌溫婉妻子開口叫了他:
老公?
那一瞬間,就好像是有一顆流星從遙遠的外太空劃落下來,砸在他死寂沉沉的心裏,迸濺出無數的火花。
他的妻子江绾,是江家的小姐,是圈內有名的溫婉淑女,是連一個稱呼都要講求親密而不失高雅的存在。兩個人自從結婚以來,一直都是相敬如賓,而江绾也從來不會這樣叫他,也沒改口婚前的稱呼,一直叫他陸哥哥。
可是那一天,江绾叫他“老公”,而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麽叫做驚訝,是一種從心裏散發出的波動,就像是被風拂過湖面,掀起的那一點點漣漪。
緊接着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整整一個月,他都在重複地過着同一天。
從一開始的驚訝到看着那個變得不再像他溫婉妻子的跳脫女人,他能清楚地感覺到那偶然的一絲漣漪漸漸地在擴大。
他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樣子,覺得有趣。
他看着她吃癟和假裝委屈的模樣,又覺得好笑。
他甚至生出一絲戲弄她的想法,還偷拍了她狼狽的模樣,而關于她的每一張照片都能牽起他心底的水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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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江绾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因為江绾,他開始有了屬于自己的感情波動。
所以當他知道現在的江绾不屬于這個世界時,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讓她留在他身邊。
他空白得太久,所以他太渴望那些屬于自己的情感了,以至于這樣的“私心”越來越強烈。甚至在那一天的江家,當他看到江绾和厲爵風站在一起笑得開心時,無法控制地心緒湧動。
暴怒的厲爵風讓他格外的煩躁,他看着江绾的神情因為厲爵風和江萌的糾葛變得越來越痛苦,抑制不住憤怒地,他狠狠地揍了厲爵風一拳。
盡管在商場裏的對決,他從來沒有贏了厲爵風,他也沒有那個心思,但至少在那一刻,他希望自己能贏。
他也知道江绾的病,所以他擔心江绾。當他看到江绾臉色蒼白時,會有一種叫做慌亂的情緒浮上心頭。他害怕她有一天會離開,所以他一刻不停地抱着她回家治病,直到得到醫生好的答複,他才覺得壓在心上的大石頭落下了。
白陸知道,他的心變了,變得不再空空蕩蕩,變得情緒翻湧,變得想要抓住一些東西。
他不喜歡看到江绾對別的男人笑,別說是厲爵風,就連給她看病的男醫生也不行。
江绾問他是不是吃醋了,他突然就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覺,原來這種感覺叫做“吃醋”嗎?
江绾問他有沒有對她心動?他只能想起江绾靠在他肩頭睡着的時候,他忍不住想要去看她的沖動。
他不知道什麽叫做喜歡一個人,他只知道因為她是他的妻子,從名義上她就只屬于他一個人,而他為此感到慶幸。
當他知道江绾背着他偷偷去見了厲爵風,他頓時感覺心裏有一團火焰,快要将他點着。
他恰巧在那家餐廳裏,看到了江绾和厲爵風都走進了同一間包房,還有江母和厲家的夫人。
他用僅存的理智将心頭的氣焰壓下去,并沒有直接闖進包房找人,而是選擇了在家裏等着江绾,等她的一個交代。
可是江绾回來卻并不想對他解釋什麽,這讓他壓抑在心底的那一點火瞬間又燃起,如火山爆發般,他将江绾壓倒在了床上。
“說,你去見誰了?”
白陸的聲音低沉磁性,好聽極了。要不是此刻帶着冷意,江绾真的想讓他來一段天氣預報播報。
“你怎麽了?生氣啦?”
江绾試探地問,可是白陸卻不說話,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仿佛要把她吸進去了。
一陣心悸,江绾看得出來白陸生氣了,而她的手又被白陸按在肩頭動不了,只能用額頭去輕撞了一下他的,癟癟嘴說:“我媽要我去跟厲阿姨吃飯,結果就聽她們還有厲爵風和江萌吵架了,我連飯都沒吃呢,你、你要是有什麽不高興的,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說好嗎?”
白陸微微一愣,身下的女孩兒淚眼汪汪的,委屈極了。他心頭一慌,趕緊把人抱起來。
“我讓劉嬸做點吃的送上來,想吃什麽?”冷意消散,只留溫柔。
江绾想了想,咧嘴笑了:“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 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
“哎呀!”
白陸松了手,江绾的身體不穩一下子又倒在床上,她帶着怨氣重新爬起來,對着那個已經站起身的男人鼓了鼓腮幫子:“白陸,我要是摔出後腦勺震蕩了,你可得賠我一大筆錢!”
白陸揉了揉眉心,又氣又無奈,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因為這樣一個女人心動。
劉嬸很快就做了幾樣菜端上來,聞着那誘人的菜香,江绾撸起袖子就準備大幹一場。
白陸則是坐在一旁,悠悠地瞧着這個毫無吃相的女人,哪裏還有半分溫婉淑女的模樣?不過他也不介意,只有這樣的江绾才能讓他感覺到自己和對方是真實的。
等到江绾一口氣吃了個飽,毫不顧忌形象地打了個嗝之後,白陸才開口問她:“還吃嗎?”
江绾心滿意足地揉揉圓滾滾的肚子,搖搖頭:“不吃了不吃了,今晚吃夠了,還是自家的飯菜香。”
那是自然,在外面她得保持江绾大小姐的形象,絕不可能像這樣大快朵頤。
“吃好了我們就來聊一聊今晚的事情。”
“哈?”
江绾擡頭對上白陸審視的眼眸,仿佛有一種背着他偷1人被抓的錯覺。
哇靠,偷個鬼啊,她從來都是只看只摸只占美男便宜,從來沒有想過獻身的喂!也不知道她一個……一個社會主義三好少女怎麽會有這種錯覺?!
“我就是走得太急了,忘記跟你說了……”江绾心虛地解釋。
“是忘記還是不想告訴?”
“當然是忘記啦……”江绾的視線飄忽。
“再說。”
“嗚嗚嗚我錯了老板,別扣我工資……”
江绾一秒認慫,看白陸這副胸有成竹找她明碼算賬的樣子,她就是再辯解也沒用,還不如直接坦白,免得罪加一等。
“作者非要我去當觀衆我也沒有辦法呀,而且男主也要去,我怕他記恨你那一拳找你麻煩嘛……而且你忙着賺錢養家,我這不是不想給你增添不必要的事端嘛!”
白陸若有所思了一會兒,然後才輕飄飄地“哦”了一聲,問:“以後去見厲爵風還告訴我嗎?”
江绾積極點頭:“當然當然。”
“還要去見厲爵風?”
“啊?”江绾反應過來又驚慌搖頭,“不去不去,打死李商言我也不去。”
此時開着車的李商言狠狠地打了個噴嚏,坐在副駕駛的男人抽了一張紙遞給他,皺起眉:“感冒了?”
“謝謝。”李商言接過紙微微一笑,“沒有,大概有人在背後說我哈哈。”
男人眉頭依舊沒有舒展,但卻開起玩笑來:“不會是你那位未婚妻在想你吧?”
李商言笑道:“你可別取笑我了,人都還沒見着,八字都還沒一撇,哪裏來的未婚妻。”
男人笑笑也沒再說什麽。
江绾知道白陸對她偷偷見江母和厲爵風的事情很生氣,估計已經想着怎麽懲罰她了。她的腦子飛快地運轉着,琢磨着該如何保住她那僅剩的一百八十塊錢的時候,只聽白陸哼笑一聲:“绾绾,你這麽懂事,那我該怎麽獎勵你?”
江绾一抖,趕忙小心翼翼地賠笑:“不用了不用了。”
白陸這麽小心眼,不懲罰她就算了,還會給她獎勵?肯定有陰謀!
“真不用?”白陸瞥她一眼,故意賣着關子說,“本來還想……既然你堅持那就算了。”
江绾一聽,趕緊搶道:“嗨呀,說什麽獎勵不獎勵的呀,你是我老板,我為你分憂是應該的嘛!不過老板真覺得我辛苦了要獎勵我,那就随便意思意思就好啦,我們之間不存在這些那些的嘿嘿嘿……”說着還期待地搓了搓手手。
白陸斜起嘴角:“那就獎勵你後天跟我一起去出差。”
“诶?”江绾一愣,這算哪門子的獎勵?
哇靠,想讓她做苦力去跑動跑西呢,這明明是剝削她勞動力,這明明是變相的懲罰!
她絕不!
“怎麽了?”白陸眯起狹長的雙眸,似笑非笑。
江绾又是一抖,立馬妥協:“I'm fine, thank you, and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