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尚且溫熱的鮮血從顧麗麗頭發上滴落。

她穿着一身休閑服,發型雖不複雜卻看得出來是特意打理過的,摩斯定型後的硬挺。

顧麗麗放下手中的刀,又把刀踢到林安饒那邊,舉起沾滿血的雙手示意自己無害。

顧麗麗:“我是剛剛報的警,警察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過來。”

林安饒用腳将刀挪到身後,問:“你想幹什麽?”

顧麗麗:“林安饒,你不想知道你母親死亡的真相嗎?”

一瞬間,林安饒如被雷電擊中,瞳孔驟縮,“你,你說什麽?”

顧麗麗從外套口袋裏取出手機,黑色屏幕亮起。

照片上是一個手腕流血,春色青白,躺在病床上了無生機的中年女人。

顧麗麗:“你可以看照片拍攝的時間,是三年前的日子,離你母親火化下葬的日子只差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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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顧麗麗入圈不久,為了資源傍上一個金主。

那金主身體有點毛病,精子存活率特別低,因此年過四十還沒孩子。

顧麗麗偶然發現自己懷孕了,懷了金主的孩子。

金主知道後欣喜若狂,即使醫生說這胎十有八九生不下來,金主還是強制把顧麗麗送到頤天療養院裏養胎,停了她一切工作,對外宣稱赴外國學習。

金主給顧麗麗請了一個護工,人很好,做事也細心,就是偶爾會打呼嚕。

某天晚上顧麗麗肚子有點不舒服,身旁的護工在打呼嚕,聲音不響但很磨人。

顧麗麗實在睡不着只好起來看星星。

金主覺得手機輻射有害胎兒便不讓顧麗麗晚上玩手機,白天也只能玩一小會。

顧麗麗實在無聊,看了會星空覺得挺美的,于是拿出相機拍星空。

正當她拍着時,忽然看見對面大樓某一層聲控燈一盞盞亮起,顧麗麗一時手滑拍下照片。

等她放大一看才發現是個割腕自殺的女人。

雖然在一個療養院內,但對面樓住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并不是你花錢就能進去的。

事發時是淩晨一點,正常人睡得最熟的時候,對面樓層黑漆漆一片,只能聽到幾聲蟬鳴。

顧麗麗鬼使神差地把照片保存下來,默默躺回床上,身邊的護工睡得正熟。

第二天,隔壁樓來了好幾個大人物,當時顧麗麗并不認識霍嚣他們,但從穿衣打扮和院長殷勤的态度也能推測出這幾個人身份不低。

午間吃飯的時候,顧麗麗裝作不經意間問小護士隔壁怎麽了。

小護士算她路人粉,看了看周圍沒人,便壓低聲音告訴她,說昨晚有位女士突發疾病沒救回來。

突發疾病?

明明是......

她知道自己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心裏亂慌慌,但面上絲毫不顯。

小護士又告訴她,聽說死的那個人來頭不小,在療養院裏住了三年,病況一直很平穩,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死了,上頭不讓她們讨論這事,也不能對外說。

小護士走後,顧麗麗又觀察了幾天,發現隔壁樓有兩個面熟的醫生不見了,小護士說調到其他地方去了。

自此,顧麗麗删掉了相機裏的照片,連儲存卡都一并沖到下水道裏去,但那張意外拍下的照片留在她加密相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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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麗麗将事情始末簡單地告訴林安饒。

“我流産出院後聽圈裏人說你母親去世,又細細回想發現那天進出療養院的就是謝瞻他們,所以我确認割腕自殺的那人是你母親。”

顧麗麗見林安饒嘴唇抖地厲害,死死盯着照片上的人,上前一步問:“你還好嗎?”

林安饒反應了很久才聽見顧麗麗的聲音。

他回想起母親死亡那時的事。

當時他和林恩慈剛去療養院陪母親過完生日不久,在機場候機時突然接到電話,機場裏亂哄哄的,他心裏卻安靜地聽不到一點聲音。

據陳沉說當時電話還沒挂他就暈過去了。

等他趕往療養院的時候母親的遺體已經放在棺材裏了,面容安詳。

謝瞻他們請了最好的化妝師幫母親化最後一次妝,棺木是上好的金絲楠木,棺材裏放了母親生前最愛的那些花,一朵朵盛開在遺體旁邊,遮蓋了半邊身軀,只有臉是完整露在外面的。

林安饒哭得幾近昏厥,謝瞻摟着他在一旁看母親最後一眼。

最終在大師超度後,母親的遺體拿去火化,立碑在南山陵園裏,林安饒和林恩慈在碑前跪了很久,久到膝蓋青紫才被強行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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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聞母親去世的消息,林安饒大恸,根本無心關注這些細節。

現在經顧麗麗一點撥才覺察出不對。

為什麽?

林安饒一直以為母親是病死的,從沒想過母親會自殺。

霍嚣他們又為什麽要瞞着他,他母親自殺的理由是什麽?

無數記憶碎片和紛亂的頭緒如雨點般向他砸來,他眼前忽得一黑,顧麗麗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顧麗麗:“我怕等會警察來了就沒機會說。”

“林安饒,我告訴你這個消息并不是無條件的,我要你幫我解決兩個人。”

顧麗麗先将消息告訴林安饒,再提出自己的條件,頗有強買強賣的意味。

顧麗麗在賭,賭林安饒在乎他母親,賭林安饒想知道他母親死亡的真相,賭這份禮物夠重,林安饒會答應她的條件。

所幸,顧麗麗賭贏了。

林安饒沙啞着嗓音,問:“你要什麽?”

顧麗麗一直緊繃的情緒終于松懈下來,心底壓抑多時的恨意湧上心頭,眼裏泛起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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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麗麗從不是良善之人,這些年靠着手段一步一步爬到現在這個位置,旁人覺得風頭無倆,顧麗麗卻知道水深雨冷。

她再一次目睹一個新人演員被□□,被那些人用毒品控制、玩弄,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時害怕了,也疲倦了,想抽身。

但是請神容易送神難,顧麗麗知道的太多。

一次不察,顧麗麗被迫染上毒品。

正當顧麗麗抉擇是自首退圈還是幫他們繼續偷稅漏稅的時候,顧麗麗的男朋友死了,被三個禽獸玩死了。

顧麗麗和她男朋友背後都有金主,只能談小心的不能再小心的地下戀。

她男朋友不算有名的演員,當時為了掩蓋他死亡的消息,那幾個人特意犧牲一個吸毒藝人吸引公衆目光,将事情掩蓋過去,死亡證明上顯示是突發心梗。

林安饒聽完,靠在船艙牆壁上問:“是我臨時頂替的那個吸毒藝人?”

顧麗麗說:“是。天底下哪有這麽蠢的藝人,也沒有這麽蠢的公司。毒瘾犯了居然還跑到大街上。”

林安饒:“他們是誰,你要我怎麽做?”

顧麗麗報了兩個名字,是天星娛樂董事的兒子。

林安饒問:“不是有三個嗎?剩下那個呢?”

顧麗麗抹掉眼角的淚,“剩下那個是潘宇,兩個月後華林獎,已經內定他拿最佳導演獎,我是頒獎嘉賓,我要親手殺了他,他是害死阿濤的罪魁禍首。”

林安饒怔然,看向顧麗麗“你......打算魚死網破?”

顧麗麗嘴角扯出一抹笑,平靜地似乎兩個月後赴死的人不是她。

“阿濤死了,我也染上毒。這個世界沒什麽值得我留戀,要下去陪他,我很開心。”

顧麗麗從懷裏掏出一個U盤,說:“裏面是這些年我留存的證據,不多,但有用。就當我死前為這個爛透了的世界再做點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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