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009章
躺了兩天的秦悠恢複如初,開門出屋時腳下踩了什麽“嘩啦”響,低頭一看才發現是她貼門板上那張符紙。
秦悠撿起來,沒有破損,便疊起來塞進衣兜。
至于家裏對峙那“二位”,這兩天沒鬧出動靜,更沒有對她展露敵意與威脅,那就先在她這待着吧。
她去城裏收了趟垃圾,完事開始琢磨蓋房事宜。
整座垃圾山最适合蓋房的就是她那間木屋所在區域,緊挨垃圾山又獨占一隅,屋前屋後連着木屋算下來好大的面積,足夠她一個人住。
可正經蓋房子,秦悠一竅不通,随便搭搭又怕會塌,最重要的是蓋房要先扒房,木屋扒掉她住哪啊?如今已經入秋,天氣轉冷,冬天不如前世她的家鄉那般寒冷,卻也不是好熬的,沒個住的地方絕對會凍死。
秦悠把小塊的木板挑出來補到破破爛爛的木屋上,既然李老師說新生訓練會産生很多木板磚塊垃圾,她可以慢慢多積攢一些,挑好的來蓋新房。
忙完這些,她又抱着盆去河邊取水,剛把中午要吃的蔬菜洗幹淨,就見向來不見人影的垃圾山外小路上過去了好些人,她好奇地跟過去看,原來是河裏打撈上來兩具屍體。
一男,一女。
聽說家裏不同意二人交往,兩個小年輕火氣上頭投河殉情,人是在上游幾十裏外跳的,熟人立馬開車到下游來堵屍體,要不沖到更遠的水域就撈不回來了。
看着那兩張尚餘稚嫩的慘白臉龐,秦悠不勝唏噓,轉身要走。誰知抱着兩人屍身痛哭的家屬突然大叫起來:“活着,還活着呢!”
秦悠回頭,不可思議地望着二人緊閉的雙眼睜開,過一會兒竟能在家屬攙扶下起身走動。
悲傷的氣氛被巨大的喜悅取代,來時哭天抹淚,走時喜極而泣。
秦悠目送一大群人離去,心中滿是疑惑。
溺水的人确實容易呈現假死狀态,通過及時的心肺複蘇吐出哽住的水就能緩過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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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有人給他們做過心肺複蘇嗎?
醒來的二人吐過水嗎?
順水漂流幾十裏,不可能一口水都沒嗆着吧?
瞅瞅頭頂灼灼的烈日,秦悠自我安慰:也許跳河殉情是小情侶說服家人的圈套,說不定他倆水性極好根本沒有溺水呢。
秦悠這麽想着,又去河邊取一盆水把洗過的菜重洗一遍。
~
把收回來的垃圾整理分類以後,秦悠終于有空坐下來看她買回來的書以及在玄易裏撿回來的各種試卷。
她發現玄易這所周哥心之所向的頂級學府裏,渾水摸魚的學生可挺多。
上次撿回來那疊卷子貌似是某個班級的開學小考,五十張卷子裏,及格者只占一半。
考試內容猶如恐怖故事雜志,小小一張卷子上包羅萬象什麽都有。
秦悠找了張零分空白考卷連蒙帶猜答一遍,再用其他有對號的卷子拼湊一份正确答案,她得了六十二分。
前世只能算中等生的秦悠對玄易大學的專業水平深表懷疑。
更讓她恍惚是那張跟她分數一樣的卷子上龍飛鳳舞地寫着“趙弘槍”,這個名字很耳熟,好像剛剛抱着打撈上來那男生的中年女人大哭時叫得就是類似諧音。
是巧合吧?
只看年紀,确實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秦悠正想着,忽聽附近有人在放鞭炮。
她出門一瞧,響聲是從樹林那邊傳過來的。
在樹林裏放炮?誰家倒黴孩子這麽不講究!
秦悠急吼吼跑去樹林,卻發現林子聚集了一大群人,站在炮仗旁邊的是一位身穿黃袍的長胡子大叔。
只見他對着一棵樹念念有詞,念幾句便在炸開的炮紙上跺一腳。
四個中年男女跟在黃袍大叔身後,大叔跺一腳,他們就跪下叩三個頭。
秦悠向抱着肩膀看熱鬧的大哥打聽怎麽回事,大哥說前陣子有個老頭在樹林裏上吊自殺,那四個男女是他的子女媳婿。老人生前沒少受他們虐待,死後靈魂不安夜夜回家去鬧,他們請來大師作法,把老人亡靈送走。
秦悠假裝不知情,只感嘆:“上吊還能回家鬧啊?”
大哥故作神秘:“上吊的人得找替身才下得來,他家老頭能回家鬧,肯定已經害死過人了。”
旁邊的人聽見也加入八卦行列:“我家夥計八成就是被那黑心老鬼抓替身了,老頭上吊那天我們店裏接個外賣單子,夥計出事一直沒送到也沒見客人來催,我猜訂外送的就是那老頭。”
秦悠乍聽之下覺得有理,細想又覺不對。老頭完全可以找人多些的地方随時抓替身,為什麽非要提前下訂單孤注一擲抓送餐夥計呢?萬一夥計有附身符呢。
或者換種不用抓替身的死法。
再或者,對子女怨恨到極點的話,吊死在家裏也好過跑到大老遠的樹林裏去。
大師還在念誦聽不懂的咒語,四個男女磕頭如搗蒜,圍觀群衆看得津津有味。
秦悠悄然離開樹林,懶得再看。
~
傍晚,尤浩戈不請自來。
秦悠正捧着一碗菜湯小口喝着。
尤浩戈真沒拿自己當外人,找一圈沒找到盛湯的容器幹脆抱起破鍋噸噸狂喝。
秦悠看傻了:“你不燙啊?”
尤浩戈:“噗。”
秦悠:“……”
眼見尤浩戈撂下湯鍋捧起水盆噸噸,秦悠忍了又忍,實在是沒忍住:“今天河裏淹死了人。”
尤浩戈:“……”
這次水是從他嘴角一簇一簇噴出來的。
秦悠:“煮湯用的也是河水。”
尤浩戈往地上一躺,挺屍了。
老牛溜達過來,就着水盆兩口就喝幹淨了,然後甩甩尾巴,送眼巴巴瞅它的尤浩戈一記大白眼。
尤浩戈兩腿一蹬,心涼透了。
秦悠捂嘴偷樂,這才告訴他人沒淹死,救回來了。
尤浩戈一秒詐屍,又捧起湯鍋噸噸。
他喝得是湯,青菜一點沒動,都給秦悠留着。
老牛終于舍得用正眼看他了。
秦悠問他來幹嘛。
解了渴的尤浩戈這才說話:“這不是快到紅月了麽,我來問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秦悠茫然眨眼:“紅月?”
尤浩戈比她更茫然:“你不知道紅月?”
生怕露餡的秦悠沒有回答,捧着碗低着頭,實力诠釋弱小可憐孤苦無依。
尤浩戈沒有深究:“紅月就是字面意思,月亮會變成紅色,每年都會不定期發生幾次,修行高深的大師可以提前推演出具體哪天,明晚便是紅月。紅月時,妖魔鬼怪躁動不已,會到處惹是生非。玄易組織老師們分批巡城,個別鬧事的不用管,聚集起來到處傷人的必須暴力驅散,每次紅月玄易都會和邪祟們發生至少一場惡鬥。”
秦悠:“我就只有一根上吊繩,去了能幹嘛?”
尤浩戈:“不是讓你去幹仗,是讓你去撿漏。”
他眉飛色舞給秦悠解釋,玄易老師們為了應戰紅月會準備很多符咒法器,打鬥過程中損壞一點就會丢掉來減輕負重,其實很多東西修修還能用。邪祟為了對抗玄易也準備了大量妖鬼專用法器,用壞就丢,沒空修理。雙方誰都沒有精力在激戰中去留意彼此掉落了哪些裝備,事後去撿才發現幾乎都被踩爛了。
尤浩戈:“你能把學生畫廢的符紙修補好說明你很有這方面的天賦,所以我來問你要不要跟我隊伍後面撿剩兒。”
秦悠挑眉:“條件?”
尤浩戈奸笑搓手:“你有好貨優先賣給我呗,價錢你放心,別人開價多少我就多少,不占你便宜。”
秦悠思索片刻,認為這買賣很劃算,爽快點頭。
随即她問:“你一個只會算命的老師,對上邪祟能幹嘛?”
尤浩戈挺起胸膛:“我能舌戰群鬼,說到它們自慚形穢主動退場。”
秦悠豎起大指,她從未想過算命系老師還有這種作用。
尤浩戈問她河裏差點淹死人是怎麽回事。
秦悠照實說了,然後問他知不知道“趙弘槍”這個名字。
尤浩戈搖頭表示沒什麽印象。
秦悠問他知不知道吊死鬼和他屍身被帶走的後續。
尤浩戈嬉笑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他是被人害死的。”
秦悠想起聽來的八卦:“吊死那老頭害的?”
尤浩戈搖頭:“那個老頭也是被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