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沢田綱吉的話語輕飄飄,并沒有帶着任何威脅之意,像是單純的在無意之間随口一提。但獄寺隼人和山本武卻動彈不得,他們生怕自己的某句回答會讓沢田綱吉覺得不滿,于是雙方紛紛保持着沉默,屋內顯得些許寂靜。
“我不希望你們騙我。被打上‘騙子’這樣的稱呼作為标簽,也沒關系嗎?”沢田綱吉擡起頭,看向獄寺隼人與山本武,輕聲道。
發熱讓身子有些許的眩暈感,這種飄忽不定的感覺像是捕捉不到的風。意識其實不算太過清明,反而顯得有些許迷蒙。但不知為何,沢田綱吉心下固執,他一定要知道為什麽這些人會來到他的身邊才行。
銀發青年的身軀微動,随後輕輕單膝下跪,用掌心貼上沢田綱吉的手背,輕聲道:“那可不行,十代目。被您當作‘惡人’的話,我想我死後也無法瞑目的。”
“是啊,阿綱。”山本武也收起笑容,面上帶上些許苦澀,道:“我可是會很傷心的。”
獄寺隼人沉默良久,最後開口道:“十代目,您的記憶在見到我們之後有所波動吧?”
[沒有。]
[別告訴他。]
将那股意識刻意忽略後,沢田綱吉道:“嗯。”
[……]
[為什麽不聽我的呢,明明我才是……]
“十代目,我無法親口講述的原因是,那樣講出來之後恐怕會對您的身軀造成超負荷。您看,您不正是因為回憶起‘雲雀恭彌’的些許片段,就已經發燒了嗎?為了您的身體考慮,我無法說出口。若是同時接收的信息太多,或許您的身軀會承載不住,然後……”
多餘的話,獄寺隼人沒有說出口。因為他甚至不敢再去想那個結局。那樣的結局對于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個噩夢。已經重複了那麽多次,這次已經不想再見到那樣的首領了。
[你看吧,他們果然還是在騙你不是嗎?]
沢田綱吉卻沒有去管腦子中的那股意識,他只是看着獄寺隼人放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他記得這雙骨節分明的手,這雙手曾經為了他游走在鋼琴的黑白鍵之間,彈奏出最動人溫暖的、沁人心脾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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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也無法想象這樣溫柔對他獄寺隼人會做出對他有害的事情。
山本武只是站在一側看着獄寺隼人與沢田綱吉,眼下的所有情緒猶如綿延不絕的小雨一般,平靜卻洶湧,在心下翻滾着。開口時,嗓音些許發澀,喉嚨內有些幹燥:“唯獨害你這件事,是我們不會做的,阿綱。絕對。”
沢田綱吉在床單上放着的手緩緩攥緊床單布料,随後輕輕‘嗯’了一聲。他心下情緒複雜,本就敏感的人如今其實已經像纏繞的電話線一樣混亂了。
數秒之後,獄寺隼人與山本武聽見沢田綱吉道了句:“抱歉啊,是我情緒不好,對你們發脾氣了。真的很抱歉。”
這樣的話語,只會讓獄寺隼人與山本武心生痛意。除此之外,還有濃重的愧疚之意。
“抱歉,十代目,我們……”獄寺隼人開了口。
沢田綱吉卻打斷了對方的話,帶着些許自我逃避一般躺下,随後縮回被窩裏,道:“沒關系的,我想休息一會兒了……可以請你們晚些再來嗎?”
獄寺隼人那雙碧綠色的眼內動搖一瞬,随後壓下所有情緒,閉上眼睛和沢田綱吉說道:“請好好休息,十代目。”
山本武将打濕的毛巾擰幹,放在盆的邊緣搭着,這是沢田綱吉在被窩內伸出手就能夠到的地方。
做完這些後,他和獄寺隼人一起離開。在關門之前,側目再度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休憩的人。
“這算好還是不好呢,獄寺。”山本武在廊道內突然這樣問道。
獄寺隼人卻沉默着沒有給予任何回複。
“如果阿綱他一直這樣下去,對我們有所抵觸的話,造成的結局還會是好的嗎?”山本武垂下眼,道:“如果是這樣讓他痛苦的話,是不是我們所做的一切,其實并不是最優解呢。”
獄寺隼人的面上寫着決絕意,道:“如果放着不管的話,十代目就真的無法回來了。無論這是不是最優解,我都會去嘗試的。如果十代目因為短暫的痛苦,能得到長久的幸福的話。那麽,在他痛苦的時候,我會陪着他,但不會讓他離開。”
山本武沉默良久,随後笑了兩聲,道:“怎麽了獄寺,今天的你看起來更像雲雀那家夥哦?”
獄寺隼人咬着牙,面上神情算不上好看,他道:“那是因為我已經無法接受十代目再一次從我眼前喪命了。你呢,山本武,難道你能接受嗎?”
山本武斂起笑容,道:“我也一樣,接受不了這件事的。”
“那就別再說出這種軟弱的話了。如果十代目真的正常恢複意識,聽見你講出這種話,肯定會笑話你的。”
獄寺隼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山本武站在原地,最後轉過身,又看向沢田綱吉休息的那間屋子。
虛無空間內部不斷被人攻擊着,這是今日的第三次了。六道骸大致摸清了這個空間的存在規律,于是近些時日一直在不斷試探。
山本武找到他的那天,他就知道對方肯定帶來了些許消息,沒想到到手的卻是個麻煩的差事。
早在雲雀恭彌讓雲豆去拍攝井下勇次這個人的時候,山本武放出小次郎跟在雲豆身邊。一個是利用小次郎更高性能的機動性進行空中的保駕護航,另一個則是用雨屬性的死氣之火來做出偵察。
飛往到井下勇次與同夥們走向路口時,就在遇到大卡車的前一秒,小次郎察覺到周遭的不對之處。
空中的環境變得奇妙起來,似乎有什麽東西進入了區域範圍內。小次郎的肉眼無法觀測到,唯一能夠察覺到這個波動的,是小次郎身上的雨屬性火焰。在路過某個地方時,雨屬性的火焰突然短暫地消失了一瞬。
這代表着附近有某個異空間。
既然是平行世界,那麽異空間的存在并不會讓人感到意外。一開始,山本武以為這個異空間是入江正一他們搞出的鬼。以送本世界的守護者來到這邊的平行世界作為代價,造成平行世界這邊的空間異常,因此誕生了一個小區域的異空間。
但是因為地點太過奇怪,就在井下勇次的上方,所以山本武不得不懷疑,這個異空間會不會和沢田綱吉有關。
說到對付空間幻覺相關的,家族內部首當其沖的自然是霧之守護者。所以山本武才會馬不停蹄地趕來,與六道骸講出這件事的經過。
六道骸向來心口不一,嘴上說着不願去管,但實際上當晚就去偵察了。天空底下并沒有異空間的感覺,這對于幻術師而言,是不可能被欺騙的事情。
即使是D·斯佩多的眼鏡,也沒能觀測到不對之處。
但很快,六道骸回想起來,山本武當時說的那句話。
“小次郎那家夥,身上的火焰似乎短暫的消失了一瞬哦?”
六道骸蹙着眉毛,唇角微微上挑,語氣不悅:“真是棘手…看來死氣之火在偵察這個空間的方面,并不占有優勢呢。”
随着火焰完全消散,六道骸準備離開。但在下落的過程之中,六道骸能夠明顯察覺到,某個大門就在自己的側邊。
幻術師向來對空間的感知非常敏感。六道骸沒有一絲猶豫,以三叉戟尖擊破前方‘不存在’的門。随着尖銳鋒利的刺劃破某樣屏障,周圍的空間扭曲起來,最後一片白茫茫将六道骸包裹起來。
六道骸皺着眉頭看向身處的環境,周圍是一片白色,除卻白色之外,什麽都沒有。人在黑暗的環境之中會覺得壓抑、窒息,六道骸第一次知道,原來人在極度雪白的環境下,也會一樣覺得厚重壓抑,喘不過氣。
這種感覺讓六道骸心生煩躁,他面上不悅,試着點燃戒指上的火焰。
出乎意料的事情是,在這個空間內部居然是可以使用死氣之火的。這個發現讓六道骸也有些怔愣。
“kufufufu……真是奇怪,明明用死氣之火無法追查到這裏,但是內部卻可以使用?不覺得自相矛盾嗎……罷了,先給這裏取個名字吧。看起來這麽空曠,就叫‘虛無空間’好了,畢竟什麽都沒有。”六道骸道。
無論是什麽原因,這個虛無空間的出現都讓六道骸覺得不妙。于是他在內部對這個空間進行了攻擊,但卻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這個虛無空間內部對其進行的所有攻擊,都會被一定程度上的反彈回來。六道骸自然也能夠躲避反彈回來的攻擊,但也不可避免的會受傷。
第一次進行‘交手’之後,六道骸準備離開時,卻在某個細小的角落裏看到了一道細細的劃痕。
這個劃痕不是六道骸本人造成的,因此他并不覺得輕松,他只想知道為何虛無空間突然出現了一個裂口。
自那次之後,六道骸在不斷尋找這個虛無空間出現的規律。短期之內,已經出現了三次。根據獄寺隼人和山本武發來的情報,六道骸猜測這個虛無空間或許和沢田綱吉的意志有關。
正因為有些許關聯,所以井下勇次在被沢田綱吉的‘不幸’感染之後,這個虛無空間會出現在井下勇次的周圍。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沢田綱吉回想起山本武與獄寺隼人片段的瞬間,這個空間內部才會造成一定程度的損傷,在同一時間內,出現細小的裂痕。
但讓六道骸也摸不準的事情是,他無法弄清這個空間的本質究竟是什麽。如果真的是和沢田綱吉有關的話,那麽随着沢田綱吉記憶不斷恢複,這個空間的裂痕就會越來越多。反過來說,也就表明如果這個空間被提前破壞的話,沢田綱吉的記憶就會迅速複原。
這裏到底是沢田綱吉的‘記憶存儲器’,還是單純只是一個異空間的阻礙?又或者是和沢田綱吉的意識相關?如果真的是和意識相關的話,六道骸也不敢擅自繼續出手,如果意識碎片消散無法捕捉的話,會對沢田綱吉的身體造成致命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