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正文完】
第 30 章【正文完】
在教父回歸的第二周,一個标題名為【驚!裏世界教父因神秘原因昏迷不醒,彭格列家族群龍無首】的報道迅速在裏世界的頭版刊登。
沒人知道裏世界的教父昏迷不醒這件事是被誰在何時傳出去的,但彭格列的核心成員都知道,這個報道是真的。
這是沢田綱吉回歸的第十四天,也是他昏迷不醒的第十四天。
平日裏總是笑得溫和的亞裔青年此刻的皮膚顯得蒼白近乎透明,他柔軟的唇瓣也毫無血色泛着些許白。
在沢田綱吉回到本世界之後,猶豫昏迷不醒,但家族內的任務不能無人去做,因此Reborn制訂了一項計劃,名為【教父守護計劃】。
在核心成員內部,想要照顧教父的人可以每日輪流進行更換,被替換下來的人立刻去解決家族內部的任務,以免造成任務滞留。
“選手交換了,獄寺。”
山本武靠在病房的門邊,看着內裏還在為沢田綱吉擦臉的獄寺隼人。
獄寺隼人點了頭,手上動作依舊輕柔地将沢田綱吉的眉眼細細擦拭過,随後才從屋內離開。
山本武頂替獄寺隼人走進屋內,視線輕瞥,發現了沢田綱吉的床頭櫃那裏放着幾顆葡萄味的糖果。
“什麽嘛,阿綱。”山本武坐到沢田綱吉身邊,替沢田綱吉将被子向上拉,“你看看,藍波也很想念你哦。所以快些醒來吧…”
在教父昏迷不醒的時間裏,那些隐藏在黑暗泥沼之中蠢蠢欲動的勢力在不斷蔓延增長。
這種隐隐約約被人群盯上的感覺并不愉悅,具體表現為教父的守護者們——那群男人近期執行任務的風格。
雲之守護者在無人約束的情況下,對于一切外敵來犯者均不手下留情,次次出擊,招招致命,會對弱小家族提不起興趣的人如今只要發現眼前的目标是教父的敵人,絲毫不在意對方是否是弱小之人。一切皆咬殺。
平日裏做事雷厲風行的彭格列岚之守護者在這段時間更像是發狂了一樣,執行任務的狠勁絲毫不亞于雲之守護者。岚部的下屬們都不敢在這種特殊時期觸上司的黴頭,基本上獄寺隼人一個眼神示意,他們就知道自己該往哪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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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之守護者在普通時期總會将一般任務交由女性負責,真正的霧守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行蹤詭谲。現如今卻是一整個大變樣,日常總是不願露面被人發現協助黑手黨的男人将三叉戟輕輕揮動,僅僅一瞬,面前的虛妄場景便被撕碎。
被稱為家族內最為鎮靜的雨之守護者換作平時會面帶笑容與尋常部下開着玩笑,但現今卻總是沒什麽多餘表情,身上萦繞着的是即将化為實體又被強行壓下煩躁與不安。時雨金時出竅之後縱使敵人再跪地求饒,出鞘之刀也絕不留手。
即使是家族內最為年輕的雷之守護者,也在這段時間展現出了令人驚嘆的實力。
在想要吞并暗地力量不斷擴大家族的勢力之中,中型家族的加入是最多的。莫納拉家族也是其中之一。
莫納拉家族的成員早在半年之前就在監視彭格列的雷之守護者,他們發現如果想要對彭格列下手,那麽從雷之守護者開始解決是最為便利的。
彭格列的雷之守護者,年輕、懦弱、不中用,上了戰場之後總是退居後位,不敢上前,在有其他守護者跟着的情況下,遇到打不過的情況就會抱頭哭着逃竄,沒有一絲一毫作為守護者該有的風度。
于是莫納拉的家族成員斷定,這個懦弱的、膽小的雷之守護者,是家族內部最為弱小的。
他們找準時機,在藍波單獨出行的時候将對方圍了起來。年僅十五歲的意大利少年揉着自己蓬松的頭發,一只眼睛懶散地閉起,面上神情沒有太大變化。這副不動如山的模樣讓莫納拉的人心懷疑惑,為何對方看起來并不害怕?
他們将武器對準藍波,高聲喊着“消滅獨/裁者”、“消滅彭格列”、“消滅彭格列Decimo”
面前的少年面上一直沒有什麽神情變化,直到聽到那一句“消滅彭格列Decimo”。一直神情淡淡的少年在一瞬間周身散發出殺氣,一改往日遇事便抱頭哭竄的模樣。少年的指環中散發出“刺啦”作響的雷屬性電流,他那只睜開的綠色瞳孔內森冷的殺意令人膽寒。
不過眨眼之間,圍在藍波周圍的所有人盡數倒下,雷屬性強化過後尖銳的綠色火焰在瞬息之間貫穿敵人的軀體。藍波将戒指的火焰收斂起來,面上的冷淡令莫納拉家族倒在地上的人心生怯意。
“別再讓我從你們那肮髒的嘴中聽到任何有辱彭格列Decimo的句子,想要消滅Decimo,我會在那之前先解決掉你們。”
此戰過後,就連家族守護者內部稍稍年長些的笹川了平也對藍波給予稱贊,獄寺隼人難得親自買了葡萄味的糖果遞給藍波,後者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接納了。
在這段時間內,想要借教父昏迷不醒攻擊彭格列的家族,無一獲勝,全部敗北。這無疑是彭格列在向外界宣告:教父昏迷不醒的時間裏,膽敢有任何來犯者,盡管來吧!來了之後定讓你屍骨無存!
短短三天之後,外界的頭條上便是這麽評論教父昏迷時期的彭格列家族守護者們的:一群無人束縛的瘋犬。
Reborn對于守護者們的“肆意大鬧”毫不管束,他對可樂尼洛的說辭是這樣的:
“該為他們兜底的人不是我。”
可樂尼洛無言一瞬,随後看向已經将子彈上膛的Reborn。他知道自己的好友或許還在為之前無法親自前去平行世界的事情感到郁悶,而巧合的事是,如今源源不斷湧上來這麽多活人做靶,簡直就是為了疏解Reborn心頭不滿而存在的。
傳聞中小道消息所說的那些“彭格列教父昏迷不醒,彭格列家族就會軍心動蕩”之類的話語,像極了人們說的“天空中有象在飛”、“沙漠之中瀑布倒灌”類似的謠言一般不攻自破。
縱使彭格列的核心成員依舊保持着高水準高規格的作戰風格,在外無論如何冷酷無情,但在回到教父的病房之後都會斂起一切鋒芒做回最為忠實的部下。
重要的是,教父如今依舊昏迷不醒。
即使岚之守護者跪在教父的床邊,
雨之守護者對着無意識的教父訴說每日發生的事情,
雲之守護者在屋內無言守着教父,
霧之守護者多次試圖潛入教父的夢境,
晴之守護者心細地為教父修剪指甲,
雷之守護者将自己最寶貴的糖果贈予教父——
教父依舊沒能醒來。
與彭格列同盟的古老家族們紛紛前來探望,選擇獨身進入教父病房的基本上是各個同盟家族的首領。
白蘭用棉花糖戳着沢田綱吉的臉頰,柔軟與柔軟相互碰撞,紫羅蘭般的雙眼裏卻沒有笑意。
“小綱吉~你啊,快點醒過來吧。不然的話,你周圍時刻保持低氣壓的那群男人,實在是要把人壓的喘不過氣了啊。”
迪諾破天荒的脫離了羅馬利歐的陪伴,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沒有在沢田綱吉的病房內出錯添麻煩。由此可見對方的進入屋內的小心翼翼。
“……阿綱,要快點好起來哦。你可不知道,為了你,就連藍波都去做前線的任務了哦。你這家夥,果然是受人愛戴的嘛。”
被隐瞞到最後的西蒙家族首領幾乎是在收到消息的一瞬間飛過來的,沒人知道古裏炎真是如何做到上一秒身在日本下一秒就落在彭格列總部基地之前的。
古裏炎真氣喘籲籲,紅色的頭發打着卷,額頭之上冒出細細的汗。他眼神之中充滿慌張,剛落地就馬不停蹄地跑到教父的病房門口進去探望。
古裏炎真握着沢田綱吉的手,眼裏的悲傷與關切濃郁的能夠凝結出實體,他話語有些輕顫,坐在教父身前啞聲道:“…綱吉君,你怎麽總是這樣…什麽事情都瞞着所有人…”
“快點好起來吧…加百羅涅和密魯菲奧雷都知道的消息卻沒有透露給我這件事,等你醒來我一定會指責你的。”
最後一個到來的是尤尼。
與其說是她最後一個到來,不如說是她似乎心下明白該什麽時機再來。她在通往教父病房的走廊內遇見了剛剛離開的古裏炎真,兩人相望并彼此點頭示意。
尤尼獨身走進教父的病房內,她将窗戶開的大了些,傍晚的夕陽攜着微風緩緩吹進屋內。她走到教父的身前,用掌心輕輕撫摸教父的額頭。
她的視線輕垂,教父的枕邊放着教父自己的手套,除此之外還有不知從何處求來的平安符、葡萄味的糖果、柔軟的雲豆玩偶、潔白的百合花束、甜膩的棉花糖與巧克力、以及或許是被調皮貓咪叼來的半個小魚幹。
尤尼的唇瓣微微揚起,她的掌心收回,對着并未蘇醒的沢田綱吉輕聲開口:
“沢田先生,您所求的一切皆會如願。”
“無論在哪個世界、何種時代,唯一不會改變的一點是,您總是那樣具有獨特的人格魅力。”
“獨特的、能夠讓人情不自禁為您奔赴而來的魅力。”
“您能感受到這裏的人愛戴着您,對嗎?”
“所以,為了不要讓所愛您的人傷心、也為了您自己已經快要到達極限的身體,請早些從那個空間醒來吧。”
“那些虛假的事物所造成的痛苦,總有一日會被真實的溫暖所填補。”
尤尼離開時,Reborn背靠着廊內的牆壁,守在教父的門前,不知聽了多久屋內的對話。
“Reborn叔叔。”尤尼向Reborn打了招呼。
Reborn輕輕點頭示意,随後開口道:“你對阿綱說的‘那個空間’是什麽意思?他去做什麽這件事,你是知道的嗎?尤尼。”
尤尼看向屋內昏迷的沢田綱吉,輕輕點了點頭,但卻沒有立刻回複Reborn。
過了許久,尤尼微笑着開口:“不用擔心,Reborn叔叔。沢田先生會醒過來的,一定會。”
“他去做的事,是你不能透露的嗎?”
“是的,Reborn叔叔。雖然我知道的并不完全,但沢田先生本人的意願,大概是怕你們擔憂所以選擇閉口不言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不能越過他擅自告知,即使是Reborn叔叔也不可以。”
Reborn微微皺眉,面上神色帶上些許無奈:“啧。你們一個二個的都太寵愛這家夥了。這樣下去會把他慣壞的。”
尤尼卻眯着眼輕笑出聲:“說到寵愛沢田先生這件事,Reborn叔叔,您也是一樣的哦。”
“…不,準确來說,各位都是這樣的。”
“明明打着的口號是為了‘彭格列’,但即使在沢田先生昏迷的如今,‘彭格列’與其說是分裂動蕩,不如說是更加團結一致了。”
“…哈。”
Reborn輕輕嘆了口氣,随後道:“的确。也算是因禍得福吧。那群了不得的家夥們全部因為阿綱這家夥一致對外了。就連瓦利亞也是如此。”
“如果這樣這家夥還不醒來的話,就真是罪該萬死了。會遭天譴的,他。”
在墜入大海時,求生本能會讓人不斷向上游去,渴求那一瞬間灌入鼻腔的空氣。随着身體浮出水面,剛剛呼吸一瞬,又被撲面而來的巨大浪潮擊倒,再度墜入深海之中。鼻腔的空氣夾雜着鹹腥潮濕的海水,倒灌鼻腔,嗆進肺裏。
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這樣的感受,便是沢田綱吉所接納的痛苦的冰山一角。
能夠将人擊打至喪失生存意志的孤獨、絕望、黑暗、壓抑、不安、恐懼。這些種種,皆圍繞在沢田綱吉的身邊。
沢田綱吉在發抖。
他并非是用雙目去看過往26次的絕望,而是再度體會了一次。從人的出生,到成長所必經的一切,整整26次。
這一次還是帶着每一次死亡的記憶不斷重複,他清楚的知道上一次自己為什麽而死,這一次要如何避免,卻依舊無法避免。這種痛苦讓他的承受力近乎抓狂破裂,但他依舊維持着碎片狀的自己,堅持着沒有完全被毀掉。
在記憶逐漸喪失時,體會了26次死亡。
在帶有記憶繼續時,依舊體會26次死亡。
這麽算下來,是52次的死亡。
沢田綱吉對死亡已經足夠恐懼了。一邊恐懼着,一邊帶着絕望奔赴深淵。
“…糟了啊,這樣下去的話,估計回不去了啊…我。”
“要讓大家失望了…”
“我也真是的,早知如此的話,應該早些和他們鄭重告別的。只有這樣,才能…”
在意識即将墜入黑暗的剎那,一道聲音猶若暖陽破冰般浮現。
[喂、這樣真的可以嗎?]
“……什麽聲音?”
[笨蛋…別亂動啊,小心碰到十代目的點滴。]
“…是隼人啊。”
[啊啊——我知道了,獄寺你這家夥,不要亂拽本大爺的衣服啊。]
“…藍波。”
[哈哈,好了好了,你們怎麽還是和以前一樣啊。藍波,獄寺說的對,現在阿綱還沒醒過來,還是不要亂動比較好哦?]
“…是阿武啊。”
[沢田,是男子漢的話就極限的睜開眼睛!——之類的。雖然想這麽說,但你這副憔悴的模樣真是極限的讓人難過啊。]
“…連大哥也…”
[真是狼狽。果然過了十年,依舊是草食動物啊,沢田綱吉。]
“…恭彌的聲音。”
[kufufufu…雖然狡猾的黑手黨醒不醒來都與我無關就是了,不過,我看中的身體擅自變得虛弱這件事讓我稍稍有些不快呢。]
“…骸…”
[我說~在病房裏不要胡鬧啦!難得今天是清閑日子欸~?喂…!不要讓它咬我的晴孔雀啊那邊的岚守!]
“…唔,魯斯利亞?”
[好好——現在為您轉播的是“花豹咬孔雀”,Me是轉播員弗蘭的說——它們在boss的boss的病房裏打起來了哦?那麽究竟誰會勝利呢,拭目以待吧!]
“…弗蘭呀…”
[voi——!吵死了你們這群混蛋,到底要不要病人好好休息啊喂——!!]
“…squalo。”
[嗚嘻嘻~這裏現在最吵的人就是你了哦,作戰隊長?]
“…貝爾。”
[什…!貝爾,你這家夥!]
[哼,天真的彭格列十世。雖然你保持現狀也沒關系,因為我會推崇我的boss作為彭格列的十代目上位,但是因為你,首領最近的心情似乎特別糟糕,你最好快點醒過來…]
“嗯…列威。”
[渣滓們,叽叽喳喳的全部都吵死了。]
“…xanxus…”
“嗯…安靜下來了。聽不見了…”
[喂,蠢徒弟。]
“…啊。”
[如果聽得到的話,就早點克服那邊的困境,趕緊回來。這幫家夥已經等的不耐煩了。]
“…嗯。”
[你還要讓多少人為你操心啊?你以為你的這個身份可以随随便便偷懶不工作嗎?你的落下的工作都是巴吉爾和squalo在代勞啊。現在炎真也在幫你處理文件。]
“…真是辛苦他們了啊。”
[白蘭、xanxus、迪諾、炎真…還有尤尼。為了你,大家可是拼盡全力了。你這個不中用的蠢徒弟。]
[任性也要有個度吧。回來之後要以最虔誠的态度向所有人謝罪,否則的話就送你去三途川旅行。]
“……哈哈,真是獨特的關心方式啊…我的老師…Reborn。”
“嗯…我是為了他們,才堅持到現在的…”
“多謝了…大家。”
“如果不是你們,或許我會再一次墜入深淵。”
在某個平凡的日子裏,守護者們像往常一樣聚集着走向教父的病房。
彼時屋外的陽光灑在教父的面頰之上,枝頭上的小鳥啁啾片刻便飛向高空。
在這些人的叽喳聊天之中,躺在床上的教父睫毛輕輕顫動一瞬。
猶如漂亮的閃蝶一般,抖落翅膀灑下斑駁的鱗粉。
屋內的叽喳聲戛然而止。
随後,随着睫毛輕輕地顫抖,那雙棕褐色的眼逐漸睜開。
許久未曾見到光線的眼比較脆弱,多眨了幾下才适應了屋內的明亮度。
視野還有些模糊,分明應該是看不清東西的。但沢田綱吉卻能在模糊之中卻能看清獄寺隼人與藍波發紅的眼眶。能看清山本武與笹川了平面上的微笑。能看清在自己蘇醒過後靠在牆邊摸雲豆的雲雀恭彌。能看清那一縷逐漸消散的霧。
想要開口說些什麽,但許久未使用的喉嚨顯得沙啞,氣音嘶鳴,片刻過後沢田綱吉才道出那句:
“各位,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