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越界的調情随着周以堯一把漂亮的側方停車而結束。
商晚透着車窗,夜幕下的不夜城火樹銀花,男女結伴游行,目之所及的燈光展覽,居然不是那種老土又敷衍的動物或人物雕飾,而是精致華美的建築微縮。
她的神情不顯山露水,但周以堯仍是在眼睫眨動的頻率中窺出她心情不錯。
商晚摁下車鎖,卻發現沒有動靜,她回頭,見周以堯伸着長臂在後座撈着什麽。
“穿着。”
他靠過來,薄唇抿着,一只手繞過她的細肩,另只手環上她的腰肢。
幾乎是一個相擁的姿勢。
外套落在身上的時候,沒有實質感。
周以堯沒有停留,他觸過解鎖,車門應聲而開的瞬間,商晚忽然勾過把手,重新将車門合上。
聲音很小,甚至比不得從車縫中漏進的風聲。
周以堯後知後覺地皺眉,“......你做什麽?”
商晚摁滅車頂光源,模糊之中,她的容貌和神情被輕軟的羽毛覆蓋。
她擡起手,沒有猶豫,落在了周以堯的眉心。
“你聽到我說了吧?”
黏膩吐出的聲線千回百轉,如伊甸園勾引天真的蛇。
Advertisement
周以堯想往後退,可背脊已經貼在車窗,溫度穿透玻璃,如冰冷細針緩緩游入他的身體,擭住他的心髒。
商晚不介意再重複一遍,她撫平了周以堯的眉心,狡猾的指尖卻沒有停下,反而沿着他深邃的眉眼輪廓一路輕柔地下滑。
從眼睑、鼻骨,到下唇。
她說,“我不是吉賽爾,如果你來了,我可能會将你拖入地獄。”
周以堯在她話音漸落的那一刻松了防備姿态。
他本來就喜歡商晚。
這一點沒什麽羞于啓齒或不願承認。
回答她的是言簡意赅的三個字,“不一定。”
商晚輕輕笑起來,笑聲清淩淩地撞入耳渦,掀起一片飄搖風雨。
她便在周以堯的唇上摁了摁,力道不輕不重,卻惹人遐想。
她的指尖很冷。
游移着溫柔蹭過周以堯略微幹燥的唇瓣。
紅唇卻在笑。
“在我這裏,自信通常是敗者的借口。”
周以堯感覺到冷意終于從他唇上離開,卻停在了喉結。
他抓着商晚的手腕,如一塊質地上好的冷玉。
微弱的喘息在黑暗中被無限放大,呼吸節奏被有形的手打亂,而那只手,還在他周身煽風點火。
“商晚。”
周以堯呼吸微亂,将她不安分的手扣在掌心。
商晚溢出一聲輕哼,軟綿如雲,絲絲縷縷地纏着他的理智。
“吉賽爾救贖了阿爾伯特。”他擠入商晚纖細的指縫,耶稣聖十字地釘着她,“你不是吉賽爾,我也不是阿爾伯特,你沒有辦法将我拖入地獄。”
商晚似乎聽見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而那缺失的、短暫的瞬間,她被迫成為兩軍交鋒的下風。
周以堯松了手,推開車門,率先踏步而下。
他的話還環繞在耳邊。
“商晚,你應該看看人間。”
雖然剛剛下過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卻沒有澆熄游客的興致。
不夜城成了網紅們的打卡聖地,不少人舉着相機,擺弄出不同姿勢。
也有專門的攝影博主扛着專業機器,取景器框柱每個浪漫的瞬間。
商晚緊了緊周以堯的外套,駐足看了會。
一件可以出席晚會的高定禮服,此刻卻罩着間不合适的外套。
奇怪的搭配頻頻引發路人的注目,但是目光轉到她身上的男人,臉上露出了然于心的表情。
原來是男朋友的外套,那就沒什麽事了。
兩人并肩而行,格外招人視線。
路過一群拍照的網紅時,年紀不大的小女生停下擺拍的動作。
她未經妝飾已是美人,何況是精心打扮,盛裝出席。
大約是有家境不錯的女生認出來,“她的裙子是fairy當季新款,我只在模特身上看過。”
另一人說,“我沒見這款開放售賣,山寨的吧。”
“不會。”斬釘截鐵道,“沒有人敢做fairy的山寨,更何況,她身上那條明顯和模特的有出入,她的更精致,更華麗。”
豔羨的神情從裙子到她的長相,再到她身旁的男人。
“挺般配的。”
“要不找他們入個鏡?流量肯定會爆掉。”
小女生不無豔羨感慨道,“男帥女美,絕了。”
有人躍躍欲試,周以堯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忽然牽住商晚的手腕,繞進一片雨林燈展中。
只一瞬,帶離了那群人的視線後,周以堯将手收回腿側。
肌膚相觸帶來隐秘又火熱的觸感,商晚垂眸摩挲着他剛剛碰過的腕骨,有些出神。
她體寒,再怎麽捂着暖着,也是冷的。
但周以堯的手明明只短暫的覆蓋一秒。
她卻覺得心尖發燙。
這裏模拟着雨林濕潤的氣候,幹冰機噴着幽眇白霧,燈光繪制的闊葉植物顫着枝條,商晚伸手去接,一滴晶瑩的水珠欲落不落。
氣溫驟降,她再一次攏緊外套。
“你知道蝴蝶效應吧。”
周以堯的語氣平穩,商晚看着不遠處一只微微翕張翅膀的蝴蝶,應他,“知道。”
他順着商晚的目光,“那是紅暈绡眼蝶。”
蝴蝶雙翅顏色透明,尾部卻有兩團胭脂掃上的紅暈。
商晚想起來,“是不是還有個,玫瑰水晶眼蝶的別名?”
“對。”周以堯提醒着她,“路面濕滑,你小心腳下。”
風口吹過的指尖輕輕一縮。
商晚借着昏暗不清的燈光,送上自己的手。
“看不見。”她輕俏地笑,“你牽着我吧。”
他走在前面,沒有真的牽她的手,反而是捏住了外套下擺。
“好吧。”商晚垂眼看了片刻,滿不在乎道,“這樣也行。”
“沒有老師和學生牽手的道理。”周以堯冷冷道。
商晚差點笑出聲,但她一向能夠很好地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只遺憾道,“是嗎?那大概也沒有學生和老師上床的道理。”
周以堯磨了磨牙,聲音沉沉,“在那之前,你不是我老師。”
商晚無意地拂過他手背的青筋,笑道,“難道不是老師和學生就可以上床了嗎?”
周以堯沉默片刻,決定不再回答她過分的問題。
“哈、哈。”商晚不帶感情的笑了兩聲,感覺到周以堯手勁緊繃,她心情頗好,決定放過他,“你剛才要說什麽?不會是給我科普蝴蝶效應吧。”
“我在你面前擺弄什麽。”周以堯小心翼翼撥開燈串銜接的桑寄生,悶悶道,“沒有什麽要和你說的,想讓你看。”
“看什麽——”
他冷不防地停下腳步,商晚差點撞入其中。
“你看。”他的聲音循循善誘,“蝴蝶效應。”
商晚怔怔擡眼,他彎下腰,銀邊鏡框折着碎光,恰好落在商晚的淚痣。
“你可能得和我淋一場雨了。”
由燈光模拟的紅暈绡眼蝶撲扇翅膀,光源如多米諾骨牌節節熄滅。
商晚還沒明白過來,周以堯已經将外套撐成傘,将她納于自己懷中。
狂風暴雨撲面而來,一場龍卷風随着蝴蝶振翅的頻率平地掀起,在她面前重演了亞馬遜熱帶雨林的風暴。
她難得無措,似乎有水意自上而下的滴落,商晚緩緩眨眼。
她曾經在加州親歷一場風暴,如上帝之手扼絞着小鎮的咽喉,飓風抽起百年老樹,電線杆交錯倒下,每個人的臉上彌漫着驚恐和慌張,童話小鎮在瞬間淪為人間煉獄。
商晚摸到周以堯的小臂,像是無根藤緊緊攀附在他身上。
扶搖直上的龍卷風如黑色的巨龍,速度極快地向他們逼近。
商晚閉上眼,卻沒有預想而來被撕碎的感覺。
周以堯輕笑一聲,笑意模糊地鑽入她的神智,商晚終于意識到劇烈的風聲已經止歇。
他們站在暴風眼裏。
安然無恙。
“龍卷風和暴雨都是用燈光和全息模拟的,為了制造氣氛,幹冰噴了不少。”周以堯重新展開外套,披在她身上,“外套沒濕,你披着,以免出去着涼。”
商晚聽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