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周亦川其實很想告她的狀。
但賀昭彰不喜歡別人往老宅傳他的消息,尤其是生病,所以,他就忍住了。
不過,他也知道別墅人多口雜,消息總能傳出去。
以賀老爺子寶貝孫子的勁兒,肯定會追究原因,她讨不了好,他沒必要去做壞人,還惹了賀昭彰不快。
他想的不錯。
賀亨達确實來追究原因了:“你跟阿彰是怎麽回事?他好端端為什麽會發燒?”
湯迎聽着這話,估摸着周亦川沒說病因,畢竟洗冷水澡發燒也很尴尬,就斟酌着語言,回道:“周醫生說,他是精神壓力大、內火旺盛的緣故。”
“精神壓力大?內火旺盛?”
賀亨達知道孫子車禍後,抑郁寡歡,活得痛苦。
就以為是這個原因,也沒再追問,而是說:“他精神壓力大,人也活得不痛快,你要耐心些,好好開導他。你是他的妻子,是他最親的人。”
湯迎認同道:“我知道。爺爺,您放心,我會讓他振作的。”
她眼眸灼灼,堅定有力。
賀亨達對她這個狀态很滿意,也來了興趣,就問:“那你準備怎麽讓他振作?”
湯迎想着他曾經催生過,就投其所好了:“我想給他生個孩子。讓他體會為人父的喜悅和責任。我覺得人類幼崽,有治愈一切的魔力。”
事實證明,她投其所好投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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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亨達很高興,雙手一拍,笑道:“很好。你既然有這個心,那我就等着抱重孫了。”
“必須的。我争取讓您三年抱倆。”
湯迎為了哄好老爺子,那叫一個“野心勃勃”。
客廳裏也變得其樂融融。
直到傭人來說:“少爺醒了。”
賀亨達立刻站了起來,往卧室的方向走。
湯迎跟着,狗腿地扶着他。
卧室裏
賀昭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有氣無力的虛弱樣子,恹恹地喚人:“爺爺,你來了。”
賀亨達目光慈愛:“嗯。想你了,就過來看看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好多了。您不用擔心。”
“我怎麽不擔心?瞧你這瘦的,唉,一群沒用的東西!”
他讓人去端早餐。
親自盯着他喝了一大碗米粥。
賀昭彰本就發燒喝了不少水,這會又喝了一大碗米粥,就想上衛生間,可他渾身虛脫無力,下不了床,只能趕走衆人,用了便壺。
那便壺就放在床下。
是他最厭惡的東西。
提醒着他是個連自理能力都沒有的廢物。
完事後,他特別消沉。
賀亨達再次進來,看他這個樣子,心疼道:“你還年輕,醫生也說了,年輕的軀體會創造奇跡。阿彰,你別放棄自己。也別學你爸爸。”
賀昭彰并不想跟人談論父親。
他轉過頭,閉上眼,沒再說話。
他爸爸……那種時候,他只有那條路可以走了。
爺孫二人沉默相對,表情都很傷感。
湯迎靜靜看着,對賀昭彰父親的事更好奇了——賀父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懷着好奇,溜出去,拿出手機,點進網頁,查到賀家族譜,知道賀父叫賀榮澤,其他就沒了。
額……這就尴尬了不是?
她只能問系統:【賀昭彰的爸爸出什麽事了?】
系統神秘兮兮:【你想知道,就去問他啊。】
湯迎覺得系統不幹人事!
賀父顯然是賀昭彰心中的隐痛,它卻讓她去戳他痛點。
【愛說就說,不說拉倒。】
她壓下好奇心,又回了賀昭彰的房間。
賀亨達剛好出來,看到她,叮囑道:“阿彰心情不好,你多上點心,陪陪他、勸勸他。”
湯迎乖乖應了:“我會的。”
她送賀亨達離開。
回來時,看到賀昭彰趴在床上,按摩師在給他按摩雙腿,就來了興趣:“能教教我嗎?”
她想學會按摩,給他送溫暖。
按摩師是個中年女人,低紮着馬尾,面容秀麗,看起來溫婉可親。
“好啊。”
她沒意見。
有意見的是賀昭彰。
“不行!”
他不僅拒絕,還板着臉趕人:“這裏沒你的事,出去!立刻!”
他聲音喊的很大。
可惜,就腰上蓋着一層浴巾,身子幾近光着,沒半點威懾力。
湯迎也不怕他:“不要。我不走。我要陪着你。”
她走過去,趴伏在床前,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賀昭彰又羞窘,又惱怒,俊臉更是燒得通紅,怕被她看到取笑,只能把自己埋進枕頭裏。
湯迎見了,就很擔心:“你別這樣,小心把自己憋死。”
賀昭彰:“……”
他就是憋死,也不想羞死。
有她在的每分每秒都變得難熬。
他肌膚光裸,她靠的近,呼出的熱息噴過來,燒得他渾身癢癢,甚至都癢到了心裏。
為了避免鬧出尴尬的事,他不得不喊人:“孫叔!孫叔!”
孫标守在門外,聽到聲音,快步進來:“少爺,怎麽了?有什麽需要?”
賀昭彰直接說:“支票本。”
孫标似有所悟,取來了支票本,遞給了他。
這次賀昭彰寫了五千萬。
“你不是要錢?拿了走人。”
他還記得昨天的承諾。
湯迎感動得不行,拿了支票,連連道謝:“謝謝。謝謝。你不說,我都要忘了。”
賀昭彰漠然道:“我不要你的感謝,我要你走人。”
湯迎:“……”
她發現自己面臨一個兩難選擇——是陪男人,還是拿錢走人?
猶豫兩秒,她選了後者。
臨走前,還厚顏無恥地說:“老公真好。老公最棒。老公我愛你。”
言行不一。
沒一點真心
賀昭彰這麽想着,明明如願趕走了人,心裏卻仿佛壓着塊石頭,悶悶的難受。
她愛的是他的錢。
這個認知像是針刺進了他的心髒。
呵,真可笑。
他這樣的人,還妄想要別人的真心。
“少爺不該讓少夫人離開的。”
孫标不認同他的行為。
賀昭彰聽了,譏诮一笑:“不然呢?”
留她下來,繼續動搖他的心嗎?
他是不可能、也不可以動心的。
他的人生足夠可悲了。
絕不能再徒增愛情的悲劇。
“我爸爸的教訓已經夠了。”
他趴在枕頭上,雙手抓緊床褥,因為過度用力,手指的指節都泛了白:“我絕不會步他的後塵。”
孫标知道賀父給他的打擊很大,嘆息道:“少爺還是太悲觀了。您不是先生,少夫人也不是夫人。”
賀昭彰再次把自己埋進枕頭裏。
過了很久,傳出他冰冷而絕望的聲音:“不,你錯了。一切沒什麽不同。都是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