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位面之主
第34章 位面之主
小隊成員正好又嘻嘻哈哈将要散去，殺馬特遠遠走了，留下一句：
“唉，梁上君子也不好當，剛遠遠看見宮宴的菜，真不戳啊真不戳，我的口水簡直飛流直下三千尺，要藏起來真不容易——哎CNM！眼鏡仔你又打我！”
“嗯嗯，你能別亂用成語嗎？沒文化就閉嘴好不好？不過我也得承認，那菜确實不錯，羨慕老大有口福。”
時惟之氣壓更冷。
初晴空：“……”
“滴——什麽菜？”他歪頭，茫然地詢問，“宿主你剛剛吃晚飯了嗎？”
撐住，為了他的業績績效工作前景，不能放棄治療！
時惟之：“沒有，喝了點酒。”
“空腹喝酒可不行。”初晴空當即誠心誠意地道，“我再給你整點頭孢！”
時惟之：“……”
手癢，想RUA。
全世界的系統都想救贖宿主，然而，假如世界上有系統全心全意想要創死宿主，氣死他還要壓榨他、頭孢配酒毒死他，那絕對是初晴空，也只有初晴空。
流水宴一旦開宴，不過五日不結束，用完宴席的賓客陸續而出。
夜空已無流離焰火，一道雪亮流溢的流星劃過，尾端長長，濺落如粒星雨。如天道有嘆息，嘆息輕輕飄開，籠罩天地。
一霎那所有人擡頭看天，為天道之路即将開啓的驚豔而久久屏息。
Advertisement
初晴空：“宿主！看到那邊的流星了嗎，我們去做任務吧！”
時惟之無聲地勾了勾唇。
他難得笑，一笑便如破冰碎雪，黑夜中璀璨生光：“走吧。”
雖然那一問題只是猜測，但是初初應該有事瞞着他。
可是瞞着又怎樣，那些人不過只是這個副本裏的NPC。
全世界只有他給他家初初做任務賺積分，而這一副本走完，他的小隊将位列Rank1，他也會成為無限流位面的主人。
這樣他就可以破開限制，去往主神空間——
将初初帶走。
……
鳳凰宮後殿，滿庭梧桐飄搖，葉片懸而不落。
族主已然回到後殿，正殿接下來的宮宴，有鳳凰族其他長老招待，不用他事事費心。
這位鬓染白發的中年族主，以脾性溫和親切著稱，被開玩笑被下面子也不生氣，宮裏沒人怕他，也都尊敬他。
他低頭看着面前的親生子，眼裏是欣慰又和藹的歡喜。
鳳凰升天，這當然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情。
每一年都有修為最高的鳳凰飛入天道之門，這是全修真界望塵莫及的天道寵愛。
今年修為最高的鳳凰就是族主本人，剛剛在宴席上的一面，将會是他與修真界相見的最後一面，因此傾全族之力舉辦得格外浩盛。
“我要走了，鳳闕。”明陸低頭，揉揉他的發頂，寬慰道，“這是好事，不必難過。”
明鳳闕微微閉了閉眼，沒有回答。
明陸眼裏流露一分對他的驕傲：“冰鳳一脈自古為尊，從今以後，你便即位成為族中新王。不用擔心，雖然你還年幼，但是已被教導得辯是非、知事理。日後也會有族中長老輔佐你左右。”
他放下手，仰頭眺望夜空。
那是天道之門的方向。
一扇看不見的門大開着，陸離混沌于夜色裏，卻是飛升的唯一路徑，也是全修真界夢寐以求心之所至的大門。
他開始絮叨瑣事。
“鳳凰族家大業大，又管轄鳳凰城。你以後多多去外面走走，留心城裏百姓，幫他們做做事情。百姓穿得暖吃得飽，日子也就好起來了……”
“東城小吃街走到底，張家的糖葫蘆，王家的煎餅果子，李家的鹽酥雞，都是他們的祖傳手藝，有空要去嘗嘗……”
“是。”
“以後你娘一個人定會寂寞，就只有你對你娘好了，事事多順着她一點，我給她寫了五十封信，按照年份放在木箱裏，你每年在她生辰時取出一封信給她，就當是我還在吧……”
“好。”
“說起來，你以後會娶妻子嗎？唉，我也不是不知道你眼高于頂，天下女子誰都進不了你的眼，假如真會娶妻，真想知道那是什麽樣的女子啊。不過謹記，情愛之事講究你情我願，如果她不願意，千萬別做唐突之事……”
明鳳闕：“是一個很可愛的人。他也喜歡我，不會不願意。”
他擡眸注視着面前的父親。
人至中年，原本鬓邊淺淺的白發已然鮮明，似乎不到一夜驟然蒼老。眼睛已生魚尾紋，眼裏卻盈盈生光，笑意可親而深長。
這一刻他不是萬人之上的鳳凰族主，只是一位平凡普通、即将與家人分別的父親。
在他溫厚的目光裏，他想到年幼于異鄉初醒時的茫然，覺醒血脈時聽到的惡語，心中隐隐一痛。
明鳳闕詢問：“父親何時動身？”
明陸擡頭看天色：“快了。月色正中分時，天道之門将會打開。我一個人去……”
明鳳闕：“不。父親，我要和您一起。”
一起。
他目光冷然，如幽寒壓抑的深淵，與命運抗争，看向遙遙萬丈之外的天道之門。
……
森森夜色裏。
初晴空拉着時惟之往天道方向趕去。
在這裏，只有他和明鳳闕知道，鳳凰族會隕落，鳳凰城會消弭。千百年後，飛升之路破滅，這裏只留下一片荒蕪廢墟。世人則對鳳凰族口誅筆伐，恨他們斷了通天大道。
也許他的其他兩位宿主也都有所察覺，但一人只是進來觀光，另一人以任務為先，任務不在于拯救鳳凰族，所以都不在意。
前一人他拖不動，留下一個裝睡的殼子跑路。
後一人任務雖不在拯救，但在于探索，鳳凰族的結局就是最後10%的收束線索，他必然不能錯過。
時惟之很快到達門前，駐足，眼裏劃過一絲詫異。
月色凝亮，天道之門大開着，內門卻一絲光芒也無。遠遠便能看見其中的晦暗混亂，暴動靈力猶如剿滅一切，切碎碾滅進入的所有生靈。
沒有去往上界的途徑。飛升之後，不過人間地獄。
所謂的升天之路，只是一個卑劣的謊言。
初晴空知道自己猜對了。
從一路的事情中，可以拼拼湊湊出當年的真相。
修真界只是千千萬萬小世界中，并不突出的一個小世界。除了靈力修煉體系，與其他世界并無差別。
主神空間作為高維宇宙位面，掌管所有小世界，而小世界如果有飛升之道，便是有着通往主神空間的鑰匙。
但主神空間只是系統和NPC的世界，負責日複一日地維護小世界的安穩，處于自給自足完全封閉的狀态，既不對小世界開放，也從未有新人進入。
因此本就沒有所謂“飛升”一說，天道本身也并沒有去高維宇宙位面的權限，它只是高武世界裏的一個重要NPC而已。
它生出殘忍靈智，騙大能們“飛升”，實則截斷他們的路，吸收他們的靈力為自己所用。飛升上界的鳳凰們從未回來，因為已經死在了那裏。
這一代的鳳凰族主發現真相，平時一素溫和的好脾氣，卻陡然激發血性，拼死搏鬥，目的不是毀滅天道，而是關閉飛升之門。
鳳凰族全族出戰，舉全族之力摧毀天道殺機，卻全族隕落。
漫天森然血色裏，只有年僅六歲的明鳳闕，被死士在最後一刻拼盡全力送出，封印血脈，封印記憶，扔往無名的小縣城。
實際上是慘烈驚心又讓人動容的傳奇。
然而，鳳凰族已滅，唯一的繼承人被送出去不知所蹤，千百年悠悠然彈指間過去，史官撰寫歷史，便寫鳳凰全員飛升之後，關閉天道之門。
……之後便是明鳳闕長大，又再度來到這個時間的故事了。
時惟之聽到身後獵獵風聲。
明鳳闕來了，族主來了，還有一位不速之客，裴辭以一并來了。
一道白影生光，另一道月藍影幽然。
他們彼此對視一眼，在如此重要關頭，眼裏依然有濃濃殺氣。
你們來幹什麽？？
初晴空：“……”
為什麽他感覺，如果不是天道之門打開的時機已至，他的宿主們應該會當場出招——
初晴空默默支着下巴盤算，不過似乎這樣也不是不行，他們一旦打起來必定打得天昏地暗，殃及池魚，把天道也順路滅了，那也就沒有這個天道的事情了。
盤算完他又放下手，心想不對，他們為什麽要打起來啊！和氣生KPI！
果然他多智近妖的宿主們全部猜到了真相。
三人霍然如電一般飛身而起，單劍、符咒、雙劍，齊齊殺招毫不掩飾，向天道之門沖去！
這一扇天道之門，就是破解這個副本或這個秘境的關鍵，誰能最先摧毀它，就能為自家系統獲得最多的積分！
殺意你快我更快，符咒撞出，旁邊竟有兩道劍意壓來，逼它停滞。随後兩道劍意絞殺在一起，轟然白光劇亮。
時惟之黑衣凜厲冷然，如狼毫絕佳之墨，手中長劍雪白霓虹剎那劃破蒼穹，呼嘯而至。
裴辭以盡數發射符咒，擡手抽出長劍，半空月色長袍如仙翩然，姿态狂放潇灑。
明鳳闕身後鳳凰羽翼全數展開，決斷地如箭向前，鳳凰寒冰滲骨凜然，雙劍照亮月光。
三位絕世大能同時出手，交織在一起的劍光肅殺潑開，幾乎未一個眨眼時間已經過了數百招，又同時到了天道之門前。
“咣！”
門後混沌靈力被凜凜劍光剎那沖破，怨靈沖出嚎哭，原本潔淨的月色化為血月，鮮紅幽光大作，血腥氣濃郁作嘔。
時惟之冷淡漠然，裴辭以微微挑眉，明鳳闕冷笑一聲。
極致華亮再出。
三道寒沉殺意再度一轉，劍光如匹練如白電，生生将它斬殺至消散于天地。
要快，要搶奪第一。
天道鴻蒙破。
一切發生在轉瞬之間。
“……”
鳳凰族主張了張口，呆了。
天道沒了？這麽快嗎？
這一處臨時搭建的小秘境搖搖欲墜，空間隐隐扭曲，從天際雲層開始，跌落無數巨大的石塊，重重落地，揚起無數塵埃。
天道隕滅，秘境即将結束。
明鳳闕第一個回頭看他的父親。
在這一刻，鳳凰族主的身形已然隐在石塊後方，随着道道石塊降落得越來越多，化為虛影。
“鳳闕……”
擺脫秘境的劇情控制之後，他恢複了一絲神智，是當年最後留下的一縷殘魂，如今遙遙看他，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
聲音已經發不出去，于是只作口型：
“再見到你，真好……”
明鳳闕一怔，目光微動，回以微笑。
“父親，再見。”
在兩人身邊。
時惟之目光疏冷，別過頭去，回到安全區。
裴辭以呵呵一笑，搖了搖頭，飛身去往秘境出口。
兩人的心理活動，一刻同調：這小子有家人了不起？憑什麽？他又在秀什麽？
再下一刻：幹完這一票，回去我就是位面之主了，去系統空間帶走初初，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