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林景柏打電話來的時候, 沈望秋剛從聚會回來不久。
電話裝在皮包裏，還靜音着, 所以她差點沒聽見。
沈望秋看見是林景柏的電話本來不想接的，但是又怕他又幹出大半夜跑上門的事情，那才真是麻煩，所以只好按了接聽鍵。
她決定這就是她和林景柏之間最後一個電話了，她今天就要在電話裏說清楚，他們這回已經徹底離婚了，她完全有權利不接他打過來的電話, 要是他還是執迷不悟，她就直接拉黑删除一條龍, 要是他敢照過來，她就報警。
反正她就是個前豪門夫人，林景柏可還是林氏國際的總裁呢，她就不信他不要臉了。
然而沒想到的是，電話剛接通，對面就傳來焦急的求救聲。
“望秋，我需要你救救我！”
沈望秋皺了皺眉頭, 除了之前“被害妄想症”人格的時候林景柏用過這種聲音的哭腔, 剩下的時間不管他是不是恢複正常了, 他都不會用這個強調說話的。
“林景柏你身體不舒服嗎？還是喝醉了嗎？”沈望秋問道。
林景柏焦急道：“望秋，我知道我其實是……”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已經沒了聲音。
沈望秋：“你說你是什麽？我沒聽清。”
“沒什麽, 我沒什麽要說的，已經很晚了，電話挂了吧。”這個聲音已經變得冷漠了。
“不行, 不能挂電話……可惡，清醒點, 林景柏，不能被他占據主動……望秋，我想馬上見你一面！”
“不，我不想見，我最喜歡的人是鐘婷月，我最想見的人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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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不是我真實的想法！”
“就是！”
“不是！”
“就是！”
……
沈望秋：“……”
長見識了，頭一次聽一個人在電話裏能把架吵起來的。
這CPU真的不會給幹燒了嗎？
沈望秋在電話這頭聽了五分鐘林景柏和林景柏自己辯論他到底是喜歡誰，開始還覺得挺好玩的，後來就一點意思都沒有了。
她忍了忍，實在忍不住，直接打斷：“林景柏，你打電話來到底要幹什麽？”
“我知道我其實是這本小說裏的炮灰男配了！”林景柏脫口而出。
沈望秋一愣。
林景柏随即跟了一句：“不能說。”
但是明顯已經來不及了。
終于說出了這句話，覺醒了的人格就仿佛終于沖破哪道開關了一樣，不再有“情節”設置好的人格跟他搶着說話了。
“你說什麽？”沈望秋因為他的一句話終于正色了。
林景柏說他知道他是小說裏的炮灰男配了？
這不可能的啊？
紙片人活過來了？有了自己的意識了？
這些都超出了沈望秋的認知範圍。
林景柏接着道：“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覺醒，但是我能夠确定的一點是，都是因為你出現在我身邊之後，我才覺醒的，我不知道我現在‘清醒’的狀态能夠持續多久，我不想再像一個行屍走肉一樣沒有自我地活着了，望秋，我想見你，也許那個被設定好的林景柏喜歡的是鐘婷月，但是真正的林景柏喜歡的是你。”
林景柏的面前沒有鏡子，如果有鏡子的話，他就會發現，随着他一句一句地表明自己真實的心意，他的七竅開始流血了。
這是系統對他這個本應該兢兢業業執行程序的NPC跳出模式的懲罰。
沈望秋更是不知道林景柏此刻的樣子，她現在的心情十分複雜。
這已經完全超出她的認知了。
這就好比玩個手辦，手辦突然活了，打個游戲，游戲裏的人物從裏面跑出來了，看個小說，小說裏的NPC有個人意識了……沈望秋都有點暈了。
不過她立刻又意識到，那麽林景柏會不會已經知道她是穿進來的了？
沈望秋試探着問了一句：“既然你喜歡我的話，你能把你所有的錢都給我嗎？”
對面沒有聲音。
沈望秋：“……”
沈望秋冷笑，果然這就是男人。
叫她救他的時候一句一句喜歡她說的好聽，一聽見要把錢給她了，就沒有聲音了。
“好了好了，逗你玩呢，我沒真的想要你的錢。”沈望秋道。
對面還是沒聲音。
沈望秋：“林景柏？”
還是沒有回答。
不會真的把CPU給幹燒了吧？
她連續叫了林景柏幾聲都沒聽見應和，他不是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人，那就是真出什麽事情了。
雖然她不喜歡林景柏，但是也不至于見死不救，立刻叫了救護車，然後又給管家李叔打了電話。
多虧她從別墅裏搬出來但是卻沒有删除李叔和孫姨的聯系方式，要是删除了，現在都不知道怎麽辦了。
接到沈望秋電話的李叔立刻跑到樓上林景柏的卧室，等打開門沖進去，看到的已經就是他毫無意識地躺在地上、臉上都是血的畫面了。
李叔驚得大叫一聲：“先生！”
……
救護車很快來了，林景柏被送到附近的中心醫院。
他病倒得突然且毫無預兆，消息沒有被阻攔，所以蘇城、徐秘書、鐘婷月還有林父林母都知道了。
林父和林母也是這才知道原來林景柏前不久竟然出了一場那麽嚴重的車禍，并且還瞞着他們一直沒有告訴。
趙豔又自責又心疼，坐在床邊看着閉着眼睛、臉色蒼白的林景柏，小聲哭泣。
鐘婷月見了，特意走上去安慰：“伯母，您不要傷心了，阿柏肯定不希望您為她擔心的。”
“你是？”趙豔擡頭疑惑地看向她。
雖然趙豔早早就聽說過鐘婷月的名字，但是還沒有見過她的真人，因此不認識。
鐘婷月露出一個恬靜的微笑：“伯母您好，我叫鐘婷月，現在也在林氏工作，是阿柏的秘書。”
趙豔愣了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真是名不見經傳，原來她就是鐘婷月。
趙豔不喜歡鐘婷月，連帶着對她的第一面的感受也不太好：“你們是工作的上下級關系，為什麽你要叫他阿柏？難道你們公司現在都這麽稱呼同事嘛？”
鐘婷月沒想到她會這麽說，立刻辯解道：“當然不是，是我和阿柏的關系比較熟悉而已。”
“哦？那你們是什麽關系？”
是什麽關系？
這個問題倒是有點把鐘婷月給難住了。
她很想說他們倆之間是男女朋友的關系，但是林景柏恢複正常還沒有幾天，又一直忙着跟沈望秋離婚的事情，雖然他們倆個之間的關系照比先前緩和了不少，但是還沒有到确定男女朋友關系的這一步。
要是僅僅說朋友，她又有點不甘心，反正現在林景柏還昏迷着，什麽時候醒還不知道，她倒不如在林景柏的媽媽面前說她是林景柏的女朋友，給她留下一個好的印象，至于之後的，就算林景柏醒來以後知道了，按照他們倆的關系，也是會同意的。
于是鐘婷月立刻道：“阿姨，其實我和阿柏是男女朋友的關系。”
此言一出，蘇城、徐秘書都看向了她。
鐘婷月并沒有在意他們的目光，接着道：“阿姨，我上大學的時候就和阿柏認識了，實習也是在林氏實習的，這麽多年我和阿柏一直都是好朋友，前不久我從國外回來，機緣巧合之下才知道阿柏竟然喜歡我，而且從見到我的第一面就已經有好感了，他喜歡我這麽多年，我也很感動，所以我們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雖然也不能說她說的不對，但是省略了很多東西之後，聽她說起來就覺得怪怪的。
趙豔卻沒有因此露出笑臉，反而問道：“他才離婚一周都不到，你們倆就在一起了，所以他和望秋離婚是因為你？”
鐘婷月臉上的笑有點要挂不住了：“當然不是，他們倆離婚不是因為他們倆的感情出現問題了嗎？怎麽會是因為我呢？”
趙豔沒有再跟她争辯，但有時候沉默比吶喊更能說明問題。
鐘婷月就是再蠢也看出來了，趙豔不喜歡她。
一時氣氛有點尴尬。
還是蘇城打破了這尴尬的氣氛：“對了，阿柏怎麽會突然昏倒呢？”
林景柏被拉到醫院就進行了急救，萬幸的是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他這個樣子的還未可知。
第一個發現林景柏昏倒的人是李叔，此言一出，衆人把視線集中到了李叔的身上。
李叔老實回答：“是太太……不，是沈小姐給我打了電話，說先生可能有危險，叫我到樓上卧室看看，救護車也是她叫的。”
衆人更加驚訝了，沈望秋不是已經跟林景柏離婚了并且搬出去了嗎？她怎麽會知道林景柏暈倒了呢？
然而病房裏來了這麽多人，偏偏沈望秋沒有來。
蘇城提議：“要不要給望秋打個電話？”
趙豔：“這麽晚了，不知道她休息沒有休息，還是不要打擾她了，明天再說吧。”
蘇城點點頭，是他考慮的不夠周到。
鐘婷月心中卻覺得有點委屈，剛剛趙豔對她那樣的态度，換到沈望秋身上，林景柏的病情都這麽嚴重了，給她打個電話問問情況都怕打擾她，簡直偏心得不要太明顯。
……
第二天中午，徐秘書給沈望秋打了一個電話。
之所以沒有早上打電話而是中午打，是因為之前徐秘書沒少去家裏辦公，跟着林景柏時間長了，也漸漸摸索除了沈望秋幾點起了。
沈望秋剛剛吃完早餐：“徐秘書啊，林景柏怎麽樣了？”
徐秘書回答道：“您放心，林總沒有生命危險，早上的時候已經醒過來了，只是醒過來之後，見了誰也不說話，只說要見您，所以能麻煩您來醫院一趟嗎？”
去醫院？
沈望秋不想去。
他們倆都離婚了，林景柏怎麽樣都跟她沒有關系。
而且昨天晚上的那通電話也給了她一定的陰影，林景柏說她能讓他保持清醒，他們昨天隔着電話才說了沒有十分鐘的話，他就已經被放倒了，要是她今天去現場跟他見面，刺激他再做出什麽舉動，怕不是會直接過去。
所以為了他們倆都好，沈望秋準備拒絕：“還是算了吧，你們林總醒了就行，我就不過去了。”
徐秘書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道：“林總說不會讓您白來的，一千萬，還包車費。”
沈望秋的聲音都差點劈叉了：“你說多少？”
“一千萬。”
去趟醫院就給一千萬？
她雖然不想再跟林景柏有什麽牽扯，但那是一千萬啊！
一千萬！
足夠使她暫時把原則放在一邊一會兒了。
徐秘書問：“沈小姐，那您……”
沈望秋：“稍等，我已經在打車了。”
徐秘書：“……好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林總和沈小姐還真是絕配啊。
因為這個用錢砸的辦法就是他們林總告訴他的。
四十分鐘以後，沈望秋到達了醫院。
她走進病房的時候，病房裏除了林景柏并沒有別人。
聽見聲響，林景柏擡起頭看向她，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和愛慕：“望秋，你來了。”
“嗯，我聽徐秘書說你想見我。”沈望秋一邊回答，一邊把一個果籃放在了林景柏的床頭。
——好歹是來看望病人，并且這個病人還要給她一千萬，買個果籃沈望秋不心疼。
而且裏面的那個大蘋果看起來好像還挺好吃的。
“是，你還記得我昨天晚上昏過去之前跟你說的話吧？”
沈望秋摸不清他到底要幹什麽，沒有說話。
她原本還以為他昏過去之後再醒過來會不記得他說過的話了。
林景柏目光平和地看着她：“我偶爾能夠清醒過來，但是并不穩定。”
“那現在的你是？”沈望秋禁不住好奇。
“真正的我。”
“那你找我來是幹什麽的？”
林景柏拿出一份早已經叫秘書準備好的合同：“我昨天在電話裏簡單提過，我只有在你身邊或者跟你接觸比較多的時候才更加容易保持清醒，所以我想要請你在我身邊。”他接着道，“雖然我還猜不出來你究竟是什麽身份，但是你的身份應該也不普通吧，望秋？是跟我一樣已經覺醒了的，還是說……你根本就不屬于這裏？”
從早上清醒之後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他能因為沈望秋而變得清醒，并且沈望秋在聽到他說那些他發現自己其實是這個小說裏的炮灰男配這種會被外人當成瘋子的話的時候，竟然沒有表現出那麽驚訝，反而還很平和的接受了，所以他那時候就猜沈望秋的身份一定也不普通。
沈望秋聽到他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不由得挑起眉頭來看他。她現在已經完成任務了，就算被林景柏知道她根本不屬于這個世界也沒有關系，沒有人會相信他的，讓她驚訝的是林景柏的聰明，他不僅自己覺醒了，竟然還推測出了她的身份。
沈望秋沒回答他後一個問題，而是問：“你到底想說什麽？讓我待在你身邊？憑什麽？”
“錢。”
林景柏之所以想讓沈望秋待在他身邊除了想要保持清醒以外，還因為有一點私心，那就是他喜歡她，他想要留她在身邊，但是現在發生這麽多事情，如果他還想通過講什麽情情愛愛把沈望秋留在身邊，那他就是太天真了。通過這麽久跟沈望秋的接觸，要說真的靠什麽能打動她的話，那大概就是錢了。
而且不會是小錢。
萬幸的是，錢他足夠多。
林景柏再次慶幸之前那麽多年他都努力工作，這樣才能攢下足夠的資本。
林景柏用手點了點合同：“我知道你的時間寶貴，所以望秋我不會讓你白白待在我身邊的。”
沈望秋瞥了一眼合同，精準地捕捉到了上面的數字：“五十萬？一個月？”
不是她說，這也太小瞧她了吧，她的公司雖然不大，但是一個月的流水也有幾百萬呢，這點錢還不至于讓她委屈她自己。
林景柏：“一小時。”
沈望秋立刻坐得板板整整，拿起合同仔細翻閱：“細說，我對這個合作還是有點興趣的。”
林景柏看見她這個愛財的樣子只覺得可愛，耐心地給她解釋道：“雖然還不是特別清楚，但是我覺得我現在正在和整個小說情節鬥争的時期，一不小心可能就會變回去，所以我想一有這種苗頭，能不能就見見你或者給你打個電話，那樣的話，我的心裏會放心很多。”
“可是這樣會很影響我的生活啊，先不說你會不會變回去之前的性格發瘋，我還要交男朋友的啊，讓他們知道我跟前夫牽扯不清多不好？”
林景柏臉上的笑容有點皲裂。
他們？
到底要交幾個男朋友？
不過他很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生氣吃醋的時候：“你放心，我不會影響你跟你的男朋友……們交往的。”
“你說的好聽，要是你不遵守約定怎麽辦？”
“我可以賠錢，我只求你給我一點點時間玩，不會耽誤你的感情的，就算你把他們帶到我面前也可以，去家裏我也會好好招待，如果我違反，不管是我現在的人格還是被控制的那個，我都會補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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