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無聲
第31章 無聲
南城的夜晚很明亮, 哪怕他并沒有直視,眼角的餘光也總能精準的捕捉到少女帶着笑意的臉頰。
他不會開心的。
夏斯已厭惡這種控制不住的情緒。
他刻意的不去感受身體傳來的柔軟觸感,只抱着人大步的往前走。
“慢點走。”溫柚晃了晃腿, 将頭靠在他的胸口。然後聽見了夏斯已的心髒跳的很快, 她用臉頰蹭了蹭,又小聲道,“會掉下去的。”
夏斯已的手臂緊了緊。
“往前走, 然後拐彎, 再往前走就到了。”
溫柚告訴他路線,幾秒後淡淡的将視線撇向遠方。
大概十幾米遠的距離,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滿臉震驚的看着她。
那是她媽媽給她請的保姆。
溫柚勾起嘴角,對她善意的笑了笑。
保姆很早就來了,只比夏斯已晚一步。
溫柚不喜歡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一個人身上的感覺, 早在她發現有人跟蹤她的時候就已經通知了家裏的保姆來接她。
就算夏斯已不來, 她也不會有事。
被人抱在懷裏的感覺很奇妙,溫柚第一次體驗。在熟人的注視下, 讓她總想再做點放浪不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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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同學。”
沒有回應。
“夏斯已。”
依舊沒有回應。
溫柚一只手攀住他肩膀,另一只也不打算閑着了。她彎了彎眸,輕輕的戳了戳夏斯已後頸早已愈合的傷口。
“這裏還疼嗎?”她問。
夏斯已喉結上下滾動,後頸酥麻了一片。
只是一個小傷口而已,根本就不算什麽。
他自己都不會去關心。
而溫柚彷佛看到了什麽好玩的, 眼睛一亮。她指尖慢慢的游到脖子中間,然後朝着滾動的喉結按了下去。
晃動的感覺瞬間停下,她擡眸。
夏斯已就僵直着身體站在原地, 繃着臉如臨大敵的盯着她。
溫柚擔心把人惹惱, 于是收斂了幾分笑意。眨了眨漂亮的眼, 意思自己會乖一點。
夏斯已深呼吸了幾下, 才抱緊溫柚繼續向前走。
過了一分鐘,溫柚開口提醒:“走錯了,要轉彎。”
夏斯已步伐一頓,又掉過頭轉了個彎。
“你的臉好像很熱。”溫柚視線在他臉上打轉,慢悠悠的說道。
頭頂的呼吸亂了一下,沒有回應。
拐彎,再往前走就到了。
他看着前面的路,步伐加快。
原本腿就長,加快速度的話很快就到了。
溫柚家住五樓,小區裏配置了電梯。站在樓下能看見五樓的燈還亮着。
家裏有人,因為保姆阿姨很勤儉,每次出門都會把燈關掉。
所以,她的媽媽也在家。
溫柚垂眸,纖長的眼睫輕輕顫抖。
“夏斯已,停下。”
夏斯已也不知道她家具體的位置,聽到這話就停了下來。他擡頭四處看了看,似乎是在找哪一處是溫柚的家。
“你想去我家嗎?”
家,一個很私人的地方。
溫柚緩緩擡眸,繞有興致的看着夏斯已緊抿的薄唇。
僅僅只有一棟樓的距離,她媽媽說不定就坐在沙發上等她回家。
而她精心培養的女兒就在家樓下,被一個啞巴抱在懷裏。
不能讓媽媽看到,不然她又會發瘋的。
溫柚仰頭,附在夏斯已耳側低聲呢喃:“哪有人的腳會這麽容易受傷啊,我騙你的。”
她視線落在那張淡色的薄唇上,然後,低頭用自己柔軟的唇輕輕的碰了碰少年下颚處的疤痕。
涼涼的,一觸即離。
“笨蛋。”
這都看不出來。
大概反應了兩秒,夏斯已臉色一變。迅速将溫柚放下後退半步,動作慌亂的差點沒站穩。
他盯着溫柚胸口起伏不定,伸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燙手似的忽然收回。
“怎麽了?”溫柚壓着笑意,故作無辜。
可上揚的眼尾出賣了她,她就是故意的。
夏斯已咬緊牙關,從耳側一直紅到了脖頸。
被這樣戲弄讓他控制不住的想按住溫柚。
這麽嬌弱的一個人,很容易就能被按住吧。
但按住然後呢?
夏斯已不敢去細想。
他後退兩步,冷冷的瞪了溫柚一眼,轉身大步離開了這裏。
背影倉促,步伐也不似以往那般沉穩。
被惹成這樣也沒做什麽,溫柚看着他的背影有點好奇如果直接吻他會是什麽反應。
“柚柚。”
保姆阿姨剛到樓底,她看了看夏斯已的背影,眉頭緊皺,不由得出聲。
溫柚沒有絲毫的擔憂,她看向保姆阿姨。自然說道:“阿姨知道不能告訴媽媽的,對吧。”
保姆阿姨點頭:“這個當然,我從沒把你的事告訴過溫女士。”
保姆阿姨姓劉,今年三十五,家裏有一兒一女。
溫女士給的工資不算低,但誰又能拒絕到手的利益了。
劉阿姨每天不僅要負責溫柚的一日三餐,還要負責将溫柚的日常行程一字不漏的轉告溫女士。
她知道自己的雇主控制欲有多強,看似縱容實則不允許有任何事偏移她的掌控。
但雇主的女兒……
劉阿姨依晰記得,剛上任的時候。
溫柚坐在搖椅上,見到她後便放下手裏的書。面帶善意的笑容,不緊不慢的說:
“媽媽很疼我的,上一位阿姨因為做了我不喜歡吃的菜所以就被辭退了。”
劉阿姨很需要這份工作,她認真的回道:“小姐你放心,我學得快,不管你想吃什麽我都能做。”
搖椅上漂亮雪白的女孩笑着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歡的事有很多,比如我不喜歡你将我的事告訴媽媽。”
劉阿姨明白了。
而之後溫柚每個月都會給她支付一筆錢,她也收下了。
“走吧。”
溫柚的心情很好,和劉阿姨一起上了樓。
【你超時了。】
手機裏跳出一條消息,夏斯已看了一眼沒有回複。
他已經離開了那片小區,街邊行人匆匆,沒有人看到他因為羞惱而泛紅的臉色。
夏斯已臉色好了一點,不那麽陰沉了。
他不是因為溫柚的舉動而惱,而是自己對溫柚的反應。
他終于回頭看了一眼。
身後已經沒有少女的身影了。
她應該也到家了。
“你很少超時,印象裏只有過兩次。”顧與博探究的看着夏斯已耳側還未褪去的紅痕,“一次是你被張鎮幾人堵在學校,另一次是被班主任強行帶去醫院。這兩次我不怪你。”
打車到這裏只用了八分鐘。夏斯已坐在椅子上也不知有沒有聽醫生講話。修長的雙手快速的轉動魔方。他手背有青筋突起,顯然是已經過了很久。
“那這次是因為什麽?”
夏斯已垂眸,17階魔方是公認的難複原。他将所有思緒壓下,集中所有注意花了三個小時。
而世界紀錄保持着是兩個半小時。
他沒有經過專業的訓練就做到了這樣,靠的是腦力。
夏斯已的邏輯性很強,他很聰明。
這在他幼年時是公認的事情。
他将魔方放下,卻沒有回答醫生的問題。
可往往不回答就已經是答案了。
顧與博試探問道:“是因為什麽人嗎?”
夏斯已沒有否認。
“女孩?”
夏斯已擡眼看他。
顧與博明了。
他皺着眉思考了一會兒。
那個女孩對他的病人沒有喜歡,估計是一時興起,又或者是單純好奇。
總之她不喜歡他。
但他的病人好像不知道,并且深陷其中。
這問題很大。
病人的精神狀态不排除會因為發現真相而做出極端選擇的可能。
“十七八歲的小孩感情來的快,去的也快。不,或許不能稱之為感情。”顧與博食指敲了敲桌面,“有時候只是一時興起,說不定很快就沒了,你能明白嗎?”
夏斯已神情平靜的在紙上寫了他的回答。
我知道。
也知道她的腳沒受傷。
他不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