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廉頗那樣一位功成名就的将軍,怎麽就收了李牧這樣一個小子當徒弟呢?

接受了這事實之後,屈幸又開始不滿足,若是能讓公子和阿鳴一起學就好了。

不過他當然也不奢求這件事情,他想這孩子大抵是沒有告訴廉頗将軍他們和小公子之間的關系。

李牧說:“我也沒說什麽,我只是把阿政給的信遞給了将軍而已。”

“信?什麽信?”

屈幸整個人如遭雷擊,小公子的主意實在是太大了,他到底瞞着自己做了多少的事情啊?

李牧當然不知,阿政既然叫他別看,他答應了就得守信用。

他現在可相信阿政了,說了能讓自己成為廉頗将軍的弟子就成了。

怎麽就那麽厲害呢?

其實小嬴政也是冒了很大風險的,如若不然,他也不至于在家裏坐立難安了。

他把自己聽到的故事改了改寫到了信中。

他告訴廉頗,他做了一個夢,夢裏不知何夕,趙國勢微,幾近亡國,趙王想起了曾經叱咤沙場的将軍廉頗,于是派人去看廉頗現狀,年老的廉頗心中仍舊心懷趙國,對來使自是欣喜不已,表現出了自己的實力,誰知那來使受人指使,回去後只道,“廉頗老矣,尚善飯耳。”趙王便以為他已老,不得用,故趙無良将,亡之。

随即小嬴政才說出自己的身份的,他不求什麽,只是為老将提個醒,希望廉頗将軍莫要再去想那破秦之法。

小嬴政充分把自己作為一個孩子的想法都寫了進去,戰,百姓苦,天下苦,國家危,希望戰争能早日結束,也希望厲害的廉頗将軍能夠安享晚年。

但是還有一事便是自己好友李牧十分敬仰廉頗将軍,希望廉頗将軍能收他為徒,教他武功,讓他自己的武藝有所傳承,至于根骨,還得廉頗自己去判斷。

一個時辰之前,廉頗和李牧之所以在屋內待了那麽久,便是他在思考那封信的內容真實與否。

秦國質子逃走,在趙國留下了一個孩子,這事情如今已經不是什麽秘密。

但是誰都知道那孩子是趙家的,如今年紀尚小,可廉頗再拿出那信來看,那信中的字怎麽看也不像是一個稚童寫出來的,可語句分明又是稚童語氣。

重點是他說了那麽些許,竟是無所求,就只是想讓自己收這李牧為弟子。

李牧既是趙國人,他身體也适合練武,廉頗左右無事教也就教了,于他又有什麽影響?

廉頗問李牧:“你可知這信中所寫何事?”

李牧搖頭,“阿政不叫我看,我答應了,沒看。”

“你倒是老實,你可我善飯至極?”

“啊?”

便是如此一試,廉頗便知對方所說不假。

“你……”廉頗問他,“嬴政為何要幫你來拜我為師?”

李牧擡眼看了對方一眼,按照嬴政意思,老實說:“阿政說,讓我學成,回去教他。”

廉頗笑了,果然是孩子啊!這武是誰都能練的嗎?還是太年輕。

“那我再問你,你學武做什麽?”

“自是當大将軍,上陣殺敵!”李牧堅定道。

“好!如此我便收了你這徒弟,你可別叫我失望啊。”

就這樣,李牧就有了師傅。

“就這樣?”馬車內聽完全程的屈幸有些難以置信,那将軍那麽好說話?那不是誰都能成為他的弟子了?

李牧嗯了一聲,“就這樣。”他也還雲裏霧裏呢,當時他幾次都想要退縮,總覺得阿政所言不甚靠譜,尤其是教他那話,自己師傅的武藝,怎麽能外傳呢?

可是沒想到的是,廉頗居然就答應了。

等到第二日,他們就都明白了,為何廉頗會答應此事了。

拜師的第一天,李牧只做了一件事情,紮馬步,等他晚間回到趙府時,兩條腿都在顫抖。

小嬴政瞧見他那樣子,忍不住樂,果然和方盒中所說的一樣,他看到李牧蒼白的面色,不由得擔心李牧堅持不下來。

他按李牧說的蹲好馬步,勸道:“李牧兄,你可要堅持啊!這就與當初先生叫我寫字一般,一個字寫很多遍後面才能寫出許多好看的文章。”

以前小嬴政也不懂先生為什麽讓他寫那麽多的字,現在他才明白了,他看這些孩子,除了阿鳴,還沒有人的字寫得有自己好看呢。

“日後你一定能成為一代名将的!”

他只是想着能幫助李牧克服此時的困難,不曾想李牧卻将這話記了一生。

當然這已是後話,學了紮馬步的要領,小嬴政急着看方盒便打發着将人送走了。

他剛榻上,那熟悉的畫面,熟悉的聲音就出現在了小嬴政的腦海中。

【hello,大家好,歡迎大家來到三月的小說助眠頻道,今日我們繼續先前的內容,《我是秦朝三歲崽》,上回說到小嬴政在回秦國的路上遇到刺殺,但是靠着李牧的舍身相助逃過一劫,在這裏他遇到了自己的後宮二號,楚國公主芈蘭,這個芈蘭,作者給他的設定是扶蘇的生母,小嬴政登基之後,扶蘇是被立為了太子的,所以芈蘭應該算是戲份比較重的女主了,但是後來芈蘭卻為了楚國背叛了嬴政,當然了這是很後面的內容了。】

小貓咪:其實能夠理解,對自己的故土有着留戀,所以選擇故土棄了嬴政,其實我一直擔心李牧也會為了趙國背叛嬴政。

尤加利英:同上,這就跟燕太子丹派荊軻刺秦一樣,感覺是無法避免的。但是小嬴政這裏刻意與燕太子丹和李牧建立了不錯的關系,日後的結局不一定會一樣吧。

小小: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他們付出了感情,政兒也付出了感情,到時候反目成仇,誰也別想好過。

核桃仁:拜托,這是小說,大家樂觀一點,怎麽就不能是個大團圓結局呢,偶爾來一兩個傷心的就好了,個個都背叛我會給作者寄刀片。

【回到秦國後又将李牧派去燕國,遠程收服了樂乘、樂間。這時候另外一個重要人物趙高進入了小嬴政的視野,趙高在歷史上的風評咱們不用說,若是盤點奸臣,那肯定少不了他,本來從一開始小嬴政就想過,如果碰上趙高,他要第一時間就殺了對方,把罪惡掐死在搖籃裏,以絕後患。但是小嬴政碰到他的時候,他才三歲,跟嬴政穿越到這個世界的年紀一模一樣。】

小小:所以呢,所以他心軟了,然後釀成大禍?

缺牙巴:真是可怕,三歲那也是三歲的趙高啊,答應我殺了他!給您遞刀。

【我們的小嬴政沒有殺他,而是選擇了對其恩威并施,首先歷史上對于趙高是不是個閹人這件事情還是有争議的,這裏作者的設定是閹人,小嬴政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幫他淨了身。】

藍藍:我朕哥還是我朕哥,可以,折磨他。

尤加利英:可是我怕诶,萬一他反撲怎麽辦,這成天待在一起,很危險的。

小嬴政看着跟自己有關的故事,看得津津有味。

但是他想,自己一定要小心這個趙高,聽那些人的意思他是一個很壞的人。

于是小嬴政腦子裏的小本本上,趙高被記下第一筆。

秦趙之戰最後還是在一月後結束了,秦國失敗,損失二十萬士兵,終于還是退了兵。

趙國人雖然松了一口氣,但是也并沒有多高興,因為兩國交戰以來,趙國的損失還是要比秦國大得多的。

因此,在趙家學堂廣招學生之後,小嬴政毫不意外地就成為了趙國小權貴們排擠的對象。

可是因為先生的維護,嬴政身邊又有李牧那個大高個守着,是以也基本沒人能欺負得了嬴政。

不知不覺,春去秋來,五年時間就過去了。

這一日,嬴政寫的字又得了先生的誇贊,一群人就又不高興了。

“得意什麽啊,除了寫字好看還不是一無是處。”

“就是看他平日那些課業,先生維護他做什麽?”

“李牧也是,都不跟別人玩,只跟他玩,怕不是要叛趙投秦了吧?”

“還有阿芙也是,阿芙樣樣優秀,長得也美,怎麽就愛圍着他轉呢?”

“他也長得好啊……”

“呸!長得好又有什麽用,還不是個蠢材!”

一群人在書院後的蹴鞠場內誇誇其談,生怕不知道他們在背後嚼人舌根子。

馬廄上方的草料裏,嬴政正躺在軟軟的草料中閉眼午睡,他手中還拿着一冊空白封面的書卷。

草料棚味道雖不怎麽好聞,但勝在舒服,下面的馬兒想吃草,時不時地伸頭能讓草料棚晃一晃,上面的兩個人就在上頭跟着搖搖晃晃,十分催眠。

李牧晃了一下,而後憤憤道:“這些人說的都是什麽話,阿政你這也受得了?”他知道嬴政沒有睡着,這處成了他們三人的秘密之地,基本躲在此處就沒人能找得到他們,但是偶爾也難免會聽到蹴鞠場傳來的一些不想聽到的話,比如現在。

原以為嬴政不會搭理自己,誰知道他卻說:“被他們說說又不會少塊肉,李牧兄,你還不懂嗎?只有那些真正沒用的人才會想着在嘴皮子上占點便宜,你如今一下去,他們一個字都不敢再說,都是群沒用的人,有什麽意思啊?”

李牧點頭,想想确實沒意思。

其實他也常被人嘲諷的,每次他都能夠置之不理,可他不喜歡他們說嬴政,聽着就叫人心煩。

兩人正說着,突然聽到一個女子的喝聲。

“我說你們幾個嘀嘀咕咕說什麽呢,我政弟怎麽樣,關你們什麽事?”

趙霖依舊像從前那樣,性格幾乎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她再也沒有随意地說過嬴政的壞話,不過也從不給嬴政好臉,沒想到她還會在背後幫嬴政說話。

李牧也有些驚訝,翻身想要探頭看看外面的情況。

誰知嬴政突然抓住了他的腰帶。

“诶,李牧兄,救我!”

他話音剛落,整個人就朝下陷去。

馬廄上方原堆着許多的草料,本是為了防潮,故而置于二層。

巧的是近來府內準備草料的下人有事外出,想着草料足,便打算躲個懶,可是他沒想到的是,草料一少,上面兩人重量一壓,那原本就只被爛木板和繩索支撐的草料往下陷得厲害了些,這可就方便了馬廄之中的高馬前蹄一躍便能吃到上好的草料。

是以嬴政差點被那馬兒咬了屁股不說,還差點掉到馬廄裏。

幸虧,這兩年李牧跟着廉頗學武,頗有成效,見他往下掉,拉着他三兩步便從二層一躍而下,落在蹴鞠場上,落到了衆人的面前。

衆人皆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兩個身上頭上到處是草料又略顯狼狽的兩人,旋即哈哈大笑起來。

“阿政,你怎的跑那上面去了?”趙霖也跟着咯咯地笑起來。

嬴政輕咳一聲,這會兒倒是沒了方時的淡然,誰知道能發生這樣的事呢?

倒是一旁的另幾人回過味來,天知道此處幾乎是他們的約定促成的在背後談論事情的地方,而嬴政與李牧二人也不知在上面待了多久了,也不知是不是經常待在上面,這要是真的,那他不是都聽去了?

不管之前所言有沒有被聽到,但此次肯定是逃不了。

為首那人氣憤道:“嬴政、李牧,你二人太卑鄙了,非禮勿聽不知道嗎?怎能偷聽他人說話呢?”

那人是趙國有名的小霸王,趙兆,因着年紀大,塊頭也大,家族地位也高,因此在這學堂內頗有些追随者。

他平日裏最看不上的就是嬴政這個敵國質子之子,可是三番五次地尋嬴政麻煩,總能被對方輕描淡寫地揭過,這回逮到嬴政錯處,他自然是要發難的。

誰讓對方不追随自己呢?

“我若是去跟先生說了,看他會不會責怪你。”

誰都知道先生最在意規矩,像他這般行為自然是少不了責罵的。

趙兆身後幾人亦是如往常一般無條件地附和,“就是就是,你若是識相的就給我們賠不是,否則我們一定會去告訴先生的。”

“賠不是還不夠,得下跪道歉。”

“你們別太過分了。”李牧一開口,衆人立馬噤了聲。

這讓領頭的趙兆很沒有面子,可是對于嬴政他還可以用敵國質子的身份來抨擊對方,但這李牧可是廉頗将軍的徒弟,即便廉頗将軍如今沒有帶兵,可他曾經可是戰神,誰敢惹?

而且不過短短兩年時間,李牧竟是長得比他還要高了,真是可惡!

他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他總向着敵國質子之子說話了。

“李牧,你總向着敵國之人,是想叛國嗎?”趙兆只能揪着這一點說,雖說秦趙自邯鄲一戰後直到如今都未曾交手,但即便是他們這些孩童也都是知道當初長平一戰之慘烈的,他居然總是向着嬴政,怎麽都說不通。

“先生說了,學文識字、讀書明理,神聖的學堂不容有任何的玷污,你們這些人既來學堂讀書就該聽先生之言,總是說些引學子不睦之話,到底是何居心?”李牧對他的話是一點沒放在心上。

這幾年,這樣的話他們聽得太多了。

嬴政看着李牧,他這幾年的變化實在是讓人可喜,就連與這些人周旋也不再像當初那樣只知道亮拳頭了,但就算是亮拳頭,李牧也不會輸了就是了。

“你……”趙兆說不過,越發地惱羞成怒,“你簡直是強詞奪理,那你二人偷聽他人說話可是事實,我這就去告訴先生!”

嬴政聞言嗤之以鼻,都這麽大的孩子了,還只知道跟先生告狀,懶得理他。

“随你的便吧。”搶在李牧面前他率先說道,又像是方才被攪擾了美夢,臉上露出不耐的表情來,走到一旁的草地上席地而坐,竟自顧就翻起他那書冊來。

“你以為我不敢嗎?裝什麽裝,天天看書,課業還不是最差的那個!”

趙兆正要帶着一行人去告狀,卻聽趙霖道:“別去了,先生正會客呢,要是擾了先生,一會兒定是要罰你們的。”

說起被罰,幾個孩子都有些怵,先生總愛打人手板,不分身份,實在是太疼了。

倒是嬴政對趙霖這話有些好奇,叫阿鳴去打聽消息,怎的還沒來呢?

“外姊,不知先生會的何人?”

趙霖聽到他喚自己有些不自在,兩人已經許久都未曾說過話了。

她也不知道當初那麽聰慧的阿政怎麽就如此愚鈍了,課業也總完成得不好,還常被那麽多人欺負,也不知道來請自己幫忙,真是笨死了,還是得自己幫他啊。

“不知道,要不我們去瞧瞧?”

到底是一群孩子,聽到她這提議,縱使是都學過非禮勿聽的道理,這時卻也是怎麽也抵擋不了誘惑的。

于是一行人便往先生的書房而去,偷偷摸摸,生怕旁人發現不了他們是要去做壞事似的。

說起這來人,那就不得不提近來平原君趙勝府上發生的一件趣事了。

傳聞,平原君有妾名幽,一日登高樓,瞧見樓下有一跛子,行動與常人大相徑庭,本是腿疾之症,也不知怎的就惹得了這幽妾,她竟就站在高樓之上哈哈大笑起來。

這本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尋常人也免不了時而被人嘲笑的,可偏偏那跛子是個剛烈性子,見狀以為自己受了侮辱竟是揚言要讓平原君将那幽妾頭顱賠與他。

可他人微言輕,平原君便是認幽妾有錯也不可能認他這般無理要求,只作不提。

然而,就在這事情發生之後,莫名地,平原君府那原本與趙府分庭抗禮的拜訪之人竟一時少了許多,不僅如此,就連原來在平原君府上的門客也都紛紛而走另尋明主去了。

今日來人便是其中之一,名曰毛遂。

書房內,屈幸特地拿出了小公子贈予自己的茶葉招待了對方。

這個毛遂是他們列出來的可以招攬的人,即便毛遂不來尋他,他們也是要找機會的。

如今平原君府上鬧這麽一出,倒是叫他們便利不少。

“先生既來到此處,想必也知老夫情況,老夫因碰巧制出這筆墨紙硯,得了許多貴人青眼,但到底非鳳池中人,只怕是給不了先生所謀之物。”屈幸面色溫和,為對方添上茶水。

他這話不假,毛遂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他待在平原君府上許久也未曾得到重用,如今出了那等子的事平原君竟無所作為,他也同許多門客一樣懷疑自己是否選錯了人。

而這屈先生大才,他早就想見,如今也只是順勢而為罷了。

拿起茶盞抿了一口,入口苦澀,可瞬間又清甜回甘的口感讓他有片刻地失神,忍不住地問道:“此乃何物?味道如此清奇。”

屈幸笑了笑,也沒怪對方突然轉變話題的失禮,說:“此為茶葉,若先生喜歡,可去城東尋那伯原,這是從他那處得來的。”

如今邯鄲城內,誰不知伯原此人,當初他靠着鹵肉起家,如今邯鄲貴族日日都巴不得從他那處拿吃食,就連趙王也對他十分感興趣,偏偏他不畏權貴亦不慕權勢,只是向大王求得了在城中開食肆的機會,如今的城東伯原食肆已然成了邯鄲城最有名的地方。

能得這麽個宴飲賓客的好去處,衆人自然是歡喜,唯一遺憾的就是伯原不收徒,只說自己的師傅是姜子,不得師傅同意,就是死也不會将廚藝外傳。

但衆人只聞姜子之名,卻從未見過姜子之人。

只聽聞姜子與衛人呂不韋有深交,那呂不韋在各國都開有食肆,用的全是姜子的廚藝。

很多人都覺得其實姜子就是呂不韋,誰不知道姜子牙之名呂尚的?

然而這些傳聞傳得天花亂墜,卻從未有人證實,只是一時這姜子之名更盛了。

“原來如此,吾等卑賤貧困之人只怕是見不到伯原。”也不是真見不到,就算見到了也不一定能求得此物。

然而屈幸卻頗不在意道:“先生既來,便是有緣,老夫便為你修書一封,你拿去交與他,得些茶葉還是不曾問題的。”

聽這意思,兩人竟是很熟?

就在毛遂心中猜測之際,窗外幾個孩子已經讨論起來。

“他們在說伯原食肆嗎?那裏的東西可好吃了,我好想吃蛋糕啊!”

“我前日才去吃了,确實不錯,但我覺得那火鍋才是最過瘾的,自己家煮的始終沒有那個味道。”

“我還從未……”

嬴政見了毛遂,目的已然達到,他低頭先是在自己鞋上蹭了點灰,而後擡腳就往趙兆腳上踩了一下,趙兆啊的叫出聲來。

“誰踩我!”

嬴政盯着他旁邊的那人,也怒道:“楊立,你踩我做什麽?”

還沒等楊立反駁,趙兆已經怒目瞪着自己的小跟班,“楊立!”

楊立委屈啊,“我沒有,不是我……”

正要吵起來,窗子咯吱被打開,一群人紛紛低下頭去。

“在做什麽?”屈幸問道,無一人敢說話,“都進來。”

不多時,書房內就整整齊齊地站了六七個高低不一的孩子。

毛遂雖不是什麽大人物,但在邯鄲多年,對于這些人他大多都見過。

然而他在打量衆人的時候,小嬴政也在打量着他。

是以當他的視線與小嬴政對上時,他怔了怔。

早就聽聞秦國小公子嬴政在趙府,小小年紀已經顯示出蠢笨不堪的一面,如今瞧着這眼神,那般堅定,他下意識便開始覺得傳聞怕是有誤。

毛遂自認自己沒有太多才能,但識人定是其中一個。

就那麽個幾歲的小娃娃,他方才竟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野心。

沒錯,就是野心。

“聽聞,秦國小公子在府上,據說小公子聰慧不已,不知小公子在不在此處,若是能得以一見,小人這一趟也算圓滿了。”

他說出這話,下面幾人都笑起來。

“趙兆,你笑什麽?”屈幸問他。

趙兆年紀不大,膽子挺大,仗着有外客在先生不會罰他,再者他以為自己所言都是事實,便大着膽子道:“我笑這位先生聽信了謠言,您在哪處聽得嬴政聰慧的,莫要笑死人了。”

他一旁的楊立下意識應和,如那盒中人所說的說相聲的捧眼似的,道:“就是就是,整個學堂就他最笨了!”

毛遂雖聽他們說着話,餘光卻一直未曾在嬴政身上挪開,他見嬴政低着頭,可那身形堅毅,哪裏有半點頹喪,竟讓他一時想起那驅使三千越甲而吞吳的勾踐來。

“就你聰慧,老夫平日裏就是教你如此與人為善的嗎?”

屈幸一冷聲,一衆孩子就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了。

趙霖早也看不慣他們欺負嬴政說道:“先生,方才他們幾人孩子蹴鞠場說阿政的壞話呢,罵阿政蠢笨!”

突然被告狀,趙兆不甘示弱,也嚷道:“先生,先生總說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方才阿政在草料棚偷聽我們說話,還差點把馬廄弄塌了!”

差點把馬廄弄塌的小嬴政:“???”哪有?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謠言可恨吶。

“師傅明鑒,政兒沒有。”他哪有那麽重,分明都是那些馬兒的過錯。

“行了行了,那你們方才在窗下做什麽呢?”

趙兆面色一變,陡然發現自己也跟嬴政犯了同樣的錯,比他犯的錯還多了一項呢,一時間便不敢言語了。

“都下去,将《禮記》抄寫一遍,抄好送到我這裏來,寫得看不清的,寫好了再來。”

寫字極為難看的趙兆郁悶了,擡眼想扮可憐,可先生卻不理他,說道:“還愣着做什麽,還不下去?”

“是,先生。”幾個孩子怏怏地往外走,又被罰抄了,還不如打手板呢。

“見笑了。”屈幸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趙兆撇了撇嘴,又聽先生道:“阿政先留一下。”

幾人看了嬴政一眼,都是一臉的不屑,先生這是又要安慰他了。

果不其然,才走到門口呢,就聽到先生的聲音,“你莫要将他們的話放在心上。”

他們還想再多聽幾句,就聽趙霖道:“你們幾個做什麽,難道還要偷聽嗎,我告訴先生去!”

“誰要聽了,走了走了,回去抄書去。”

聲音一個比一個大,很明顯就是說給屈幸聽的,屈幸對這些孩子也是很無奈,忍不住地搖了搖頭。

毛遂從未教導過這麽多的孩子,但也能猜到孩子們的心思,他不由得在心中羨慕起屈幸來。

這些年自己在平原君府上,雖說沒有得到重用,可是在府上經歷的爾虞我詐可是一點都不少。

然,孩子是這世間最純粹的,他們的心思都寫在臉上,說在嘴裏,只一看便能清清楚楚,不必他去過多地猜測,如此也不會過得那麽累,而且誰說教出人才不算是一種功成名就呢?

然而他還沒打算當着一個孩子的面說這些。

“政兒,這位是平原君府上的毛遂先生,給先生見個禮吧。”

嬴政應了句是,行禮道:“政兒見過毛遂先生。”

毛遂沒想到屈幸只因為自己那随意的一問就将他留下來給自己見禮。他承認他一開始确實只是想要看看秦國人的笑話,想看看這位被罵得一無是處的秦國小公子到底有多蠢笨,但是現在見到他如此乖巧地給自己行禮,毛遂卻頗有些受寵若驚了。

他連忙扶起嬴政,“小公子不必客氣,小人如何受得起此番大禮啊?”

再怎麽說,人家也是王室之後。

毛遂又想,這孩子生在趙國長在趙國,他那父親獨自逃離将他留在趙國,他在這趙國必定也是時常受人折辱,其實也是個可憐人。

而且那番大事,怪他一個孩子也實在不妥,更何況孩子還這般乖巧。

屈幸像是沒有察覺到他的不自在似的,看向嬴政手裏的書,問道:“今日看的什麽書?”

他這麽一問,毛遂這才注意到嬴政手中還拿着一本看不到封皮的書。

嬴政雙手将書呈給屈幸,說道:“這不是書,這是政兒自己寫的,先生常說‘書讀百遍其義自見’,政兒愚鈍自是要讀百遍方才能有效果的,又記得先生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是以政兒便将自己對于《論語》的想法都寫了出來,先生幫政兒看看可好?”

看着他一本正經的表情,屈幸嘴角抽了抽,他說過這些話?小公子如今扯謊的技術可是愈發成熟了。

他嗯了一聲,翻開了嬴政為《論語》作的注解。

這《論語》一書早在兩年前他便熟讀于心,小公子為何又要為之作注,屈幸實在不知,便也就真看起來,這一看不要緊,卻見除了小公子提到過的那些,還有他從未見過的一些見解。

屈幸心中大駭,卻是不敢在毛遂面前表現出來,強行壓下仔細研究的沖動,只是略略翻過,而後滿意地點點頭,說道:“解得不錯,切記不驕不躁,也不必在外人面前顯擺你這點本事,否則只會讓人更多地找你麻煩,聽明白了嗎?”

聞此言,毛遂大驚,他原覺得不過一個稚兒,作注,簡直是個笑話,可聽屈幸這意思,竟是寫得還不錯,再一聽他後面說的話,心中有了大膽的猜測。

他也顧不得自己失禮,聞道:“不知在下可否一觀?”

屈幸似是随意地将書冊遞給他。

毛遂雙手接過翻開看了起來。

此時,書房內變得一片寂靜,就只剩下了他的翻書聲。

他翻着書冊,越翻越快,心中已經大為驚訝,只想問,這就是屈先生的最愚笨的學生嗎?還是說一切都只是不識的傳言呢?

他可真是聽了謠言了,竟會真信了這秦國王孫會是一個蠢笨之人。

但是翻完那本還明顯沒有寫完的書,毛遂依舊不太敢相信,問道:“這真是小公子所寫?”

嬴政并不在意他的懷疑,這時也不必再裝,嗯了一聲道:“随意而作,若是有何不妥,先生盡管随意指出來。”

“這‘思而不學則殆’一句小公子作何解?”

嬴政都沒有思考,這句話于他而言實在太簡單不過,“政兒認為,此句還是當與前句‘學而不思則罔’同解,人若分三六九等,最初當以天分論之,有思者進為上者,不思者落為下者,然而上下暫定,下者學之可進為上者,上者不學亦會落為下者,是以學與思缺一不可。”

毛遂方才正巧看了此句,這句注解最為簡單,寫了“學思皆不可缺”。

若不是他寫的,那他定然答不上來,可現在他不僅答上來了還答得這麽好,讓毛遂實在驚訝。

“小公子當真聰慧。”毛遂真心誇贊道。

得了他這話,嬴政今日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他客氣說:“多謝毛遂先生謬贊,都是先生所教,我按先生所教而學罷了。”

下意識地謙虛讓屈幸忍不住地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話是這樣說,可只有他才知道,小公子進步了,已經完全不需要靠着他人的贊賞來讓自己滿足了。

“行,老夫與毛遂先生還有事情要談,你先回去吧,《禮記》還得抄。”他覺得小公子所言‘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之言實在有理,可采納之。

嬴政意味深長地看了先生一眼,應了句是,又與毛遂告辭,這才拿了書冊出書房去了。

見他出來,遠遠等在外面的李牧跑了過來,“怎麽樣阿政,先生沒有責罰你吧?”

嬴政搖頭,“走吧,回去抄書。”

說起這個,李牧皺緊了眉頭,說:“不若咱們先練劍吧。”

他近日開始學劍法了,兩人每日都會練上一個時辰。

然而說起這個,嬴政倒是有些挫敗,他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聰慧這個事實,可是卻無法接受自己在武術上完全比不上李牧的事實。

明明他已經很努力了呀,這時他也不得不承認天分的重要了。

“好吧,那便先練劍吧。”

幾日後,學堂裏又迎來了一位新的先生,毛遂。

因此又開放了一些入學名額,新入學者編到新開的啓蒙班,啓蒙班能通過者便可到進階班去聽屈幸的課。

趙府中更熱鬧了。

然而嬴政卻沒想到自己的悠閑日子不多了。

多謝大家,希望大家不要養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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