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葉航遠打斷了葉昭晚的傻笑。
“晚晚，你中考成績前兩天也出來了，和之前相比進步不小。不過爸爸去了解了一下，可能進最好的一中還是有點困難。昨天你江叔叔也和我打電話了，他說他們江奕打算去讀私立高中，那裏的師資力量很頂尖，大部分孩子都能進入國外排名較前的大學，即使不出國也都能在國內考個一本。所以……”
葉昭晚已經知道爸爸要說什麽了，她道：“爸爸，我想過了，我想去讀三中，三中離家近，我未來的規劃也不是出國留學，我想在國內學習工商管理。”
葉航遠聽了女兒的話，有些驚訝。
他印象中的寶貝女兒一直都是比較随意的性格，也沒什麽人生規劃，除了追星以外基本上都是佛系狀态。
但是眼前的晚晚，已經很明确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了，為此他感到欣慰。
“好，晚晚，爸爸很高興你有了一個清晰的小目标。工商管理很不錯，以後爸爸老了你也可以來接爸爸的班，當然如果你有其他想做的事情，爸爸也會全力支持。”
葉昭晚選擇工商管理自然也有她的考慮，因為在葉航遠車禍去世後，江家就以她什麽都不懂為由，逐漸地把葉家的企業接管下來，最後葉昭晚徹底失去了話語權。
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學習，絕對不能給爸爸丢臉。
葉航遠又說：“只是晚晚，三中的師資力量未必能比得上私立高中。”
葉昭晚語氣堅定：“爸爸，我已經做過調研了，私立高中主要還是偏向于出國留學的教育方式，所以我更傾向于去讀三中。”
“好，爸爸支持你的選擇。”
葉昭晚美滋滋地想，這下自己的高中生涯終于完美地和江奕那個狗男人錯開了，人生軌跡應該會徹底變了吧。
等葉航遠去公司後，葉昭晚就抱着筆記本電腦到了林祚的房間。
“小祚，我想和你聊聊關于戒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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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祚很迅速地給她搬來一張椅子，然後站在她邊上靜靜看着她，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葉昭晚對他笑笑：“你不要這麽緊張，先坐下來。”
林祚乖乖地坐到她的對面，垂着腦袋。
“小祚，我昨天晚上上網查了很多關于戒毒的資料，但是具體我們該怎麽做，我想還是應該根據你目前的實際情況來，你願意告訴我嗎？”
林祚想到昨天晚上她回房間已經很遲了，沒想到她還去幫他查了資料，心裏又感動又心疼。
他快速在白紙上寫下：“我什麽都願意說。”
葉昭晚點頭：“好，那你先告訴我，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吸毒的，吸的是什麽毒，頻率是多少？”
林祚緊了緊手上的筆，思緒又回到了那個陰雨連綿的下午。
那天下午他發燒了，身上的傷口也很痛，整個人都是迷糊又痛苦的狀态。汪傳根拿着一根針劑出現在他面前，他告訴他這是維生素，打了之後可以減輕痛苦。但他知道他不會那麽好心，所以一開始也是拒絕的，但是汪傳根根本不顧他的反抗，直接把針頭紮進了他的手臂。
在一陣難受之後，他覺得整個人都飄了起來，身上的疼痛感也消失了。
身體很輕，有一種奇怪的舒服感，他還在迷迷糊糊中看到葉昭晚甜甜的笑，還用手揉他的頭發，對他說着溫柔的話。
夢裏的感受是那樣的真切。
自那之後的幾天，他開始惦念起那支可以給他帶來舒服的夢境的針。所以當汪傳根再次向他拿出那根針劑的時候，他沒有再反抗，他還想再試試，是不是真的能在夢裏看到晚晚。
果然，當針劑裏的液體進入他的皮膚，随着他的血液擴散至全身的時候，那種舒服的感覺又來了，他再一次看到晚晚，這一次她輕輕抱着他，嘴裏哼着不知名的小區，他迷迷糊糊之間真的睡着了。
後來汪傳根又給他打過兩次針，分別是間隔了三天和四天。
在第四次打針之前，林祚已經感到明顯的身體不适，是那種渾身上下的疼痛，猶如被上萬只小蟲子啃噬一般。
汪傳根在給他注射的時候，告訴他這個東西叫做□□。
他當時的腦子是模糊的，只希望快點結束那種痛苦。但當他清醒過來，腦海裏回想起那三個字——□□，他才驚出一聲冷汗。
他想他的人生徹底完了。
他出現了他的媽媽林葉兒在家裏吸食□□時迷亂的畫面，後來的她越來越瘦，經常在半夜發瘋，還會對着空氣自言自語和大笑。直到吸食過量毒品而死在山洞裏，那一刻的觸目驚心成為他午夜夢回時的可怕夢魇。
但是現在，他走上了她媽媽一樣的路。
一想到他或許也會像他的媽媽那樣變成一個瘋子，他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或許，不出幾年他也會死掉。
這個世界，如果要說來有一點留戀的話，那可能就是那個笑起來眉眼晚晚的女孩。
那個女孩，陪他度過人生中第一個溫暖的冬天。
只是，她忘記他了。
所以，如果真的死掉，應該也會是一種解脫吧。
林祚在紙上認真回答了葉昭晚的問題：“半月前，一共四次，頻率為三四天，□□。”
葉昭晚看到他的回答，心裏有小小的松一口氣。
“小祚，你現在還是屬于初嘗階段，戒起來應該會比較容易一些。”她一邊說着，一邊把筆記本電腦打開給他看。
“這是我昨天查的資料，因為□□是屬于傳統毒品，會有比較強的身體依賴性，在家裏戒毒缺乏專業的器材和醫生，會存在風險。所以我考慮的是去自願戒毒醫院，去那裏戒毒不會留下案底，而且還可以有家屬或者朋友陪同，裏面的環境也會比較好。”
林祚看到晚晚打開的關于資源戒毒醫院的介紹，裏面的設施看上去都很高檔，還能提供專業的一對一服務。
他在紙上寫：“很貴。還是戒毒所吧。”
葉昭晚一愣，想到上一世的林祚過失殺人後，也在戒毒所進行過強制戒毒。那時的林祚毒瘾更大，但是對自己也夠狠，削了一層骨終于把毒戒掉了。
但是這一次，即便也會面臨痛苦難忍的戒斷反應，但她希望他可以好受一點，可以得到更多的關懷，而不是孤零零一個人在地獄裏掙紮。
她用力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小傻瓜，姐姐這點錢還是能付得起的。現在的首要目标是把毒戒掉，其他的都不需要你去考慮。在其他人那邊，我也會和他們說你是去參加學校的畢業夏令營了。”
林祚發現晚晚替他想得真的很周到，眼角又紅了起來，這已經是他在短短的一天裏第三次在她面前失态。
——
葉昭晚迅速聯系好了自願戒毒醫院，因為根據林祚的描述，今天晚上或許他的毒瘾就會上來，所以他們很快就收拾了行李前往醫院。
自願戒毒醫院坐落在城郊，面積很大，大門上赫然寫着大大的标語——自願戒毒，沒有瘾，只有贏！
一進入大門，就有專業的工作人員上來迎接。
工作人員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性，看到來人是兩個年齡偏小的學生之後，露出驚訝的神色。
但她的職業素養很高，并沒有多問，只是把他們帶到了接待醫生的辦公室。
一位男醫生接待了他們，他向他們大致詢問情況。
“我的弟弟他因為失語症，所以由我來替他回答吧。”葉昭晚說，“我弟弟的母親已經去世了，父親不詳，是被曾經收養他的家庭所害而導致吸毒的，并非自願嘗試。”
男醫生看看眼前這個面無表情的小少年，心想真是一個苦孩子。
他用溫和而寬慰的口吻道：“你們放心吧，在我們這裏，短則一個禮拜，長則半年，都能完全戒掉毒瘾。下面我需要問你弟弟幾個情況，不需要回答，只需要點頭或者搖頭即可，可以嗎？”
林祚點點頭。
醫生拿出一張告知書，開始說：“戒毒人員本人解讀醫院是否強烈？”
林祚點頭。
“戒毒人員是否任職情況良好，身體機能完全？”
林祚點頭。
“戒毒人員是否患有影響毒品階段的身體疾病，如心髒病、高血壓、癫痫、精神分裂症、腫瘤、智力低下等？”
林祚搖頭。
“戒毒人員是否家庭關系良好，親友支持、鼓勵、配合的力度較大？”
林祚看向葉昭晚，葉昭晚握住他的手，給了他無聲的力量。
林祚抿了抿唇，繼續點頭。
“戒毒人員是否家庭經濟狀況良好，有穩定收入，可以承擔一定的醫療支出？”
林祚頓了頓，葉昭晚立刻接話道：“需要的醫療支出我今天都帶來了，後續有其他費用的也都沒問題。”
醫生問完所有問題後，把告知書和一份自願戒毒協議遞給林祚：“請仔細閱讀一下，請然後在這兩份書面材料上面簽個字吧。”
林祚拿起筆，認認真真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醫生收起告知書，繼續說：“像林祚目前的情況，吸食時間很短，種類單一，而且身體症狀不明顯，屬于輕型成瘾人員，是不需要使用藥物進行生理脫毒的，治療期也會比較短，我估計可能只要兩個禮拜左右就可以出院了，當然，具體治療方案還是要根據自身狀況和康複進程量身定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