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不怪商南見到安舒就警鈴大作，他是怕若是她帶來幾個記者，到時候事情傳出去可不好收拾。
嚴夏在一旁接話：“對，別沒事找事啊。”
“沒有，就是想給你們看一樣東西。”安舒踩着高跟鞋進來，神情淡淡。
溫顧的右手心有些濕濡，汗漬不知道是她的還是程聚的。
嚴夏見安舒有些粗糙的手放進包裏，似乎真要拿出什麽東西，沒等安舒拿出什麽東西，她提前呵斥說：“你以為我們會傻到相信你？”
安舒沒聽進去，找出一張照片，放在桌上，從桌角推到桌子中央。她的目光在溫顧和程聚的臉上逡巡，最終看向他們交纏的雙手上，璀璨一笑：“你們應該都認識她。”
照片有些老舊，一個花季的少女笑得甜甜，酒窩深深的。照片是影樓裏的藝術照風格，背景是郁金香和兩個風車。
溫顧嘴唇有些發白。
程聚看了，眸色一暗。
商南看不到兩個人臉上的表情，他只當是安舒這個女人來發瘋的，湊過去，渾不在意的問：“誰啊？”他看了一會兒照片，又看向程聚和溫顧，最後發現……
他對程聚說：“這女孩的眉毛眼睛有點像你。”
“程棠。”
“我妹。”
兩道聲音，溫顧和程聚同時說。
溫顧從沒想到，她初三時的好朋友，居然是程聚的妹妹。
嚴夏還不知道這幾個人在說什麽啞謎，她撓撓頭發：“提程聚的妹妹幹什麽，沒事找事嗎？”
“那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安舒坐下來，她捂着肚子，頓了一頓，才說：“以前有個窮苦女孩子，她有一天呢，去給一有錢人家送花生油，不小心倒了點油在樓梯上，而有錢人家的富太太懷孕三個月了，踩到油不慎滑倒，孩子沒有了。”
“然後那個富太太很生氣，她已經生了兩個女兒，好不容易又懷上一個，她生氣之下，推了那個女孩，女孩的腹部撞到櫃子上……不過窮苦出身的女孩子，經得住跌，她道歉之後就回家去了。”
“回去之後，女孩高燒不止，幾天之後就死了，但是故事不是随着人死就能結束的，女孩那一大家子在富家太太那裏鬧了好幾天，說着要鬧到法庭，結果被人家巨額的封口費打敗了。”
安舒極為平靜的講述完一件事情，眉梢一揚，看向溫顧：“溫顧，你懂我說的都是誰吧？”
溫顧知道。
說的是周清和程棠。
她從小到大忙于學業，周清又給她安排許多興趣班，再加上她性子安靜，也沒有多少朋友。
到了初三，她才有了程棠這個算得上是能談心的朋友。
程棠很漂亮，眼睛大大臉圓圓的，笑容是屬于一笑起來就讓人覺得世界都晴朗的那種。
兩個姑娘聊得來，那時候溫顧小小弱弱的一只，學校的小混混總愛盯上她，程棠仗着有一個牛氣哄哄的大哥，見誰也不怕，便不自覺保護起溫顧來。
溫顧知道程棠有一個了不起的哥哥，可程棠卻從來沒有提起過他，大約是覺得家庭太過糟亂，她總是在談話時略過家裏的事情。
因此等溫顧回憶起程棠，只記得程棠是一個總是穿着白T恤牛仔褲的姑娘，她連她家住在哪兒家裏有誰都不知道。
事情發生的時候，應該是溫顧去市裏參加奧數比賽的那一周。
等溫顧回來，只從家裏人的口中聽說弟弟沒有了，給鎮尾那程家的丫頭給害的。
那時候她還沒想起鎮尾的那程家住着的是誰，後來還是楊叔無意中說漏了嘴，他嘆息聲聲——就是經常跟你放學走在一塊兒的那個小姑娘。
她想去看程棠，可問過班裏的同學，都不知道程棠具體住在哪裏，程棠開學注冊時填的信息都是亂填的，因此老師也不清楚。
溫顧也想去鎮尾去找找，可臨近中考，家裏又沉浸在失去弟弟的悲痛中，加之周清不許她出去，溫顧便一直沒能去看看程棠。沒想到過了幾天，班裏的人就說，程棠病死了。
溫顧聽了之後便病了，溫家因為她慌亂了一陣時間。
之後她便重複做着一個噩夢，夢中，她在鎮外那片荒地上一直找啊找的，再也找不到程棠。
溫顧像個做了壞事的小孩子一樣，心裏一直虛着，讓她沒有想到的是，G市太小，一年後，程聚出現了。
那時，她不知道他就是程棠的那個哥哥，或者說，直六年後的今天到現在才知道。
“我該說的也說完了，再見。”安舒噙着笑，拿起包離開。
程聚的手機一直響，鈴聲在安靜的午後顯得格外的突兀，他沒有接起也沒有按掉。
溫顧看向門外，周清已經走進來，在與安舒擦肩而過的時候，她沒有正眼看過安舒。
傍晚，橘色的霞光潑灑進房間。
周清端了一碗稀粥進來，她看了眼床上，床上是鼓鼓的一團，她拍拍最鼓起來的那一部分：“溫顧啊，吃點東西再睡。”
商南緊緊跟在後面，抿着嘴不發一言。
“那媽媽就放在旁邊，你餓了就自己起來吃。”周清把碗放在一旁，坐在床邊：“其實一直沒有把程聚的身份告訴你，就是怕再提起那些事情，你受不了。”這些年溫顧還做着噩夢，周清就知道她還沒有放下程棠的事情。
“還有，你覺得當初程聚為什麽到我們家做工，為什麽你只追了他半天，他就答應了？”周清嘆氣：“還不是想報複。”
其實程聚那會兒不叫程聚，他原本的名字叫程海，進了溫家，為了避免溫家知道他是程棠的哥哥，才改了名字。
多年前的G市還沒有發展起來，很少有外市人移居過來，而在G鎮，溫姓和程姓是大姓，她就沒再懷疑。
商南在一旁咕哝：“不至于吧？”
“怎麽至于。”周清拍拍商南的肩膀，讓他陪着溫顧，“後天的機票，我們就離開這個地方，再也不想這些事情。”
她回到房裏，從最右邊的抽屜裏拿出溫顧的手機，找到那個在最開頭的名字，發送信息——程聚，分手吧。
周清揉着眉心，才要把手機放下去，信息提示聲響了起來，她打開。
——我不同意。
周清回複：一家一條人命，這是個死結。
那邊安靜了，周清拿起她的手機，給助理打電話：“幫我改成明天的機票。”
第二日正好是兒童節，又是在周日，從車窗看出去，廣場上熱熱鬧鬧的，氣球擠擠攘攘的飄在半空中，又花又綠。
商南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到了機場，他幫溫顧和周清拿下行李。出來的時間掐得很好，他們才到機場，登記的提示聲剛好響起。
幾個人登了機，溫顧坐在靠窗的位置，飛機沒起飛前，她說：“媽媽，給手機我發條信息吧。”
周清有些猶豫，商南有些煩躁，說道：“姐，她人都在這裏了，就給她吧。”
周清放下雜志，把手機還給溫顧。
溫顧編寫一條信息，發出去——記得去拍《東西城》
發完，正好有人過來提醒要關閉通訊工具，溫顧扣掉SD卡，扔掉。
飛機起飛，漸漸升高，俯瞰G市，一個個的建築和綠植很像她小時候用橡皮泥捏出的小城市。
雲層裏那架飛機像穿梭過時間的洪荒。
第一年，《謀情》上映，票房大賣。
年中，圭蘭頒獎典禮，燈光閃爍，衆星如雲。
屏幕上滑過今年五部大熱電視劇的男主角，主持人拿着手卡：“接下來，獲得本屆最佳男主角的是——程聚。”
底下掌聲如雷。
程聚穿一身熨帖的西裝，扣上中間的扣子，走上臺。
“恭喜程聚。”
“評委會的評論是演員用精湛的演技，準确的節奏，完成了一代霸氣君王和多情少年多層次的轉換。”
他流水似的感謝劇組，感謝老師，最後往後方的屏幕一看，“……還有她。”
第二年，影帝程聚在事業達到頂峰之時，宣布退出娛樂圈，衆人嘩然。
六月一日，有記者拍到有名經紀人蘇溢提着蛋糕前往程聚的公寓。
當晚十點，救護車停在影帝的樓下。
據說經紀人在浴室裏發現帶血的刀片。
第三年，一家叫做‘海顧’的娛樂公司正式上市。
該公司着力培養新人演員，五年之後，海顧的幾名演員成為娛樂圈的領潮人物。
據說，該公司的老總，是已經息影五年的知名演員。
不是後媽不是後媽不是後媽
這一章主要有兩個信息：程聚聚有個土土的名字叫程海，還有他的生日在兒童節，所以才這麽幼稚……
什麽鬼。
二更在晚上11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