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就你最兇！
就你最兇！
蘇欣聞聲擡頭，就看到三四個人緊跟而來，為首的人停在了蘇欣幾人的面前，他們沒管蘇欣，對于被撞倒的三娃子，更是看也沒看一眼。
“你小子今天終于被栽在我手上了吧！”對方年紀不大，看起來約莫也就二十來歲，說罷，對倒在地上的沈善擡腳踹了上去，“我讓你跑！你這個小兔崽子！我讓你再跑！”
轉眼之間，沈善就被踹了好幾腳，蘇欣還看到這人十分動作歹毒，專門往沈善的肚子踹，心中更是厭惡。
這是要把人打死，打殘啊？
還是對一個傻子！
沈善嗚嗚發出痛苦的嗚咽聲，一聽就疼得厲害。旁邊的三娃子吓得連都不敢哭了，抽噎了一下，起身抱起沾了灰塵的鹵豬蹄跑到蘇欣身邊。
茉莉原本就挨着蘇欣，此時更是和三娃子一起躲到蘇欣身後，蘇欣見狀，就更這夥人更怒目而視了。
“你們做什麽？”蘇欣摸了一下弟弟妹妹，示意她們站遠一點，然後對這夥人打完人，打算把沈善拎走的人道。
旁邊已有人在圍觀，見此都對這群行為霸道的人指指點點。
“善哥兒怎麽你們了？”有人認出了被打的是沈善，不忍開口道，“是善哥兒吧？”
“是沈善啊？這人下手太狠了！”有人出頭，就有人跟着附和起來。
蘇欣沉着臉，看着這夥人道：“你們是什麽人，當街行兇打人，還想綁架？”
當街行兇還妄圖的綁架，這個帽子扣下來，圍觀的人議論聲音更大了。
“你又是哪冒出來，敢管我們錢幫的事！”對方對周圍人的圍觀，态度很不客氣。
蘇欣一聽，心裏一沉，就聽到圍觀的人聽到錢幫這個名字，幾個膽子大的，忽然閉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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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幫，這不是賭場那群人嗎？蘇欣在心裏想，上次就是這夥人跑到她家去收賭債。
而且，大約是在樂豐鎮猖狂已久，很有些不好的名聲，普通的鄉民都聽說過他們的惡名。
蘇欣皺起眉毛，她垂眼看了一眼縮在地上的沈善，不想正好和披頭散發的沈善正好對上了一個眼神。
蘇欣心中微怔，接着立刻收回視線，看着眼前态度嚣張的人冷聲道：“你管我是誰？你們當街行兇，還撞到我弟弟，沒看到嗎？還有他買的肘子也掉在地上，這筆賬怎麽算？”
幾人沒想到蘇欣突然話題一轉，從沈善移到了一個小孩身上。蘇欣把自己手上的油紙包裹的肘子揚了揚，“誠惠一個八十文！——還有，我弟弟被你推到了，”她作出了計算的申請，說，“今天這套衣服也是新作的，孫記繡莊的手藝，一套二兩五十文，不算三百三十文，賠錢吧！”
今天要來鎮上，吳氏把給他們做好的衣服拿出來，讓他們換上，所以蘇欣也沒有亂說，至于成衣的價格，她參考的也是繡莊的價格。
如果是算她的手藝，可就不止兩百五十文了。
拿領頭的聽得蘇欣一套一套的，鹵豬蹄他們也經常過去打牙祭的，直到蘇欣沒瞎說，繡莊的話，蘇欣直接報出了孫記繡莊，看起來也不像胡說。
“你，讓我們賠——錢？”那人不可置信地道。
蘇欣點點頭，臉色一變說：“怎麽，不想賠啊？”她冷笑兩聲，“這裏這麽多人都親眼看見了，豬蹄、衣服都在，你信不信我馬上去找狀師寫一張訴狀，将你們告到衙門去！”
她說着上下打量這群人的穿着，“看你們是的頭硬還是衙門的板子硬！”
“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為首的人聽蘇欣說的有沒有眼，心中一股氣翻湧，當前上一步要似乎想給她一巴掌。
誰想，蘇欣卻身體一矮，臉一撇，沖着地上的沈善大喝一聲：“——你還不跑！”
這一聲似乎讓地上的沈善喊得清醒過來，身體一下竄起.
嗖！
蘇欣再一次見識到了第一次見到沈善時，他逃跑的靈活身影。只見他三下就擠進圍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整個人猶如水滴流進大海，然後在衆多人頭裏，像泥鳅一樣不見了。
錢幫在沈善竄起來的時候，才反應過來，當即跟上沈善，他一邊跑一邊對手下道：“你們傻站着幹嘛！給我追！”
等面前的人消失不見，蘇欣才心有餘悸地拍胸口，心想還好這個傻子看起來也沒有那麽傻，知道裝痛，裝沒力氣，還會在她讓他跑的時候就跑。
沒傻乎乎的不知道做什麽。
蘇欣不敢耽擱，怕這群小混混丢了沈善，跑回來繼續找她的麻煩，連忙招呼弟弟妹妹：“三娃子、茉莉，快來牽着姐姐，我們去找爹！”
圍觀的人群一看沒熱鬧的看了，也就三三兩兩散了。
蘇欣一邊朝和蘇老二存放牛車的地方走去，一邊仔細查看三娃子的身體，“除了衣服弄髒了，身上沒有地方疼吧？”
三娃子搖頭，他平時在村裏也是瘋玩，身體已經很健壯了，倒不如說他比較心疼掉在地上的豬蹄。
“姐姐，待會兒豬蹄用清水洗一下，還能吃吧？”三娃子期待地問。
這讓蘇欣能說什麽？三娃子把豬蹄抱的緊緊的，唯有點頭：“可以，等會兒去牛車裏把竹筒拿出來給你洗洗再吃。”
“哦哦哦！”三娃子馬上就恢複好了。
以蘇欣現在手裏的錢，其實完全可以再買一只。但是蘇欣在蘇家待久了，親眼看到了如果她剩飯，她娘會把飯撥到自己碗裏全吃了。
她還看到過蘇老二粗糧的時候，被石子硌到牙齒，把嘴裏嚼碎的米飯吐了出來，撥弄翻找了一下，完全按不嫌惡心地全塞進嘴裏。
這個時代，有口飽飯就是福，蘇欣如果說掉在地上的豬蹄就不能吃了，那估計誰也不會理解她。
蘇老二已經買好了煤，正在等蘇欣三姐弟。彙合後，蘇欣點了一下帶回去的東西，沒有出錯後，她也有繼續閑逛的想法，提醒蘇老二道：“爹，你準備蓋房的話，青磚是不是要早點跟磚場預定？”
蘇老二不慌不忙，把牛車牽出來，再讓小兒子坐好，一揮鞭子道：“青磚不急，等要建房的時候，直接用車去拉就行了。”
看蘇欣有些不解，蘇老二道：“建房用青磚的人家不多，磚場那邊存貨很多。”
他這麽解釋，蘇欣就明白了，合着是大家手裏都不富裕，建青磚瓦房沒幾家，沒必要特地去預定。
牛車晃晃悠悠的到了家，蘇欣看到了三娃子坐在車前招惹小夥伴的樣子，忽然看到村長家的小孩。
她猛地想起一件事：“爹，咱家還有陳糧嗎？要夏收了，是不是要要把陳糧賣了，上次那些行船的不是說收糧嗎？”
蘇老二一聽，道：“咱家不用，自己吃都不夠呢。”
其實去年交完糧稅是夠的，只是出了蘇老四這檔子事，為了給他花錢看病，賣了好幾次陳糧，以至于家裏現在根本沒有餘糧去賣了。
蘇欣就指着村長方向：“要不要和村長提一提。”
蘇老二笑：“上次回來，我就說過了！”
原來是自己白擔心了，蘇欣笑了一下，也不再提。這一趟回來，蘇欣放松了一下，沒有再碰繡針，專心和吳氏琢磨吃食小生意。
她的見識比吳氏多了太多，正值夏天，蘇欣一下就想到了前世最風靡全國的：麻辣小龍蝦。
除了麻辣小龍蝦還有香辣螺蛳，都是煮好了放鍋裏，直接賣得。
今天看那鹵肉店的火熱氛圍，就知道樂豐鎮的居民是肯在吃食上花錢的。
說做就做。當即叫上三娃子、狗子一起去河裏撿螺蛳和套小龍蝦。
之所以不是釣小龍蝦，現在他們根本沒有材料。
“水虎晚上最多。”狗子如數家珍的說道，中午蘇欣送了豬頭肉給他家吃，所以他現在愛死大姐，問什麽說什麽，“不過如果大姐你想吃的話，我們去找找大哥放水籠的地方。”
水虎就是小龍蝦現在的叫法。
“那是不是和大娃子說一聲？”蘇欣說。
狗子煞有其事點頭：“晚上回去再和他說。”
蘇欣好笑，這和不說有什麽區別？不過看狗子無所謂的樣子，她大概明白，大娃子不在乎這些。
于是蘇欣領着幾個孩子，先撿了足夠的螺蛳，然後再去放水籠的地方。怎麽拿水籠，蘇欣完全不會，還是靠三娃子和狗子兩個小孩弄得。
正常來說，要把螺絲放幾天，吐吐沙子，不過前世她小時候跟着師傅一起吃飯，看過師傅做飯。
往放螺絲的木盆裏倒了一點豆油，用筷子攪拌兩下，接着和她娘一起去處理水虎。
水虎這玩意吳氏平時也做，如果三娃子拿回來的話。農家是不浪費食物的，一般她都是拿水虎的肉做粥吃，或者面粉做成水虎糊糊吃。
水虎肉鮮嫩，這兩種做法都不費油，味道鮮香，大家都挺喜歡吃的。
不過，吳氏看蘇欣的處理方式跟自己不一樣，便按照她的方式揪掉頭，抽掉蝦線。
洗幹淨之後，也是蘇欣負責口述做法，吳氏掌勺。看蘇欣不要錢一樣的讓她倒油再倒油，放那些價值不菲的調料和香料，吳氏眼皮直跳。
她嘀咕：“欣娘，你這個做法，什麽不好吃？”
那麽多油，那麽多大料！
放豬草進去，也能把人香掉了舌頭。
水虎只要料和油夠，做出來味道不差。晚上這盤菜端出來，水虎紅彤彤的顏色，十分亮眼。
加上那上面飄着的一層油，一上來，就受到了大家的歡迎。
尤其是三娃子，兩只手抓着吃，嘴巴油乎乎的，直到把一整盤都吃得光盤，才有空去吃別的菜。
“娘，你明天還做嗎？我去捉！”三娃子沒吃過瘾，期待地看着吳氏。
吳氏覺得這水虎這麽做出來，味道确實很不錯，是從來沒有吃到過的味道。
心裏琢磨怎麽賣錢，怎麽定價，聞言便道：“明天不做，下次吧。”
這玩意這麽費油，哪裏是家裏能經常吃的！
第二天，蘇欣去鎮上之前，對她娘道：“螺蛳娘你先別動，等我從鎮上回來，帶幾樣調料再做。”
“還要調料？”吳氏心疼，“本來就是賤東西，白糟蹋調料！”
蘇欣說：“娘，調料貴，那你賣的時候就賣貴一點，賣出去，調料放家裏，又不是用不到，虧不了的。”
這樣一說，吳氏的心疼終于少了一點，叮囑蘇欣早去早回。
蘇欣今天是要去雲府的。如果說，樂豐鎮誰有去過縣城的經驗，肯定非雲茵芝莫屬。
今天出行，蘇欣就不要家裏的牛車了。蘇老二也抽不手，家裏再做打谷場還有板車，斷不了人。
還是做的張老頭的牛車，付了一文錢上路。
不過，今天張老頭在蘇欣上車後，主動問道：“欣丫頭，你家買了牛，打了棚車，也打算坐送人的生意嗎？”
這是刺探有沒有搶生意的啊，蘇欣道：“張爺爺沒聽到爹說要做個生意。”
張老頭若有所思地點頭，示意蘇欣坐好後，揮動鞭子帶着村民迎着朝陽前往鎮上。
張老頭不進鎮裏，怕要花錢存車，大家照例在鎮外的那棵大樹下一起下車。
蘇欣沿街走着，擡頭看着時間，太早去了，雲府搞不好還在吃早食。
正在看東西，蘇欣忽然聞到一股肉包子的香味，不由側頭，就看到一個剛剛出鍋的白色肉包子被放在她的面前。
蘇欣的目光從包子上上移人，就看到一個臉上留着淤青的少年看着他。
“沈善？！”蘇欣吃驚地叫道。
沈善見蘇欣叫出自己的名字，頗為俊俏的臉蛋都亮了，“欣娘，給你吃。”
說着，把還冒着熱氣的肉包往蘇欣的身上舉了舉。
蘇欣沒敢接，她左右看看，示意沈善到一處巷口說話。
沈善很信服她的樣子，想也不想地跟着去了。
到了地方，又把肉包子放到蘇欣的嘴巴邊上：“你吃！”
蘇欣早上吃過飯了，現在根本不餓，同時她也沒理解，沈善幹嘛給她包子。
“你等下，為啥給我包子？”蘇欣不懂，“昨天，你沒事吧？”
看他沒少胳膊沒斷腿的，只是臉上有淤青，看起來沒有太受到磋磨。
“你喜歡吃。”沈善說，“欣娘喜歡肉包！”
他那裏看出她喜歡肉包啊？正這麽想着，忽地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這個小傻子就是因為搶了她的肉包，才有了交集的。
蘇欣無語，這就代表她喜歡肉包嗎？這是什麽簡單的直線思維！
看着這小子髒兮兮的手捧着肉包子，蘇欣只想狠狠翻個白眼，擠出笑容道：“你吃吧，我不喜歡肉包！”
沈善卻不相信，還把肉包掰成兩半，把另一半遞到蘇欣嘴邊：“你吃！”
蘇欣只好接過他遞過來的包子，強笑着咬了一口肉餡，避開他手指碰到過的地方。
人的底線啊，就這麽一步一步被逼後退的。蘇欣感慨，安撫好了沈善之後，她猛地想到一個問題：“沈善，你這個包子，不是你偷的吧？你給錢了嗎？”
別是贓物吧！
沈善一聽，瞪圓了眼睛，然後在蘇欣的目光下，伸手從胸口的衣襟裏摸出一把碎銀子出來。
“我有錢。”沈善說。
蘇欣：“……”
你一個傻子随身這麽多錢出門，難怪那些賭場的混混要逮你了。
雖然蘇欣找了一處沒什麽人地方，但是也有不少行人從不遠處路過。
出門在外，財不露白。蘇欣趕緊讓沈善把錢收起來。
沈善“哦”了一聲，就見他忽然眼珠一轉，把準備收進懷裏的銀子伸到蘇欣面前：“你要的話，給你。”
什麽？蘇欣再一次跟不上沈善的思維了。
沈善的目光卻在她秀氣的臉蛋上轉一圈，“嘿嘿”笑了一聲，說：“你給我親一下，我就給你。”
蘇欣:“……”
你個小流氓，早知道昨天就不救你了！
活該被人打死！
蘇欣瞪他一眼，懶得和他說話了，轉頭就走。
沈善不知道哪兒惹到她生氣了，連忙追上來，說：“那我不親你了，給你，都給你！”
說着把銀子硬往她的手上塞。
蘇欣哪肯要，給了他的手背一巴掌，瞪他：“離我遠點！”
她的語氣沒有掩飾自己的厭惡，沈善一聽就縮了脖子，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麽的可憐樣子看着她。
蘇欣哼了一聲，冷聲道：“你少裝，還會拿錢占人便宜，以前沒少幹吧？！”
沈善茫然，一臉委屈，說：“我就想親你一個，哼，不要就不要——”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麽，脖子一梗：“就你最兇！我娘說，要給我找個聽我話的娘子！”
眼珠往蘇欣身上瞅，好像在說，蘇欣不聽他的話，做不成他的娘子一樣。
蘇欣被氣笑了，這小子還想得挺美的，白他一眼，說：“我還有事要做，你讓開。”
“不讓！”沈善立馬丢了那副讨人嫌的小表情，緊跟着蘇欣：“你陪我玩嘛！”
蘇欣不為所動地冷臉看他：“我幹嘛要陪你玩？你是我的誰啊！你讓我陪你玩，我就要聽你的話？”
這一串話砸向沈善，把他的小腦瓜砸得嗡嗡的，不知道怎麽又惹蘇欣生氣了。
“我、我喜歡你……”沈善說。
喜歡？呵呵。蘇欣直白地繼續打擊他：“可我不喜歡你！”
啊？沈善懵了，呆呆地目送蘇欣丢下他獨自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