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連名字都沒提到過的倒黴調酒師……沒有上線√ (4)
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麽,今天已經很晚了。”率先打破沉寂的是蘇姬,她就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那樣,稍稍歪着頭,彎曲在肩頭的長發淘氣地滑落在了胸口,她平靜地說道,“早些睡吧。中原先生。”
中原中也突然別扭了。
然而少女說完那句話後就走出了房間,中原中也又沒理由再拉住她——雖然剛才也沒什麽理由就是了……
啊啊他到底在幹什麽!?
中原中也煩躁地扒了扒頭發,他盯着少女離去時纖弱的背影看了會兒,甩上了門。
聽見身後砰然落下的關門聲,蘇姬腳步微頓,她側了側頭,眼角餘光瞟見緊閉的門扉,若有所思。
***
在做出了那樣的舉動後,中原中也還認真地糾結了一晚上該如何面對蘇姬,雖然他最後的打算是就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然而不等他做點什麽,大清早在走廊偶然撞見少女後,最先打招呼的竟是蘇姬。
“早上好,中原先生。”
她露出了明亮又溫柔的笑容,語氣一如既往的輕快,尾端的音調不經意地拖長,透出了一絲慵懶和飄忽。
“啊,早、早上好。”中原中也愣了一下才做出了回應。
她已經将那身染血的睡裙換了下來,在房間裏随便找了套衣服換上——這幢房屋的主人是個單身男性,身形與蘇姬相比要高大得多,因此她直接将對方的襯衫當裙子穿,再套了件黑色的長外套。
“你就穿這樣?”見蘇姬打完招呼就往客廳走去,中原中也不由自主地問道。
“嗯?這樣有什麽問題嗎?”蘇姬理了理衣服,故作不解,“衣服弄髒了,沒辦法吧?啊……中原先生不介意的話,待會兒可以幫我買套衣服回來嗎?我這樣不方便出門。”
她還是和之前一樣啊。自以為是、又我行我素的女人。
雖說如此,蘇姬一如往昔的散漫态度卻是讓中原中也沒那麽尴尬了,他點了下頭,下意識答應了她的請求。
蘇姬彎了彎唇,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客廳。昨晚亨利就躺在沙發上也沒人搬動他,若是平時他早就哼哼唧唧說着無關緊要的話題了,今晨客廳裏卻格外安靜。
“亨利?”
她漫不經心地喊了聲卻沒得到回應。蘇姬小聲嘀咕着“不會死了吧”湊近沙發。
躺在沙發上的男人汗流浃背,臉色蒼白,被汗水浸濕的棕色發絲黏在一起,像是洗頭後忘了吹幹,亨利緊皺着眉頭,模模糊糊聽見少女聲音後,他費勁地擡了擡眼皮,苦笑:“看來你昨晚說得是對的,我這個樣子還真不一定能堅持到會議開始。”
蘇姬收回了落在他腿部傷口的視線——新鮮的血液将紗布浸透,沙發上也沾了不少血跡,雖然沒有拆開來看,但不難想象傷口已經潰爛發炎。
“我很好奇,”她突然說,“為什麽不帶部下?你的體術在我們六人中不過中下,僅憑一人想要對抗成規模的黑幫,簡直是無稽之談。”
“沒有接應、毫無計劃,仿佛一時興起的舉動,這對你來說太不合理了。和弗萊德那個瘋子還有獨來獨往的喬伊都不同。盡可能詳盡地考慮各種狀況,據此拟定計劃并做出行動,才是你的作風。”蘇姬一語中的,“到底發生了什麽?”
坎特雷拉的代行者共有六名。看起來最冷靜自恃的喬伊向來獨善其身,不與人為伍;弗萊德就是個變态瘋子,誰也不知道他下一秒會幹出什麽事來,嗜殺成瘾;六道骸神出鬼沒,甚少參與組織行動,卻深受坎特雷拉信賴;她不用說,心血來潮時也沒少幹不着邊際的事情;還有一人從未在他們眼前出現過,就算是蘇姬也不知道他的消息,暫且不在讨論範例。
而這幾人中,看似輕浮不着調的亨利,卻是最為理智的人。他很會利用情報線和手下人員,擅于規劃,處理起工作來得心應手,就算不在地下社會幹,是個進入寫字樓也能如魚得水,混成精英白領的男人。他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坦言惜命——除了一種情況。
“我又不是神,偶爾也會有計劃外的狀況發生。”亨利疲憊地阖上了眼睛,口吻不以為然。
“是嗎?”蘇姬拿出了昨晚亨利轉交給她的盒子,鐵盒上面花紋繁複細致,設有密碼鎖。
她研究着鎖孔道:“我不知道密碼。這種盒子強行開啓,裏面的硫酸會将盒子裏的東西燒毀。”
亨利立即睜開了眼,他對蘇姬的性格還是有所了解,他開始後悔自己昨天在教堂撞見蘇姬後,想出這損招,亨利哀嘆:“你不會想……”
“其實我自己去查也不是查不到。追殺你的家族掉了什麽東西,派人進去打探總能聽到風聞。”蘇姬一副「這可是為你着想呀」的語氣,循循善誘,“是你直接告訴我,還是……我把東西破壞了自己查?”
中原中也覺得蘇姬挺損的,她和亨利的事情他不想理會——雖然這種被兩人共同經歷排斥在外的感覺讓他有點心情微妙。不過中原中也不是會在這種事上過分糾結的人,他轉瞬釋然,理所當然地打開了廚房裏的冰箱翻找食物。
“啊……中原先生,冰箱裏有牛奶的話幫我拿一份。”蘇姬轉過頭來,忽然道。
客廳裏壓抑沉悶的氛圍被始作俑者粗枝大葉地破壞,偏偏當事人還一副狀況外的模樣。
中原中也有時真的很好奇她腦子裏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麽?要威脅還是要救人痛痛快快地做個決定不好嗎?
這麽想着,走出廚房的時候,他還是将未開封的牛奶抛給了少女,然後往書房走去。
蘇姬留意到中原中也手裏拿着多餘的食物,再加上他前行的方向,不用思索也能猜出他要幹什麽。蘇姬将吸管插入牛奶紙盒,輕不可聞:“中原先生果然是個好人呢。”
——被綁在書房裏的是遭受無妄之災的、這幢房屋的主人。
凝重的氛圍一掃而空,少女那句話說得很輕,中原中也沒聽見,近在眼前的亨利卻是聽得清清楚楚,他眸光微閃,不動聲色:“你不會喜歡上他了吧?蘇姬。”
“是呀。”她反問,“有什麽問題嗎?”
蘇姬的回答一如既往,毫無破綻,不如說,正因為是她,這麽回答才順理成章。她口中的喜歡很廉價,說喜歡某個人,和喜歡紅豆沙、喜歡海鮮披薩時的口吻差不多。但也正因為是謊話連篇又不着邊際的蘇姬艾斯托拉涅歐說出的話語,連這語氣也不可信了起來。
“不。就是……以前你身邊也不是沒出現過男人,但你似乎沒這麽上心,所以我想你這次難道是認真了?”亨利将音調轉回了平時的散漫泰然,他悄無聲息地打量着少女的表情,在适當時候,若無其事地岔開了話題,“可能是我多想了。盒子裏裝的是信件和U盤——克裏琴斯家族和FBI的通信記錄都在裏面,部分是紙質的,還有部分資料我拷進去了。說到這裏,你的話,肯定猜出發生什麽了吧?”
他提起她「認真了」時,少女的表情沒有多餘變化,就像是沒聽到他在說什麽。
“原來如此。克裏琴斯作為新興的黑手黨家族,能與彭格列和基裏奧內羅有一較高下的實力,很大程度仰仗于站在克裏琴斯BOSS背後的是政府機關,克裏琴斯的态度在某種意義上,說是政府的命令也不為過。”蘇姬雖然已經理解了亨利的暗示,但她還是仿若确認地說道,見亨利不辯駁的樣子,她下了判斷,“難怪你沒讓部下參與進來……”
「坎特雷拉」作為國際通緝犯,除了在西西裏犯下的重案,其勢力也滲透入了其他國家。不過,讓FBI決定對「坎特雷拉」出手的,應該是其與「黑衣組織」的合作。
就算是勢力龐大的黑幫,在政府和軍隊面前也無疑以卵擊石。這件事如果被部下知道了,勢必會造成人心紊亂。流言蜚語和情報一旦傳出,覆水難收。
但是,是個機會。
“将這件事告訴我,你不怕我對BOSS出手?”蘇姬對坎特雷拉向來直呼其名,她突然用起「BOSS」這個稱呼,語氣沒多大變化,然而亨利感到的卻不是尊敬而是諷刺。
她背叛「坎特雷拉」的事在組織裏是一個不說破的秘密。蘇姬由「坎特雷拉」一手帶出,按理坎特雷拉是她的恩師,在「耶爾卡斯特姆」的那件事後,她沒被秘密處死,六道骸說,坎特雷拉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那樣,甚至于下了嚴禁他人提起的死令。
這麽看來,她的行為還真是恩将仇報、不識趣。
亨利完全放松地躺在沙發上,因為失血過多他的眼神有了一瞬間的渙散,重新将目光凝聚在她臉上,他斷言:“你會死。”
把食物扔給書房裏被捆成粽子的主人,返回客廳的中原中也聽到了這一句話,他下意識地看向了不遠處的蘇姬。
少女神情平靜,看不出喜怒哀樂。
他突然很想知道,她究竟想幹什麽——以前雖然也不是沒思考過這個問題,但這麽認真地想要探查那個答案,對于中原中也來說,還是首次。
“開玩笑的。我已經受到教訓了,而且……那種不打自招的事我會做嗎?”她彎起了唇,然後說,“黑市醫生夏馬爾在附近。”
聽到「醫生」一詞松了口氣的亨利這口氣還沒落下,他突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反應過來道:“等等,你是說那個只醫女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發/情的好/色/醫生!?”
“嗚哇,好毒舌。”
蘇姬拍了下手,由衷贊嘆。她觀察着亨利的身材,信誓旦旦:“不過,別擔心,我有辦法。”
亨利:“……”
他突然一點也不想知道是什麽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會有更新。最近在忙找工作的事情,這周更新會緩一下。等工作穩定了恢複更新麽麽噠。
☆、chapter 20
“不、不要!你還是讓我死了吧蘇姬?艾斯托拉涅歐!”亨利雙手捂胸瘸着腿往沙發裏縮,癟着嘴活像一個受委屈的小媳婦兒。
地點是某幢民居的客廳,因為被黑手黨家族克裏琴斯的成員追殺,身負重傷的亨利在得知黑市醫生就在附近後,卻發出了慘不忍睹的哀嚎——原因在于他眼前言笑晏晏的少女。
被蘇姬拜托出門買了女裝回來的中原中也微妙地認為自己是在「助纣為虐」。
偏偏想出這個點子的罪魁禍首還裝出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你在說什麽呀,亨利。你可是同伴啊,所以……無論你多麽不情願我也一定會幫你的。”
——這話說得真不要臉。
中原中也和亨利難得不謀而合。
“平時怎麽沒聽你說‘我們是同伴’!?”亨利扯開嗓子委屈地嚷嚷,“不要!死也不要!這可是男人的尊嚴!”
“唔,你确定……?”拿着女裝的少女故意讓自己的口吻聽起來充滿困惑,卻微微眯了眯眼,笑容裏充滿威吓。亨利縮了縮脖頸,撇嘴。
蘇姬望了他一會兒,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慵懶地拖長了音調,不緊不慢地說:“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你。雖然,你可能撐不到「會議」開始了,但是沒關系,我會在會議上,告訴坎特雷拉還有大家——我們坎特雷拉的代行者亨利?加斯克爾是怎樣傷口化膿死掉……我是說,‘英勇果敢’地犧牲的。”
“你!”亨利不敢想象蘇姬還能怎麽黑他,他盯着少女手中蕾絲邊的襯衫加高腰裙,咬牙,“我穿!我穿還不行嗎?”
“你為什麽要買裙子!?”将蘇姬甩到他臉上的裙子拿下來,亨利冷不丁地質問一旁的中原中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誰管你啊。”
“我讓中原先生買的呀,畢竟夏馬爾喜歡美人嘛。”蘇姬眨眨眼,她偏頭看向了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彎起了唇,煞有其事地評價,“仔細看看,中原先生也蠻适合的……裙子。”
“怎麽想都不合适吧!”中原中也立即反駁。
“中原先生不試試怎麽知道?”蘇姬故作好奇,強詞奪理。
“這種事不用試也可以!”他瞪了少女一眼。話音剛落,中原中也就覺得和蘇姬較真的自己太蠢了。
他早該知道,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只聽自己想聽的話,任性妄為又蠻不講理的類型啊。
懶得再理蘇姬,中原中也頭也不回地往裏屋去了。
***
「三叉戟?夏馬爾」——世界一流的地下醫生兼殺手,會利用身上的666種不治之症殺人。曾被邀請加入彭格列暗殺部隊「巴利安」,明面上不屬于任何組織,與彭格列私交甚密。
但這都不是亨利如此忌憚夏馬爾的緣由,蘇姬走後他翻來覆去睡不着,瘸着腿跳到了中原中也門口——中原中也聽到有人敲門,打開門就見一個人趴在地上,過長的頭發遮住臉部,一幅電影裏喪屍入侵的場景,吓得他差點一腳踹過去,這一腳踹得晚了……中原中也迫不得已聽了對方的大倒苦水。
他們有這麽熟嗎?
中原中也面無表情地看着地上男扮女裝的家夥,淡淡地瞥了眼地上血跡,他側身讓亨利進入了房間。
把自己用最舒适的方式扔在了椅子上,亨利用手把假發撥到腦後,翹着二郎腿,滔滔不絕了一大堆,他倒了杯水一口喝幹,用「晚節不保」的語氣,哭喪着臉說:“那個三叉戟夏馬爾是個超級大色胚啊!看見女人就想上的那種!怎麽辦?為了治病我還得就義了不成?”
“沒那麽誇張吧……”中原中也心不在焉地聽着,他想起蘇姬單獨去見夏馬爾了,也不知道她整天和他們待一塊兒,哪兒來的情報。
“誇張?”亨利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你要是知道了那家夥因為腳踏2062條船成為了國際通緝犯,你還覺得這是誇張?”
中原中也沉默。就是那個到處拈花惹草的太宰也沒……那個叫夏馬爾的人,某種意義上來說挺令人驚嘆的。
“那她……”他剛剛張口,突然又意識到了什麽似地止住了話題——他問這個幹什麽?
作為情報販子的亨利不至于這點眼力都沒有,他立即猜到中原中也想問什麽。亨利放下茶杯,懶惰地躺在椅背上,揉了揉自己發酸的脖頸感嘆:“放心吧。蘇姬那女人吃不了虧,她不想幹的事情誰都勉強不了,BOSS都拿她沒辦法。話又說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會跟她翻臉呢,怎麽,不信我?”
男人擡了擡眼,綠色眸子裏充盈着薄涼的光。盡管他這副男生女相的樣子在中原中也看來滑稽過頭了。
奪回異能最簡單的方法——
抹殺掉作為施術者的蘇姬。
對于亨利刻意透露給他的這條情報,中原中也不置可否,視線漠然。
蘇姬?艾斯托拉涅歐。
亨利?加斯克爾。
同為「坎特雷拉」代行者的兩人,既是同伴、搭檔,又像是彼此間水火不容的存在。至少中原中也無法理解這種複雜的關系,在他看來同夥間打打鬧鬧、動刀動槍都還算得上正常——畢竟他們都算不上什麽好人,對于黑手黨中某一部分人來說,這也算是一種發洩的手段,也有的人,只有在拳頭中才能互相理解啊。
但就算如此,這種背後捅刀的行為,無論是亨利還是蘇姬都輕車熟路、得心應手,中原中也卻怎麽也習慣不起來。把本該對向敵人的利刃轉向同伴,怎麽看都不正常。
這時房間外傳來了大門打開的聲音。一道陌生高昂的男音,興高采烈地追問着:“小姐~你說的沉魚落雁碧玉羞花的美女在哪裏?快出來吧~美女。別害羞~堅實可靠又英俊帥氣的醫生來了。”
亨利嘴角狠狠一抽。
下意識看向了門扉的中原中也眼角餘光瞟見了亨利表情,再加上對方那身雖然在蘇姬的易容術下相得映彰——但在知道亨利真實性別的中原中也眼裏只覺得可笑的累贅女裝,中原中也突發奇想:那女人不會是故意的吧?
她未必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是亨利這副慘狀的确能娛樂人,至少,她應該玩得挺開心的。
中原中也哼笑一聲,從座位上起身,開門前,中原中也淡淡地瞥了眼一臉苦悶的男人,漫不經心:“我不信她,但也沒有相信你的理由吧,代行者。”
亨利微愣,淡淡一笑。
***
“我來了!要治病的美女在哪兒?”中原中也剛一開門,一個白色的身影就撲了過來,如同猛虎下山,氣勢洶洶。
他連忙往旁邊一躲,滿臉詫異,穿着白色大褂拎着鐵皮箱的男人張開手臂就要去抱座椅上呆若木雞的亨利。
在夏馬爾撅着嘴就要親他一臉唾沫前,差點吓傻的亨利終于回神,連滾帶爬地跳離了原地:“你你你別過來啊!!”
“嗯?”夏馬爾止住了動作。
映入眼簾的女人身材高挑,穿着蕾絲的襯衫和高腰黑裙,留着卷曲的棕色長發,瞪大美眸,輕啓薄唇,一臉驚愕。
“我是不是聽到了男人的聲音?”夏馬爾嗅着椅子前的空氣,皺了皺眉,一臉嚴肅地斷言,“有男人的臭味。”
亨利緊張地咽了口唾沫——被戳穿就太丢人了!
“啊……因為這裏是中原先生的房間。”姍姍來遲的蘇姬泰然自若地辯解。
“喂,和我沒關系吧。”中原中也面色不愉。他這是躺着也中槍。
夏馬爾到處嗅了嗅,他瞄了中原中也一眼,不屑一顧,晃晃悠悠地湊到了少女跟前,他停下了腳步,用力地嗅了下。
“……你在幹什麽?”中原中也覺得這個人根本是變态吧!
“這個味道是……”依照夏馬爾臉皮的厚度,他對中原中也不痛不癢的質疑自然是視若無睹,只見夏馬爾嘀咕了聲,眼睛陡然明亮,他露出白癡似的笑容,招着手朝蘇姬撲過去,“美女——”
“這是性騷擾哦,夏馬爾醫生。”蘇姬後退了一步,“你再過來我不客氣了。”
撲了個空的夏馬爾直接摔在了地上,他拍了拍沾上灰塵的衣服起身,一臉委屈地對蘇姬說:“別那麽冷漠嘛,美女。我只是想說……你用的是薰衣草香型的沐浴露吧,我也是用的這個~不是很有緣嘛~”
“……”
對男女間的那種事向來不太在意的蘇姬第一次有種被騷擾了的感覺。
“不過這位美女用的是沐浴露,那這款可可香水味就是從……”夏馬爾摸着下巴露出了深沉如福爾摩斯斷案時的表情,他擡了擡眼皮看向了扶着椅子故作鎮定的亨利,狐疑地問:“你有異裝癖?”
“噗。”蘇姬捂着嘴巴還是不小心洩露了笑聲。
“蘇……你是故意的吧!”亨利愣了愣,随即反應了過來,他強忍着劇痛和眩暈感,惱怒地瞪了眼蘇姬,卻沒忘隐去少女的名字——畢竟蘇姬?艾斯托拉涅歐這個名字,在意大利裏世界混過不短時間的夏馬爾不可能聞所未聞。
“我先說好,我只跟女人看病,這是原則!”夏馬爾呸了一聲,“化妝成女人的男人還是男人,男人管他是缺胳膊還是斷腿,吐個口水擦一擦就好了。”
“但是……彭格列九代目不也是男的嗎?”終于玩夠的蘇姬若無其事地切入了正題,“而且,夏馬爾醫生以前在某個黑手黨家族擔任家庭醫生吧,家族裏難道全是女性?”
“那是那時,現在是現在。原則這個東西當然要順應時代而改變,給女孩子看病比給這些臭老爺們兒治療當然要有意義得多。”夏馬爾理直氣壯,他散漫地瞥向了少女,直截了當地說,“美女,你這是特意下了套等我鑽吧?”
“啊呀,我以為夏馬爾醫生會更加好奇是誰将你在這附近的情報透露給我的。”蘇姬淺笑。
“嘛,想也想得到……”夏馬爾扒着頭發,并不意外——他就說沢田家光怎麽會那麽好心,送他附近溫泉的旅游券。無事獻殷勤。
“但是為什麽我要浪費時間給男人看病啊,我要泡妞,才沒那個功夫——”他話音未落,就聽到背後傳來了重物倒下的聲音。夏馬爾詫異回頭,穿女裝的男人側倒在地板上,假發淩亂,額上冒着冷汗。
“碰瓷?”
夏馬爾愣了一會兒,他幾步上前,蹲下身檢查了一番,收起了剛才那副輕浮懶散的姿态,皺了皺眉吩咐:“站門口的那個,過來搭把手把他扶床上去。美女你去打盆冷水還有拿張毛巾進來。”
蘇姬将水打來時,亨利已經被扶到了床上,緊閉着雙眼,神色痛苦扭曲。夏馬爾讓蘇姬把塑料盆放到床頭櫃上,把毛巾浸透後給亨利物理性降溫。
說話間夏馬爾已經打開了他随身攜帶的醫藥箱,他飛快地掃視着帶來的膠囊,正要拿起一個藥瓶時,夏馬爾頓住了手上動作,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直起腰偏過頭來對一旁的蘇姬連珠帶炮地抱怨:“我都吃了這麽大虧忽視原則幫大男人治療了,美女,你是不是該補償下,起碼跟我約個會啊。”
能腳踏2062條船,夏馬爾至少在長相上還不賴——雖然他翻船和被揍的次數也不少。但在邀請女人上,還是蠻有自信……不,這次鐵定會被拒絕吧。這兩人是一對?
夏馬爾猜測着。
蘇姬下意識地看向了中原中也,在他煩躁時收回了視線,輕快應聲:“好呀。”
少女彎起的笑容明麗,并無陰霾。
中原中也沉了沉眸,輕輕地“啧”了聲。
——既然要答應那看他幹什麽?……不對,她答不答應和他有什麽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寫蘇姬和夏馬爾約會√(你等等)
中也:……這篇文男主誰!?
修改細化了下,昨天趕榜單寫得太快了,很多細節沒寫清楚。現在補全W
……說真的我不知道夏馬爾怎麽泡到妞的()腳踏兩千多船來自百科,我印象裏他原作泡妹結局全滅×
☆、chapter 21
“他們倆兒真跑去約會啦?”
也不知道夏馬爾給他用了什麽藥,醒來後的亨利雖然還不能活蹦亂跳,但從房間轉移到客廳裏,湊到中原中也面前去涎皮賴臉已經沒有問題了——話又說回來了,被放在膠囊裏的那種蚊子真的算藥嗎?
至少在中原中也看來,這個黑市醫生的療法透着一種難以名狀的古怪,亨利之前也有提過這人的另一個身份是殺手,他的技術用在暗殺方面倒挺合适。
亨利倒下時沒有完全失去意識,雖然疼得口不能言,但還是能迷迷糊糊地聽見周圍的動靜,被搬動到床上時,自然也聽到了那個好色/醫生對蘇姬的要求。
他可沒什麽負罪感,那女人十有八/九是一時興起,再退幾步,也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和他沒關系。
亨利故作驚訝地抛出這個問題後,就留心着中原中也的表情,他想知道蘇姬對于這個男人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麽。窺破一個人的關鍵不在于對方說了什麽,而是他做了什麽,還有行動前後表情和言語間細微的變化。這對身為情報販子的亨利加斯克爾來說,可是常識。
“你在驚訝什麽……她是你的搭檔吧。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有來問我的必要嗎?”——而且那兩人都不在房間。
中原中也面無表情地回應,他聽得出對方是在明知故問。
“別生氣,哥們兒,我只是确認一下。”亨利攤攤手,擺出副無害态度,裝模作樣地感嘆,“那女人還是和以前一樣,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什麽。愛上她的男人會很可憐,但是作為約會的對象還不壞。”
“不過哥們兒你怎麽不攔着她呢?讓我猜猜看……”他悠閑地撐着下巴,故意停頓了一會兒,才滿懷好奇地補充道,“沒有阻止她的自信?”
“沒有那個必要罷了。她和誰出去,去哪裏,和我有什麽關系?”中原中也不冷不熱地諷刺,“「坎特雷拉」教出來的人是不是都有自以為是的毛病?”
“受到BOSS教導的只有蘇姬一人。”亨利聳聳肩,“她應該沒跟你提過她以前的事情?那女人不是愛講過去的類型。閑得發慌,我們就來聊聊這個吧。”
“為什麽我非要聽你說這個不可啊?”中原中也略有不耐地制止。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
【亨利第一次見到蘇姬是在兩年前。
他是組織中最晚也是最後一名「代行者」,BOSS聯絡他這次的任務會有同伴協助。在據點等得乏味時,背後傳來了清淺溫柔的足音。
“請問你就是亨利·加斯克爾嗎?”
他回過身,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名穿着黑色洋裙的白發少女,裙子是哥特式的風格,卻并不顯華麗和累贅,只有在細節處理上透着洛麗塔風格的精致與考究,總體來說算是很輕便的穿着。只是和大多從服裝到氣質上都尤為幹練的女性黑手黨比起來,亨利對蘇姬的第一印象确實有點微妙——假如這是在普通職場中,亨利一定會以「不專業」将對方的簡歷打回去。
當然,這不是面試現場,亨利也并非是面試官。因此他只是點了下頭爽朗回應:“我是亨利。你就是BOSS派來的人?”
“蘇姬·艾斯托拉涅歐。”她伸出了手,“你的搭檔。”
蘇姬是個奇怪的女孩子。做事不按章法、看似毫無計劃,然而每次事情的發展都逃不過她的預想。
初次見面時任務地點有一場小型火拼,望見少女不便于行動的寬大裙擺,亨利提醒:“你不換套衣服?離交易時間還早,現在換還來得及。”
“喬伊什麽都沒跟你說呀……”走在前面翻着情報資料的蘇姬回過頭來,她彎起了明亮的眸子,不緊不慢,“我不擅長體術,不會動手。而且,對于情報販子來說,那已經是下下策了。”
“OK,那你擅長什麽?”亨利反問,“作為同夥,我有必要知道這個,拟定對策吧?”
“唔,這個嘛,”蘇姬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視線,繼續往前走,她稍稍拖長了音調想了一陣子,然後說,“口蜜腹劍、煽風點火。”
——亨利是在很久以後才深切地理解了她這番話的真正含義。
不戰而勝,隔岸觀火。從來就沒有能逃脫她掌控的事情發生。蘇姬·艾斯托拉涅歐仿若理智化身的妖怪,卻不夠理性,她腦海裏能達成目的的計劃成百上千,卻總選擇風險性最高、最誇張也最讓人匪夷所思那個。
一次差點被己方的炮火湮沒,好不容易脫身而出後,精疲力盡的亨利對她說:“蘇姬,我要是死了全世界的女孩子都會傷心的,你想自殺的話可以安靜地找條河跳下去,別總捎上我。”
“你為什麽會産生這樣的誤會?我可不想死哦。”蘇姬見他狐疑,坦言,“我并不畏懼死亡,但死後的世界會很無聊吧。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值得去欣賞和嘗試的事情,比如冬天早上的太陽、海平面上的浪花、巴勒莫那家面包店裏的蛋糕,不都是非常美好又漂亮的事物嗎?你也別總沉迷在過去,多看看未來如何?”
“你一個反面人物說出這樣的話來……就和九頭蛇突然說他們的宗旨是‘維護世界和平’一樣讓人驚悚,我是說上次推薦給你的那部電影,oh,你好像沒看完。”亨利扒了扒後腦勺混合着汗液淩亂潮濕的頭發,“既然不是想找死,你下次制定計劃能合理點嗎?這次要不是援軍來的快,我們差點就成馬蜂窩了。”
“不那樣就不夠有趣了。”蘇姬彎起了眉眼,輕描淡寫的語氣裏透着微弱如螢火的寂寞與疏離,“所有一切都按照劇本有條不紊地進行,不是很無聊嗎?”
沒有能逃脫她掌控的事物。
所以她才期待意外與驚喜。
亨利脫口而出:“你這樣不也沒差,反正最後都和你預想的結果差不多。我看你啊,除非失憶或者把腦子磕壞了,忘光腦袋裏的計劃和構想,否則我真想不出來會有什麽事能超出你的預料。”
她一愣。
“說的也是。”
然後輕輕地揚起了唇。】
***
“我真覺得她和BOSS作對是在找死。”
亨利将自己從回憶裏拉扯出來,他攤了攤手,無奈地道:“就算是蘇姬,要和那位不到四年就掌控了西西裏島半數情報線的BOSS比起來,也太自大了。”
中原中也原本不打算聽亨利廢話,制止他腳步的是亨利突然提到「坎特雷拉」和「代行者」間關系的行為——中原中也沒忘記首領交給他的那個讓人頭疼的工作。
「坎特雷拉」的代行者共有六名,據亨利所知,絕大多數人都是直接或間接收到過「坎特雷拉」幫助的人,蘇姬也不例外,她的易容術就是坎特雷拉所授。
亨利給出的情報價值不菲